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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满看着他片刻出神，“想起来了吗？这个不是什么好人的小哥哥，温理，你知道是谁吗？”
温理：“……”
千载难逢能扳倒温理的机会，周满哪能如此轻易就放过？
“哎呀，怎么办，温理你快帮我把这人给删了，我觉得你刚才的话真的好有道理，如果是坏人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周满声音里充满狭促。
好不容易有调戏温理的机会，“温理，你愣着做什么？”
周满的“报复”终于接近尾声，尽了兴，她的脑袋上落下来一只大手，然后周满感觉到那只手在自己的头上轻轻地揉了揉。
温理没生气，只是现在反应过来时，记忆力那些模模糊糊的碎片拼凑了一个不太完整的初遇，巧合偶然这四个字带给他太多震惊和难以置信。
“皮什么？” 温理问。
周满只是笑，那只手很温和，让她竟然有点舍不得。
温理将手机重新塞回周满手里：“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以为谁都像你这样记忆不好？”周满不满道。
温理回想着那一次行程，刚开春，延湖市的气温却比别的城市暖和多了，那一次比赛期间一直处于重感冒，就包括回学校前后，脑袋都被烧得昏昏沉沉，能正常直立行走都算不容易，哪里还能记得住身边坐着的人是谁？
如果不是因为今天周满提出来，可能他真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原来自己第一次见到周满并不是在张老师的办公室。
温理没解释，脸上只是露出一个好看的笑，主动承认错误：“嗯，是我的错。”
周满很满意他如今的认错态度，“其实那时候我也没看清楚你的脸，你带了口罩的对吧？”
温理点头，眼睛却变得亮了几分。
周满像是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耳尖微微泛红，飞快解释：“你可别误会啊！”
温理眉眼弯弯：“嗯，我知道我还是某人心里好看的小哥哥。”
周满咋舌，谁都听得出来刚才那些话都是她用来打趣温理的，但是没想到这个人的脸皮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居然还真拿来当做夸奖。
“你那张脸都被口罩遮完了我能看见啥？”周满哼道。
温理闻言，若有所思点头，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看起来颇有些高深莫测的意思，“我怎么知道？但想来是给某人留下的了很深的印象。”
周满耳朵这次红了个彻底。
就像是温理说的那样，她印象很深，许是因为温理跟人辩论的两句话，声音清泠有力，也或许是因为在看见对方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美感满分让她无法不记住，反正就是在没看清楚正脸的情况下，记住了，还颇为深刻，甚至听起来那么奇妙地在开学第一天将人认出来。
过于在意。
“你闭嘴吧，如果不是你跟人在飞机上一同怼，我能记住你吗？”周满低头辩解。
“嗯？”
周满再说话时，伸手指着温理的脸，“你怼那阿姨跟开学第一天怼我的语气完全一模一样！”周满控诉。
这回答在温理的预料之外，他张了张嘴，无言摸了摸头。
他开学第一天就怼了周满吗？他自己怎么就没有印象？
周满见温理终于无话可说，心头松了一口气，暗自拍了拍胸口，想要闭上眼假装睡过去。
两三个小时的飞行距离，周满从最开始的装睡到最后真睡着，脑袋开始像是招财猫的那只手一样不停摇摆。温理又想到先前在地铁上看见的场景，不由抿唇一笑，身体微微下滑，然后伸手轻轻地放在周满的侧脸，引导着那颗不听话的小脑袋渐渐朝着自己肩头靠拢。
终于，熟悉的带着淡淡的香气的呼吸在他的耳边响起。
温理忽然想到在几个月前，自己重感冒坐在飞机上，周围一切都闹哄哄的，唯有坐在自己左手边靠窗的少女安静得很，像是不存在一样。只不过那时候周满也在睡觉，而且不安分地靠在了自己的肩头。
想推开，但不知道为何，第一次没有推开自己不认识的麻烦精。
温理闭上了眼睛，耳边仍旧不算安静，可现在他觉得好像其实也挺安静，安静到他又能听见靠在自己肩头的少女的呼吸声。
周满醒来时，感觉脖子有点酸，刚想抬手揉一揉，却惊讶发现自己居然胆大包天到枕上了温理的肩头。
她猛然抬头，在看见温理是闭着眼时，心里这才没那么紧张。
像是犯案后着急离开现场的嫌犯那般，周满此刻也是恨不得立即逃离现场。可如今飞机还没落地，她想逃好像也没地方可逃。
坐在位置上，周满见温理似乎还没有打算要醒来的意思，不由瞧着身边的这张脸微微出神。
就算是坐在这样不宽敞的位置上，但似乎丝毫没影响温理的气场，任由是谁在路过时都忍不住会多看两眼。周满发现走廊上已经有个女子来来回回从她们这一排经过了三次，而每一次都朝着温理的方向看来。
周满不由有些气闷，想冲动到扯出一件外套来将身畔这扰人的脸藏进黑暗里。
温理的确好看，周满从前没发现这人闭着眼睛时，那眼睫毛看起来好像比自己的都还长卷，像是两把小梳子。
“长成这样也不知道到底想干什么！”周满幼稚自语道。
她还盯着温理，怎么都没想到就在她这话出口时候，被她不满盯着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周满：“……”
那什么，老一辈的人不是说不要在人后嚼舌根吗？她这也不是人后啊，人前嚼舌根也是要被抓包的吗？
太尴尬！
而温理对她这样的反应却是很满意，脸上笑意不断，“偷看？”
“没有。”
“我还听见你夸我好看。”温理说，在移动的交通工具上他可从来都睡不着，刚才有人落在他脸上的视线，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周满：“你理解不行。”
温理只是笑，他就看着周满笑，直到看到对方先不好意思挪开视线，温理心情更好。
就在周满仓皇避眼时，周满听见旁边有一道声音传来，她抬头，不意外的是如今从她们身边第四次走过的那女子。
对方是对温理讲话的：“你好，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可温理像是没听见，半点反应也没给出。
从周满这个角度看去，来人是个漂亮的女生，白色的蕾丝肩带，黑色的绒布连衣裙，勾勒出不堪一握的细腰。
对方大约是没想到要个联系方式这么不顺利，见温理压根儿没有抬头要回答自己的打算，不由又一次开口：“你好，坐在中间那位，我能要一个你的联系方式吗？”
这一次，温理才抬头，看着站在过道上的长发飘飘妆容精致的女子，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我？”
对方见他抬头，被那双淡色的眼眸一扫，心道一声绝色，“对呀，可以吗？”
“不可以。”温理浅浅一笑，给出干脆不容反驳的回答。
“……只是加个微信，我不是微商，也不发广告，就……”
对方打扮精致的小姐姐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温理粗暴打断，只不过那凉飕飕的声音还是让人觉得要命好听：“那更不行，我怕你图谋不轨，我女朋友不高兴。”
来人：“？？”
周满：“？？”
这句话可能真是会让一大圈的人大跌眼镜，奈何始作俑者最是淡然，坐在位置上岿然不动，完全不觉得自己在刚才是有说了什么令人震撼的话。
这时候机舱里的灯忽然熄了下去，只剩下过道里的小灯，空乘提示的飞机将于半小时后着陆的声音从广播里传来，无形之间化解了这一片的尴尬。
前来询问温理想要一个联系方式的女子趁着这时候悄然离开，临走之前还不忘记再看一眼温理，想确定后者是不是真是自己听见的那个意思。
可惜的是，温理就是那个意思。
“你可真太狠心。”周满在一旁目睹了全过程，小声说。
温理扫了她一眼，似对她现在的态度感到很不满意一般：“那你希望对你狠心？”
周满满脸问号望着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温理眼里掩着笑：“如果我当着女朋友的面答应了别人要联系方式，对女朋友是不是太狠心了点？”
周满心里一跳，太阳穴都突突得像是要鼓起来，口齿不清变得结巴：“谁，谁你女，女朋友，你乱说什么话？”
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像是一头受惊的小羊羔，带着水光的眼眸让人看了就忘不掉。
“又不是真说你。”温理面上风轻云淡，心里的笑声早就震天价响，“刚不是假设你是我对象吗？”
“温理！”周满大气，这人怎么总是能在强词夺理上她找不到一点缺口反驳？
“就是想给你手机里的陌生好看的小哥哥发消息时，我们不是约好了吗？用你男朋友的身份？”温理非要“旧事重提”，看着身边的女孩子脸色一点一点变得绯红，心情大好。
“你混蛋。”周满骂人词穷，半天才憋出这三个字，耳边萦绕的都是温理闷闷的笑声，她赌气一般抬手堵住自己的耳朵，还闭上眼睛，一副拒绝跟温理交流的幼稚模样。
温理望着她发红的耳垂，忍住了想要伸手去拨弄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