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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聘

林宝绒回府途中,路过一家京城最负盛名的首饰铺,她叫停车夫,走了进去。

因为生母早逝,林修意没有续弦,祖父祖母都不是操心之人,嫁妆一事,都要林宝绒亲力亲为。

店铺老板娘瞧了小姑娘一眼,满眼是笑,“姑娘算是来对了地方,老朽也偶然帮人保媒,对嫁妆的礼单再清楚不过。”

林宝绒点点头,“有劳了。”

大户人家嫁女,嫁妆要讲究一个排面,除了铺子、良田、首饰、摆件外,还要附上字画、药材、古玩等。

老板娘列了个清单请林宝绒过目。

林宝绒一一数着,蜡扦、熏球、茶叶罐……

“好,回去我一一核实,再来购置。”

清单里的物件全都价值不菲,老板娘看林宝绒的穿着打扮也不像在打肿脸充胖子,笑着送她出门。

林宝绒刚要上马车,忽然瞥见车顶蹲着一只猴儿,哦不,是一个人。

姬初萤。

林宝绒诧异,这位公主是什么时候跟踪的自己啊。

她耐着性子,道:“公主,快下来。”

姬初萤不理她。

路人被姬初萤吸引了视线,纷纷停下来看热闹。

林宝绒无奈,“我带你去附近的饭庄用膳好吗?”

姬初萤掏出香蕉,比划一下,显摆意味十足。

这时,对面医馆走出一人,惊讶道:“倾颜。”

两人同时望过去,来者是太子妃颜欢。

颜欢手里拎着药包,走到马车前。

林宝绒刚要打招呼,颜欢冲她摇摇头。

姬初萤面无表情看着颜欢,语出惊人:“受气包。”

颜欢:“……”

就这样,两人劝了半饷,也不见姬初萤有下车的意思。

颜欢掐下腰,勾住林宝绒手臂,“林姑娘,我请你去吃茶点。”

说完,再不理姬初萤,拉着林宝绒走向附近的茶点铺子。

姬初萤本不想理会,但独自杵在马车上属实无趣,心想,还不如跟那两个不如猴子好看的女人吃茶点呢,于是跳下来,跟了过去。

三个姑娘坐在铺子的雅间里,颜欢点了一壶茶,和几碟小吃。

许是投缘,林宝绒和颜欢很聊得来,完全把姬初萤当成了空气。

小二叩门,问她们还要添些什么点心。

姬初萤蹲在凳子上,对小二道:“小笼包、灌汤包、受气包。”

小二懵逼,店里没有小笼包,更没有受气包。

颜欢又点了几样小吃,对姬初萤道:“公主理应唤我一声皇嫂。”

姬初萤咬一口点心,怼道:“你和太子皇兄又不躺一个被窝,我干嘛叫你皇嫂?”

颜欢:“……”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姬初萤看向林宝绒,“皇兄从来不进她的寝宫,她独守空房。”

林宝绒:“……”

颜欢娇俏的脸蛋被气的一阵白一阵红,放下筷箸,拉起姬初萤,“公主,咱们回宫吧。”

不由分说。

林宝绒赶紧站起身,跟着她们往外走。

颜欢脚步疾驰,恨不得立马消失在林宝绒面前。

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身后的姬初萤掰她手指,嘴里嘟囔着:“再不松开我,我咬你了啊。”

颜欢也不是好惹的,掏出一枚铍针,夹在两指间,“你敢咬我,我就把你扎哭。”

她说话带着娃娃音,没什么攻击力,但足够令姬初萤恐惧,姬初萤最怕针灸。

颜欢看她老实了,满意地点点头,刚要跨出店门,却与走进来的食客迎面撞上,鼻尖撞在那人坚硬的胸膛上。

“抱歉。”她抬起头道歉。

那位食客先是一愣,随即不咸不淡地看她一眼,嗤一声:“毛燥。”

说完,绕开她们,大步走向店内,又与林宝绒“狭路相逢”。

林宝绒认出此人,福福身子,“周尚书。”

周凉随意点点头,直接绕开。

……

林修意回府去往后罩房,见女儿趴在炕几上睡着了,手边铺展着一张嫁妆清单。

林修意心里过意不去,揉揉女儿发鬟,“绒绒,爹爹回来了。”

林宝绒醒过来,懵愣愣看着他。

林修意坐在一旁,拿起清单认真研究起来,“嗯……都不成问题,明儿一早,为父让管家去置办。”

“哦。”

林修意浏览到最后,发现清单上没有床和塌,“既然闷户橱是酸枝木的,那床榻也按酸枝木打造吧。”

林宝绒脸颊一热,臊得慌,怕父亲看出端倪,板着小脸点头,“一切听爹爹的。”

林修意算了算,清单上大概够六十四全抬了,“要不再多加些。”

反正就一个闺女,林修意大方的很。

“这些就够了。”林宝绒不贪心,唯一贪心的就是闻晏的心意。

……

月末,闻晏的父亲亲自来到林府提亲。

闻家抛去了前面的环节,直接下聘礼,并与林家交换了婚贴。

媒妁说,自己保媒十年,还没见过这么利索的两家人呢。

林修意握住闻也朗的手,“说起来,我还是师叔的后辈呢,今儿在林府用膳,咱们不醉不归。”

闻也朗当然不会推却,随家主去往迎宾的水榭。

推杯换盏间,林修意笑问:“师叔还未见过小女呢,想不想见一见?”

闻也朗怕冒失,林修意不以为意,“绒绒掌家,比寻常女子外向些。”

“来啊,请小姐过来。”

林宝绒早就穿戴整齐,只等着见准公公。

连面圣都面不改色的小姑娘,在见到闻也朗时,竟有些手足无措。

林修意哈哈大笑,醉醺醺道:“我家绒绒害羞了,她啊,自打与令郎相识,就时常害羞,瞧瞧脸皮儿薄的……我闺女,蕙质兰心,令郎娶她,那真是上辈子修的福气!”

说着,五旬男子泪湿了眼眶。

林宝绒坐到竹塌上,抽出娟帕为他擦拭,“爹爹少喝些。”

“爹今儿高兴!”林修意头歪在围子上,握着女儿的手,“爹的乖女儿,你要嫁人了,爹高兴,还能喝。”

闻也朗看着这样一副画面,莞尔一笑,静静饮完杯中酒。

他目光慈爱,让林宝绒觉得很舒服,就不知闻晏的母亲是怎样一名女子。

闻也朗除了下聘外,又额外掏出红布包裹的镯子,递给林宝绒。

是一对和田玉镯,镶嵌累丝花作。

林宝绒识货,知道这对玉镯价值不菲,“让您破费了。”

“哪里话。”闻也朗打趣道:“这算老夫自个儿送你的,日后见了我家婆娘,可别告诉她。”

“……”

闻也朗笑得无奈,没多说什么。

闻晏夜里来接父亲回府,刚进水榭,就瞧见一向刻板的父亲抱着酒坛,在跟林修意畅谈九州四海。

林宝绒吩咐冬至去伺候,与闻晏一同在漫天风雪的院子里漫步。

雪地上,灯影横斜,闻晏一手挑着灯,另一只手始终无处安放,最后握住了林宝绒温热的小手。

林宝绒躲开,手背在身后不给握,怪嗔道:“还有人在呢。”

闻晏回头看了眼,空空如也,小荷早不知溜去哪儿了。

“你这丫鬟挺有眼力见。”

林宝绒无语。

两人走到池塘边,池水冰冻三尺,上面覆了厚厚一层积雪。

闻晏率先踏上池面,伸出手,“我扶你。”

林宝绒把手搭在他手上,不知是谁的手泛起薄汗,两人的手心不再那样干燥。

池面打滑,林宝绒好几次差点跌倒,幸得闻晏扶住。

闻晏:“玩过尜尜吗?”

林宝绒点头,“我的妆奁里有一个。”

纯金的。

是六岁那年,参加宫宴吟诗赢了,皇帝赏赐的。

闻晏掏出一个木尜尜,朝她抬抬下巴。

林宝绒惊喜,“好久不玩了,可能转不起来。”

闻晏放下风灯,从岸边捡起几绺枯枝,编成柳鞭,又用脚蹭开一小片积雪,把尜尜放在上面,抽了几下,尜尜就转起来了。

他把柳鞭递给林宝绒,林宝绒有样学样,可尜尜原地不转了。

闻晏接过柳鞭打了几下,尜尜又转了。

林宝绒接过去,又不转了。

她抬头看他,有点儿着急。

闻晏走到她身后,一只手握住她右手,另一只手自然而然搂住她的腰。

言传身教。

“这样打才对。”

两人的身姿,在月光下像一对浮在湖面的天鹅。

林宝绒觉得勒在腰间的手臂很紧,她连大气也不敢喘。

男人附在她耳边,“想什么呢,不专心。”

声音低哑。

被他自身后搂住,林宝绒哪能专心致志打尜尜,捏了一下自己的耳朵,“痒……”

闻晏勾了勾唇,俯身亲了一下她的侧脸。 aqFHHSb8MCbRRdOUpTJIMXXwbA9525MqlrpuoFfF8KW9G1b56cB/rDUhqKu8h4k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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