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副手铐,到底是怎么锁上的,又到底是怎么把两人锁在一起的?
这问题大约是个玄学,凌橙暮无法解释。
总之她现在火气很大。
尤其得知手铐的钥匙在黑衣人那里,并不在秦策这里时,她的火气就更大了。
“秦执行官,多带一把钥匙会累死你吗?”
秦策冷冷瞥她一眼:“是为了完全杜绝你这种暴徒抢夺钥匙的可能性。”
“哦,秦执行官可真是心思缜密,所以你手下那些黑衣人呢?能不能麻烦他们先回来送趟钥匙?”
“他们回总部了。”
“那你为什么不一起回去,就为来拿袋棒棒糖,顺便跟我玩个手铐play?”
“系统bug是我不可控的。”秦策用力甩了下手臂,手铐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清脆声响,他显然心气也极不顺,“否则你以为我愿意跟你浪费时间?”
凌橙暮盲杖捶地:“说这废话有什么用啊秦执行官?要不你发扬一下大公无私的精神,让我把你右手锯了,这样咱俩都能重获自由?”
他沉默片刻,危险地眯起眼睛。
“不如锯你的左手。”
常肃在旁干着急:“这手哪……哪能……随便锯啊……”
“二位,就先别讨论锯谁手的问题了好吗?”某位大哥口齿不伶俐,脑瓜子也不算太灵活,于是这做思想工作的重担,就落在了伍时玖肩上,“待会儿丧尸们就追过来了,咱应该先放下私怨、同仇敌忾,免得游戏刚开始就给人家当炮灰啊!”
像是要证明她乌鸦嘴的准确性,没过两秒钟,超市外围就传来了熟悉的咆哮声和惊叫声。
毋庸置疑,丧尸们来了,分分钟就要把这个区域也攻陷了。
超市的大门已经毁掉,连挡都挡不住。
凌橙暮抄了盲杖要往右走,恰逢秦策要往左走,手铐瞬间被抻直,两人同时“嘶”了一声。
秦策一开口,语气犹如寒冬飞雪,教人骨缝里都沁凉意。
“眼瞎就学会收敛一点。”
“怎么着,秦执行官看不起盲人?”凌橙暮嗤笑,“别看我眼瞎,但我嘴损,我不仅嘴损,心还脏,下手更狠——真的实战起来,你未必能比我活得久。”
“希望你以后去了总部监狱,也能保持这种硬气。”
“前提是你能活着回去,活着才能亲眼看见我炸了你们监狱。”
“……祖宗们诶!”伍时玖急得直跳脚,“那监狱炸不炸的无所谓,不是当务之急,求求您们先往外走两步,咱找个安全的地方继续吵可以吗?”
话虽如此,她和常肃倒也没闲着,俩人一边劝,还一边往背包里塞东西。
常肃还抽空给她找了两把锃亮的菜刀,硬要她拿着。
“防……防身用,看见丧尸就……就剁丫的。”
伍时玖一手举着一把刀,尴尬半晌,勉强点头。
“行吧,谢谢常哥。”
然后俩人再一回头,发现秦策和凌橙暮已经走远了,眼看着都要下楼了。
……能不能有点集体意识!
超市顶多算个物资补充站,当不了藏身据点,丧尸的突然来袭,如同往沸腾的油锅里浇了一瓢热水,场子炸开,逼得里面的玩家们再度疯狂逃窜。
跑得稍微慢点的玩家,战斗力又跟不上,没逃多远就被追上来的丧尸扑倒,紧接着大批丧尸一涌而上,将其分而食之,一时间血肉撕裂声不绝于耳,那场景实在惨烈极了。
而且目前玩家们大多手无寸铁,只能有什么抄什么用于防身,衣架、滑板、平底锅……甚至有人拿了标签还没撕的电动吸尘器,也不知道要吸谁。
相比之下,初始自主携带武器的玩家,就显得非常鹤立鸡群、得心应手。
其中的种子选手当属凌橙暮。
别看凌橙暮左手被拷着,其实丝毫没有影响发挥,仅凭右手依旧把那根金刚盲杖抡得虎虎生风,她一路走下楼梯一路抡,敲碎丧尸脑壳犹如砍瓜切菜,到后来好几次都险些直接敲在旁边秦策的脑袋上。
……当然,是故意的。
在她第七次也不第八次重复这样的动作时,秦策终于抬手,稳稳攥住了她的盲杖顶端。
彼时盲杖距离他的额头,就差这么两寸远。
他侧眸一瞥:“有完没完?”
“你也说了,我是个盲人。”凌橙暮振振有词,“我这么努力地对抗丧尸,偶尔手滑也是可以理解的,反倒是你,在旁边干看着图清闲,还阴阳怪气,真好意思。”
“看你兴致高昂,怕影响你独自发挥。”
“偷懒就偷懒,不敢就不敢,时空监察局养了你这么个绣花枕头,狡辩起来倒是一套一套。”
秦策冷笑一声,他反手从腰间拔出佩枪,当场利落上膛。
他左手持枪,对准她身后汹汹扑来的一只丧尸,果断扣动扳机。
一枪爆头。
他的佩枪后座力极强,凌橙暮感觉自己的手臂都被震了一下。
她收了盲杖,任由他拽着自己往前走,耳畔不间断传来枪响,耳膜有点嗡嗡的。
这混蛋属于作弊。
她想,大家都用原始武器,连平底锅都上了,就他自己有枪,还算个人了?
结果她还没来得及吐槽,枪声就停了。
“呦,怎么了秦执行官,没子弹了?”她悠然自得,“下次来系统视察,记得带一箱军火,免得尴尬。”
秦策道:“你以为我只有枪?”
他随手扔掉空枪,又从腰后抽出了一根细长的甩棍,那甩棍漆黑锃亮,上刻金色花纹,一看就极有质感,估计不太便宜。
他手腕用力,甩棍骤然抻长,将一只丧尸的脑袋抡了个稀碎。
他侧头灵活闪避,于是丧尸粘稠腥臭的脑浆和污血,全都溅在了凌橙暮身上,半点没糟践。
凌橙暮:“……”
她面无表情,扯过他的制服衣领,开始擦脸。
秦策冷漠拍开她的手:“自重。”
“我不自重?你先摔了我墨镜,又毁了我衣服,咱俩到底是谁比较不自重?”
丧尸的咆哮声近在咫尺,凌橙暮略一侧头,以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将盲杖从身后刺过去,刀刃弹出,准确插进丧尸的额头。
她回手收刀,顺势把盲杖沾的血迹,蹭在了秦策衣服上。
有仇必报,是她始终坚持贯彻的人生原则。
不远处,伍时玖手举两把菜刀胡乱挥砍,刚在常肃的帮助下,把一只丧尸的脑袋剁掉。
她一回头,见两位大佬正互相较劲,那股子杀气蔓延方圆数百米,任凭是谁都得哆嗦一下。
她叹了口气:“要不是因为被拷住了,又遇着丧尸,我估计这俩祖宗今天能撕个天昏地暗。”
常肃也头疼:“他俩就像警……警和匪,哪可能,互看顺眼?”
说来说去,还得感谢那副手铐,令警匪强行统一战线。
……
就这样,在砍了几十来只丧尸之后,四人抄了条小路,经由超市的员工通道,从后门跑了出去。
相比起其他三位的气定神闲,伍时玖明显体力跟不上,捂着肚子一直喘,喘了半天才直起腰来。
“橙姐!咱们下一步去哪,看看地图呗?”
凌橙暮当即把戴着金属腕表的左手递过去:“自己看。”
谁知她忘了,自己的左手还和秦策的右手拷在一起,这猛地一下力气挺大,秦策那边又毫无准备,硬是被她给扯了过来。
俩人同时踉跄,差点撞上。
秦策反应迅速,登时抬手按住她肩膀,将她推离自己身边。
他沉声道:“希望你能有保持距离的自觉性。”
凌橙暮以最温柔的声线,讲着最阴阳怪气的话。
“说什么呢秦执行官,咱俩拷一起,怎么看都是我比较吃亏吧?你占了人家姑娘便宜,还在这卖什么乖?”
秦策冷眼瞥她:“你是姑娘?”
“我不是,难道你是?”
常肃赶紧打圆场:“别争了,都……都是,都是。”
“?”伍时玖无语,果断蹦起来捂住了他的嘴,“常哥,智商跟不上就别说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