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亡了,贺成修你今天是专门来跟我吵架的吗?”周满没好气说,同时随手关了卧房的门,将贺成修隔绝在外。
温理看了眼没说什么直接塞进了抽屉里,周满拿出课本也没一句多余的话。
第二天是考试的日子,按照上一次考试成绩划分考场。对于没有参加过之前考试的周满来说,她自然而然被分到楼顶的群魔乱舞考场。
周满没想到在考场里还遇见“熟人”。
魏宇涛就坐在自己前面。
周满看见前面位置有人大马金刀坐下来后,耳边响起魏宇涛的声音:“喂,等会儿给我看看。”
周满抬头,笑了笑,“不。”
魏宇涛:“……你!”他伸手指着周满的脸,像是生气,又像是因为某种原因不得不克制,“同学之间互帮互助,这点温理没有教你?”
周满:“?”这跟温理又有什么关系?
她是不知道在魏宇涛的心里自己跟温理已经被强行按头在一起。
魏宇涛还在喋喋不休:“我们既然在同一个考场就是缘分……”
“我才转学,学得不是很好。”周满淡声说。
魏宇涛:“……”
他怀疑看了周满两眼,之前他也听说过一点关于周满的出身,似乎不是什么教育很普及的地方,指不定真比他这个年级倒数第一还要没文化。
一想到这里,魏宇涛也懒得纠缠周满。
倒是周满觉得奇怪,因为前面这位八条街的大佬忽然用一种格外喜悦,喜悦中又带着点关爱的目光看着自己。
“怎么?”周满问。
魏宇涛笑着冲着她伸出手,那模样看起来分外友好:“那个什么,周满是吧,既然以后都会是常伴一个考场的人,那……”
魏宇涛这话还没说完,周满刹那间明白过来这人是什么意思,顿时一个嗤讽的小眼神嗖嗖扔了过去,用2B铅笔推开凑到自己面前的那颗毛茸茸的大脑袋,没好气道:“那你可要加油。”
这话刚说完,教室里统一的广播声已经响起来——
“下面宣读考试规则,请所有考生对号入座……”
监考老师站在讲台上,大约是知道最后一个考场坐着的都是谁什么祖宗,拿着黑板刷拍了讲桌,“都给我安静点。”
魏宇涛原本还想问问周满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现在也只能被迫转过身,百无聊赖等着试卷发下来。
虽然是最后一个考场,实在是吊尾车里的吊尾,但在国礼高中,即便是群魔,在考场里也要遵守纪律,不能提前交卷。
两天考试一结束,铃声拉响的那瞬间,魏宇涛已经从前面转过身,已经是第四次劝说周满:“你看你成绩又不咋的,卷子倒是都写了,你不会是把题目都抄了一遍吧?哈哈哈,这种事情我也干过!看来我们还是一路人!”
周满用关爱智障的眼神扫了他一眼,收拾了透明笔袋站起来,“你也是个人才。”
把试卷手抄一遍那可不人才吗?
魏宇涛摸了摸脑袋,真把周满这话当做夸奖,一时间觉得自己是找到了知音,跟在周满身边一起走出考场,“这不是说明我们很像?”
周满听见这话,微微沉吟片刻,眸色里闪过一缕深色,没回话,但下手倒是很干净利落,瞬间将搭在自己肩头的那只手拧了个180度,身边传来魏宇涛的哀嚎。
像个屁啊!
“喂喂喂!”魏宇涛看着已经走远的周满的背影,大大的脑袋里装满了疑惑。
不是说好了一路人吗?
这算是什么?
周满被徐嘉缠着在耳边叨叨了好几天市中区新开的奶茶店,答应等考试结束后自己就陪着她去。周满在校门口外的便利店接了杯热水背对着门口等着人出来,还没等到徐嘉,倒是等到了别人。
周满不是想偷听的,可大约是她对着角落,对方没注意到她。
“我自己的事情我知道,您只需要把我爸妈给你们留的钱给我就行,我就住在新区,不想搬走。”赵思涂校服里穿着橱窗里最新款的初夏连衣裙,现在离开学校,她把校服一脱,怎么看都是富家千金的派头,从头到脚,无一不精致。
赵思涂对面站着的是一中年妇人,眉眼间跟她有几分相似。
“思涂你怎么这么倔强?先不说你现在爸妈都不在延湖,你爸妈是在我这里放了你的生活费,但这个月的我之前不是给了你吗?五千块的生活费,你都用完了吗?”
“我妈就只给了五千吗?就一件衣服的钱?这怎么可能?”赵思涂明显不相信,声音微微拔高了几分。
她对面的妇人叹气:“思涂,我打听过了,你们学校的食堂一天顶多五十块,一个月两千块对你来说绰绰有余。以后花钱别那么大手大脚……”
“我怎么花钱不需要别人来教我!”赵思涂激动打断,“一个月五千,我妈绝对不会这么对我!”她顿了顿,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肯定道:“大姑你和姑父不会拿了我钱,却不想给我吧?”
周满想,如果她早知道自己就这么随意的在便利店里歇脚就能遇见这样的麻烦事,就算是今天天气预报说的外面六级强风,她也要站在外面被吹成沙皮狗也不要坐在这里听一耳朵的秘密。
“赵思涂你还以为你家像从前吗?你爸妈之前为什么忽然搬家,还去新区租房?那还不是因为桂园的房子都抵押出去,还有公司那些店铺也抵押出去,你爸妈去国外你以为是去开拓海外产业吗?那是去逃债去了!”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
“我听我爸妈说了,只是温家并购我们家公司,现在肯定比之前更好!”赵思涂愤怒看着在自己跟前的女人,仿佛只要现在她表现得够狠,耳边传来的那些话都是的糊弄威胁她的假话,对方一定就不敢再说。
可太多事情原本早就露出端倪,不是因为一叶障目看不见,而只是因为不想看见。
从前不想探索的事实,总会有一天在不经意间,化作破天的雷霆雨水,当头砸下,此后不得不清醒,认清现实。
“并购?你当别人傻吗?就你家的烂账,并购后让别人接手?你爸妈把公司的股权都出质做了权利质权,也不知道是有什么胆子跟温家的人做对赌,输的一干二净也算了,连最后一点家底都保不住,你知道餐饮部那些工人有多少人没有拿到工资吗?”
不是没钱,只是不想把钱给这些工人。
如果现在不是温家申请法院对赵家抵押的不动产拍卖变卖,打算清偿这些工人的薪酬,怕是最多不过一个月,从前赵家小火锅的工作的人都要来找赵思涂闹事。
谁让这千金大小姐这么固执也不肯跟着家里人离开?
赵思涂的大姑显然也说得有些累,这些事她原本是不想告诉从来就不知道吃苦为何物的侄女的,要不是因为今天赵思涂说话中的揣测之意太过分,她原是想瞒着。
“没钱?”赵思涂对这不亚于晴天一道霹雳的消息震惊得后退了一步,后腰低着一方小桌子后才堪堪稳住身形,神色再不像是先前的趾高气扬,灰败到失魂落魄。“所以,他们这是……跑了?”
最后两个字,赵思涂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低喃一般,不注意都听不清。
“这说起来也是大人们之间的事,跟你没什么关系,你现在就跟我回去,好好上学,别的事情……”
“是不是就因为跟我无关所以你们都瞒着我什么都让我知道!你们这是想看我笑话吗!”赵思涂猛地一下站直了腰板,眼眶中开始蓄积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决堤而下,砸进了地上的尘埃中,溅起让人看不见的伤心。
“思涂,你先别激动,不说也是为了你好……”
当在这不算很大的便利店里响起一声微微突兀的电话铃声时,两人的交谈忽然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