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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魂曲
吕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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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杭接到家里电话的时候，正在给隔壁系的美女看手相——
他家祖上是茅山一派，到了他这，就剩个独苗，他妈有心让他金盆洗手，安安生生的读书，以后娶妻生子，可他爸是死活不同意，就怕把手艺断送在他这一代，没脸面去见列祖列宗，好在苏杭对道术本身就兴趣很大，又爱研究，这么多年下来也有了点名堂。
“你到底会不会看？这都半个小时了，倒是说句话啊。”女生忍不住拍了拍桌子，她也是听同学介绍，才知道学校里还有这么一号的，本来以为都是大学生信科学，等她来了才知道苏杭这么受欢迎，她光排队就排了两天，今天好不容易才到她。
苏杭握着那只又白又嫩的小手一会叹气一会摇头的，这会才开口说，“过不了，下次努力吧。”
他这么一说美女可不干了，合着等了半个钟头您就一句话完事了？“不行！你得给我好好说说，怎么就过不了？我也拍了两支广告了，总比那些什么都没拍过的新人强吧？”
苏杭看了看她，长的确实是漂亮，可是再看那掌纹，他就摇了摇头，只说，“时运不对，这几年都不是你起势的时候，等吧。”
美女还想拽着他再问，就有人跑了进来拍了下他的肩膀，“苏杭，寝室你爸给你打电话来了。你手机怎么关机？”
苏杭一听把手机摸出来，还真是没电了，站起身冲那人一笑，“忘了充电了，谢了。”
等他出了教学楼往宿舍走的时候，他再想起那个女生的掌纹，就皱了皱眉头，刚才他没好把话说的太明白，那掌纹岂止是这几年不会起势，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太强，而且今年还有一个大劫，要是造化好也就过去了，福薄的话就交代在这了。
他有心想告诫一下，不过说了人家也未必会信，他也不想太违背天意，全凭她自己了。
回了宿舍，苏杭赶紧给家里打了回去，那边很快就接通了，“杭杭，你明天回老家一趟，你二姑家的表妹几天前出了意外人没了，你帮着守个头七，看人入了土再回来。”
苏杭听完吓了一跳，他没记错那个表妹今年才16岁，而且听他爸这话里的意思，人死的还不正常，“我二姑怎么样？这打击够大的。”
那边长叹了声气，“你二姑身体一直不错，希望她能挺过去吧，我和你妈这边实在是走不开，你到了那边一定要把人安抚好了。”
“成，我明白了，你放心吧。”苏杭答应下来后，也没有耽搁，简单的收拾了东西就往火车站赶，按照他爸给的日子，这人已经没了三天了，他必须得在头七前赶回去，免得出什么意外。
现在入了冬，天气明显冷了下来，晚上6点多天色就已经暗了，火车到站后，人流匆匆的向外散去，苏杭搭上一辆电动三轮车后离开了灯火通明的火车站。
路上——
“小伙子上哪去？”司机是个50多岁的男人，常年在外面跑车晒的很黑，在这座小城里正规的出租车很少见，多是自家的三轮车带客。
苏杭穿着一件黑色的大羽绒服，把自己包裹在里面，只露出白净的一张脸，他搓了搓手答道，“您把我放到去张家村的汽车站就成。”
“成了！”司机应了一声，脚下油门一踩小车开的更快了，侧头又问，“你是本地人还是来这探亲的？这一天去张家村的也就两辆汽车，现在天黑的早，你一个人不害怕？”
苏杭听完哈哈一笑，“我一个大老爷们怕什么，也不是小姑娘，就是有坏人也得掂量下能不能打过我不是？”
司机也被他逗乐了，“现在的年轻人就是胆子大，像我们这样一直跑车的也不敢晚上去张家村，那个道实在是太偏僻了，你真要说让我送你过去这活我还不能接呢。”
“火车正好赶上这个点，也没有办法，不过小心总是没错的。”苏杭抬头看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他瞧了眼时间，估计到了汽车站也得8点了。
司机是个爱唠嗑的，两个人一路上说说话也就不觉得闷的慌了，苏杭正好跟他打听打听这边最近的情况，他也有几年没往老家跑了。
“你还别说，这汽车还真出过事，我记得去年也是这个时候，去张家村的汽车就掉进旁边的沟子里炸了，那一车的人没一个跑出来的，实在是太惨了，当时还好多电视台的来报道呢。”司机的话才落音就哎呀了一声，懊恼的说，“你看，我这大晚上的跟你一孩子说这个干嘛，不是吓唬你么。”
苏杭倒是没在意，只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最后怎么解决的？”
司机唉了一声，颇有点懊恼的说，“听说是私下解决的，每家都给了钱，到底给了多少我就不清楚了，这么多条人命呢，死的太冤了，就因为司机疲劳驾驶。”
“是啊。”苏杭点头。
两个人说话的功夫，已经到了去张家村的汽车站牌，司机下了车来帮他把行李拿下来，苏杭看了眼时间，还真跟他算的时间一样，8点10分，晚上空气湿度大，这会已经蒙蒙的起了雾，虽然不大，也是一片白了。
除了他站的站牌旁边有个路灯，周围是一片漆黑，两边路旁都是玉米地，街上一个行人都没有。
司机看这情形就忍不住劝苏杭，“我说孩子，这么晚了实在是危险，要不我再带你回去，你明个白天再来怎么样？”
苏杭知道他好心，就说，“没事的，您放心吧，我夜路走的多了，不怕。”
司机见劝不动他，脸上就有点愁，可也没办法，就转身上了车，临走前还跟他说，“你这孩子是真胆大，真不跟我回去？”
苏杭冲着司机拜拜手，司机也不再劝他，脚下一瞪三轮车就蹿出去了，没一会儿功夫就消失在来时的路上。
等看不见人了，苏杭靠在灯杆上，从口袋里掏出根烟来点燃，抽了两口后让烟嘴向下插在脚底的地上，他瞧着这空荡荡的地界，嘴角一勾笑了笑，“怨有头债有主。”
这冬天的晚上可是冷的很，就算他穿了羽绒服，还是暖和不起来，苏杭把手放在口袋里，嘴里哼着小曲等汽车。
张家村是个不大的村子，张是村里的大姓，因为地处偏僻，路难走，年轻人能出来的都出来了，不肯出来的也都是老一辈子的，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愿意动，苏杭的父亲很早就搬到城里，所以苏杭也很少回来，对张家村了解不是很多，他爸也不愿意跟他讲。
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苏杭觉得脚都站麻了，这汽车还是不见踪影，他纳闷的看了看时间，按理说这辆车肯定会在8点30到这的，因为一天就这么两辆，总不会出错的。
他正奇怪的功夫，就见远处一辆汽车破雾而来，亮着昏黄的车灯，苏杭抬眼看过去，才准备拿行李，接着目光一顿，暗骂了一声，从口袋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符，用烟头在自己周围画了个圈，把符放在地上。
汽车到了站牌前停下，车门自动打开，里面是满满的人，却安静的很，像是睡着了，苏杭也没吭声，他皱着眉向里面扫了眼。
“你怎么不上车啊？这是最后一辆了，快上来啊。”靠着窗户的一个男生见到站到路边的苏杭就招呼他上车，像是想到什么一样有些兴奋的说，“你不是那个算命的同学吗？你也去张家村？”
苏杭心往下一沉，很明显这个学生是和他一个学校的，他压低声音说，“你怎么在车上？！赶紧下来！”
“我去张家村，你不也是么？下去干什么？这么晚了没别的车。”男生有点迷茫的抓了抓头发。
苏杭抿着嘴唇瞪了他一眼，最后提着行李上了车，男生还很热情的拉了他一把，两个人在一排坐下。汽车就缓缓的开动起来，苏杭拉好衣服捏了捏鼻子，这味道真是呛人。
“我叫赵墨，是计算机系的大二的学生，学长我知道你，你在学校很有名。”赵墨长的还像是个高中生，个子不算太高，看起来还是个孩子样，白白净净的牲畜无害。
苏杭瞧他这个兴奋劲，嘴角就抽了抽，脑子里就想起了刚才司机说的话，现在的孩子真是胆大，“你也去张家村？”
“是啊，我回来看亲戚，待几天就得回学校。”
苏杭审视了下周围，除了他们两个有小声说话以外，个个都是安静的很，他从口袋里掏出小镜子，照了照头发，目光正锁定身后的人。
“学长，你是真的会算命吗？你给我也看看吧。”赵墨显然对他很有兴趣，一双眼睛就差冒光了。
苏杭把镜子放下，看了他一会儿才开口，“你等会听我的，等咱们下了车我就给你算。”
赵墨不明所以，还是点了点头，“行，都听你的。”
这会汽车已经开了有段时间了，苏杭掐指一算，知道不能再等了，拿出两张符纸重叠在一起，用手撕成了两个人形，在上面写咒文。
就在这个功夫，苏杭旁边放着的小镜子掉在了地上，赵墨咦了一声，弯腰去捡，“学长，你的东西掉了。”
苏杭翻了个白眼，怕什么来什么，还没来的及阻止，就见赵墨拿着镜子正照到身后，那原本昏睡中的‘人’慢慢抬起头来，脸上满是烧伤的痕迹，破败不堪。也此同时，全车的‘人’全部变了模样，都是严重烧伤，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
赵墨瞪着眼睛看着镜子里发生的一切，接着哇呀一声，“我草！有鬼！”
这一嗓子可算是把这些鬼全叫醒了，伸着枯槁腐烂的手向他们袭来，苏杭把赵墨推到里面，伸手扔出一张符咒正击碎车内的灯泡，瞬间就全部暗了下来，就见空中亮起一双双绿色的眼睛，鬼叫声不断，赵墨吓的哇哇乱叫，拽着苏杭的衣服不肯撒手。
苏杭被他气的差点晕过去，把刚才撕好的小人转手贴在椅子背上，将鬼暂时阻挡开，接着右手食指中指并住口中念七字真言，在旁边的窗户上用力划了一个大圈，赵墨这才发现他们是在一辆纸车上！
苏杭把行李先推下去，又去推赵墨，赵墨哪敢下去，哆嗦着不肯撒手，“我害怕！”
“那你就不怕它们吃了你？！”苏杭没时间跟他墨迹，车马上就要到发生事故的地点，那个时候谁都救不了他们！赵墨还想挣扎下，苏杭干脆一把抱住他，两个人一起滚了下去。
就在下去那刻，群鬼瞬间淹没了他们的座位，将两个小纸人撕的粉碎！苏杭抱着赵墨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住，他看着头顶的星空，摸着冰冷的土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想着刚才的事也是心有余悸，幸好提前了一步，不然他也得跟着玩完。
半晌他站起身，把不远处的行李拿起来，拍拍上面的尘土，好在没有摔坏，赵墨还瘫倒在地上，苏杭到他跟前把他拽起来，“走吧，我也去张家村，咱俩同路。”
赵墨被他拽着往前走，眼神还是发怵，两个人走在路上，竟然也没那么害怕了，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那辆迟来的汽车终于来了，苏杭赶紧招手上了车，见赵墨还是那副吓丢了魂的样子，就用符烧了泡水给他灌了进去，赵墨这才清醒了。
两个人到了张家村，早就有在村口等着的了，苏杭拍拍赵墨的肩膀也没跟他多说，就和二姑派来的人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