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人的确是温理,还是拖着行李箱的温理,这样子很明显是要出行。
“你怎么来了?”周满好奇,随后又觉得自己这话问得有点奇怪:“你这是准备出国?在机场也能遇见,真是太巧了。”
可是如今贺成修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甚至在贺成修心里隐隐的还有点紧张和担心。
国际航班和国内航班分明不是一个航站楼,如果这都能叫做偶遇的话,那世界上所有的巧遇可不就是人为?
就在贺成修这般想着时,温理开口了。
“不巧,我不出国,跟你目的地相同,一个航班。”温理说。
周满:“……”
贺成修:“??”
可能现在最先接受这件事的便是何慧女士。
对于成绩好又长得好的男孩子,尤其是跟自家儿子截然不同的温理,何慧女士很有好感,当然讲话时看着温理目光都变得温和极了。
像是丈母娘……
“跟我们家满满一个航班?这么巧的吗?”
温理给长辈问好,然后看着周满回着何慧女士的问题:“不是,我是跟周满一起过去的。”
毫不知情当事人周满:“?啊?”
温理感觉到贺成修落在自己身上非常不友善的目光,但他毫不在意:“我知道班上有同学组织去周满家,想到先前周满同我讲家中长时间没人,应该收拾打扫起来比较费劲,所以我就自告奋勇,跟周满约定先一步回去打扫,然后迎接同学们的到来。”
这一番说辞,简直不要太冠冕堂皇。
贺成修听后惊了,他从来不知道温理有朝一日把无耻展现得这么淋漓尽致,偏偏他还真是一点错都挑不出来。甚至这么贴心友爱同学的班干部,他差点都要忍不住夸一声好。
周满站在一旁瞪着温理,什么时候她跟温理有这样的约定?她怎么不知道?
何慧女士却是笑眯眯地看着温理:“原来是这样,那我们家满满这几天就拜托你照顾。”说完后,何慧女士又转头看向周满,“早知道有人同行,我就不这样担心。”
周满只能干笑两声,她自己都不知道今天还有人同行啊!先前贺成修想跟着她一起走,都被她拒绝,她怎么知道温理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一肚子的疑问,周满都想这时候问问身边的人。
但温理瞧过来的眼神让她成功按捺住冲动,等到安检后,只剩下她和温理两人时,周满这才盯着跟前的人上下打量:“你怎么回事?”
温理风轻云淡开口:“什么怎么回事?”
“温理你别跟我装傻,你之前跟我说你暑假是要去欧洲。”
温理笑道:“我只是说我父母让我去跟他们下船的港口见面,但我没说我已经同意。”
周满:“?”
“我觉得担任起班长照顾同学的职责,比去飞十几个小时去国外见我爸妈更……”温理顿了顿,看着周满肉眼可见地变得紧张的样子,他心情变得愉悦极了,然后接着说:“更不显得麻烦!”
周满:“……”
我去你大爷的!
温理像是看不见周满再一次被自己气得咬牙的模样,“不是吗?我那天看了看路线,从延湖市到你家,从上飞机到走进你家门,也就几个小时的时间,跟飞一次国外轻松太多。既然这样,我当然选择轻松麻烦少一点的。”
周满发现自己此刻真是无话可说,在看见温理的那瞬间还有在听见后者对贺家长辈讲话的那瞬间,她心里居然还有那么点期待,居然期待眼前这厮是为了自己而来。结果,就这?
好气!
懒得搭理温理,周满走到登机口。
温理跟在她身后,看见她带着怒气的背影,面带笑意。
等到上飞机,周满看着在自己身边落座的温理,脑子里有一个画面飞快闪过。
有点熟悉的一幕。
没想到兜兜转转,竟然会有这么意外地跟当初来延湖市上偶遇的少年相熟,甚至现在还一起坐在飞机上,又成了邻座。缘分有些妙不可言,让周满轻笑出声。
“怎么?笑什么?”温理问。
周满摇头,打定主意这一次要让温理也感受一下什么叫摸不着头脑,“没什么,就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谁?”
周满:“我记得有一次在飞机上,遇见一个挺好看的小哥哥……”
周满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听见温理恶声恶气打断:“你还有心情观察周围人的长相?”
“不行吗?遇见好看的人难道还不让我多瞅两眼?”
温理:“……肤浅!”
“你也挺好看的。”周满忽然不跟温理呛声,凑到他跟前笑眯眯吐着一串串的彩虹屁。
这夸奖有点猝不及防,温理愣了一下,好半天这才缓缓开口:“嗯,我知道。”
那样子,老陈极了,活脱脱老干部的形象。
周满观察着温理的表情,这人说出来的话单独拎出来好似挺稳重,但分明表现出来的意思就臭屁到家。
周满不说话,温理偏头主动问:“然后呢?”
周满:“什么然后?”
“咳咳,你不是觉得人家好看吗?”温理压住心里那点不舒服。
周满一听,心头的小人已经默默笑得打滚,她装不在意随口回:“没什么然后啊,就加了联系方式,关系还不错,每天都聊天。”
温理放在腿上的拳头不由握紧,“每天?”
“对啊,没办法,他就喜欢跟我讲话。”周满憋着笑回道。
温理:“你有什么没办法,你如果不想跟他说话你就直接拉黑,一个陌生人而已,有必要那么上心吗?”
“现在不是陌生人了啊,现在我们很熟了。”周满盯着温理的眼睛一字一顿说。
可不是很熟了吗?现在还坐在一起。
温理心里不是滋味,在认识周满这几个月来,他因为现在他们之间跟别人不同的,但现在周满却告诉他,还有一个人是不一样的。
看见周满现在这完全不觉得是什么事的无所谓模样,温理心里堵得很,气得不想跟周满讲话,可一想到还有一个在暗处的“小哥哥”,一时间又觉得沉默冷战才不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你知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就这么跟人一直聊天?现在泄露隐私的,很多都是从跟陌生网友聊天开始,而且你又怎么知道他会不会有什么坏心思?我觉得你可以直接把他删除,免得以后真遇见什么问题。”温理难得爹说。
周满用一只手掐着自己大腿,忍住不笑场,装作在认真思考着温理的建议的模样,为难道:“你说的是很有道理,但是我怕如果我现在一声不吭没理由把他删了,他知道以后,肯定会来我家找我的……”
“什么!”温理脸色难看:“周满你别说他都知道你家地址!”
周满点点头。
温理:“……你是猪脑子吗?你是个姑娘家,是不知道这个社会对女孩子的恶意吗?保护自己懂不懂?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把家里的地址给一个陌生人?你把电话给我,我来给他聊!”
周满:“你想怎么聊?”
温理沉默片刻,冲着周满伸手,示意她拿出手机,“以你男朋友的身份。”
周满终于忍不住笑出声,这时候乘务长已经在语音提示飞机即将起飞,请关闭通讯设备。
听见耳边传来的催促声,周满拿出手机点开自己跟那个传闻中每天都要聊天的人的对话框,递给温理:“那交给你了。”
温理正被刚才周满不着调的笑声弄得一头雾水,而当看见周满朝自己递过来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不能再熟悉的聊天对话框时,他觉得自己额头上的青筋都快要暴起。
“周满!”如果现在不是公众场合,温理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控制一下声音,“你干什么?”
周满觉得此刻自己的眼泪都快要笑出来,“你不是说要删掉我在飞机上偶遇的小哥哥吗?我不是给你了吗?”
温理愣住。
那天也是这样的座位,只不过当时是学校统一订票,他不得已坐在了中间的位置,而今天,他是想要周满坐的舒服些,他又坐在了中间的位置。
被淹没的记忆好像在这一瞬间又变得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