家瑞终于如愿以偿,成为了基层连队一名普通的战士。
刚刚加入连队,立刻就投入了紧张的军事训练当中。在别人看来枯燥重复的各种训练动作,他却练得津津有味、有板有眼。他可以在地上一趴就是两小时练习瞄准;他可以在越障操场上比别人多跑无数个来回,寻找提高速度的办法和诀窍;为了增强肌肉的力量,他还在艰苦的训练之余主动进行各种力量锻炼……正是靠着这股子勤奋和钻研的精神,他再次从新兵中脱颖而出,无论是射击还是体能都有了明显的提高。
只过去了短短三个月,他的射击成绩已经达到了优秀的标准。至于武装越野,从小就在山里跑惯了的他,更是轻松就可以达标了。各种体能和战术训练科目也早已不在话下。他明显感到自己的饭量翻了番,力量和体能也较过去有了质的提升。只是仍然白皙消瘦,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这些常规的训练渐渐已经喂不饱家瑞的肚子了。他开始给自己加码。每天训练完都会跑到隔壁的战车班。看着战友们驾驶战车在操场上驰骋,家瑞心中羡慕不已。一开始人家根本不搭理他,他也不生气,照样一天不落跑到战车班报到。
进行车辆维护时,家瑞总是一言不发地待在旁边,目不转睛地观察着。战车班的战友们也从最初的对他爱理不理,慢慢跟他热络起来,到最后接受了这个编外人员,人手不够的时候甚至还让他干一点递扳手紧螺丝之类打下手的活计。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和学习,家瑞对战车的各种维护和保养渐渐摸到了一些门道。
这一天,家瑞训练完照例跑到战车班,却见这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从来没凑齐过的战车班全体成员都围在一辆战车旁,个个神情严峻。
家瑞识趣地没有向往常那样跟大家打招呼,而是静悄悄地站到一旁。
这时,从车底下爬出一个人,烦躁地伸出右手,“套筒扳手。”
家瑞顿时吓了一跳,战车班的班长正在亲自修理战车。这是他自从每天到这里报到以来从没出现过的。
家瑞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班长接过套筒扳手,再次钻进了战车底部。
一个熟识的战友悄声在家瑞耳边说道:“明天就是全营战车考核,可这辆车不知道怎么回事死活就是发动不了。各种原因都查遍了。这不,连我们班长都亲自上阵了。”
家瑞疑惑地小声嘀咕道:“只是一辆车出故障有那么严重吗?”
战友翻着白眼,“一辆?是七辆。七辆车同时趴了窝。昨天都还好好的。结果今天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都撂挑子了。”
如果不能及时排除这个故障,明天的考核就算泡汤了。这都还是小事,关键后天就要开始全集团军千里拉练的演习,战车发动不了就意味着演习还没出军营就失败了。
这可是天大的事。
难怪平常嘻嘻哈哈的战友们此刻都战战兢兢,心神不宁。
班长捣鼓了老半天,才一脸挫折地爬出来,一边接过徒弟递过来的水壶灌两口水,一边心事重重地琢磨着。
一个年岁较大的士官看了一眼渐渐暗淡的天色,小心翼翼地问道:“班长,你看天色不早了,要不咱们先去吃饭,吃完了再接着修?”
班长抹了一把满是油污和汗水的脸,没好气地骂道:“吃饭,你们就知道吃饭。都吃成了一群饭桶了。这车今晚要是修不好,咱们的饭碗就要砸了,还吃个屁?”
年长士官委屈地说道:“不是弟兄们不尽力,只是这回故障实在是太蹊跷了。您刚才也看到了,我们把所有该换的零件都换了一遍了,结果还是不行。这不,您也亲自又换了一遍吗?”
班长更来气了。“你跟我说这废话有什么用?还要你说吗?行,你们肚子饿了,想吃饭。那就去呀,没人拦着你们。”说完,班长又一头钻到车底下去了。
班长不带头,大伙儿也只好饿着肚子在旁边陪着。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班长已经再一次将所有可能的故障点都摸排了一遍,战车依然纹丝不动。
战车班此时已经陷入了骑虎难下的局面:战车修不好,明天的考核就完蛋了,战车班背处分都是小事,要是耽误了后天的集团军大演习,上军事法庭都没准;可问题是,不吃饭就这么耗着,除了给人一种心理安慰表明自己一直在努力以外,却还是无法解决问题。
夜深了,熄灯号早已吹过,整个军营除了战车班的车库已经一片漆黑。
连长也来过两趟了,每次都是一言不发就离开了。不用他讲什么,每个人都能感受到那份压力。
当一脸疲惫的班长再次从车底下爬出来的时候,憋了一晚上几乎一句话没说的家瑞终于说话了:“班长,也许是转速传感器以及凸轮轴传感器还有高压共轴管出了问题。”
班长瞟了家瑞一眼,不耐烦地摆摆手,“这他*妈还用你说吗?你小子以为每天跑到我们这儿看两眼就学会修车了?一边呆着去。”
战友们赶紧好心地把多嘴的家瑞拉到一边。班长正在气头上,就别去触霉头了。
家瑞却不急不恼,依然说道:“我的意思是,这三样东西同时出故障。”
班长骂道:“那他*妈的就中彩票了。你知道这三样同时出故障的概率有多低吗?”
家瑞挣开战友好心的拉扯,走上前,陪着笑脸。“是,是,我也知道可能性不大。但是,我看见您每次都是只换一个零件,没查出问题又换回去。所以,我才会想到可能是一个多发性的故障。因为这三个部件任何一个损坏了都会造成发动机有正常转速却打不着火。但同时损坏了,只换一个就依然无法排除故障。”
班长虽然依然不信会出现如此小概率的事情,但鉴于他已经黔驴技穷了,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他挥挥手,没好气地命令道:“把这三样部件同时换新的吧。”
家瑞又拦住他,问道:“这三样部件早已经都换成新的了,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