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晏回到府上,管家端着一罐蜂蜜走来,“大人,这是小的从老家带回来的桂花蜜,一会儿给你做宵夜时放一点儿?”
知道主子不喜甜,管家特意来征询。
闻晏:“嗯。”
二更时分,闻晏忙完手里的公牍,瞥了一眼放在书案上的糖水桂花芋圆,端起来舀了一勺,含入口中,醇而不腻,确实是好蜜。
管家来收拾碗筷时,闻晏嘱咐道:“明儿给林府送过去一些。”
管家笑道:“姑娘家都喜甜,林大姑娘收到大人送的蜂蜜,是甜上加甜,能甜进心坎里。”
挺能引申啊。
闻晏看管家一眼。
管家笑眯眯退了出去。
翌日一大早,闻晏照常洗漱更衣,管家急匆匆跑进来,“大人,老奴刚把蜂蜜装好,被……倾颜公主拦下了,她说她也喜欢吃蜜,不让老奴送去林府。”
姬初萤昨晚从宫里溜出来,打晕了几个守卫,惹怒了皇帝,不敢回宫,便跑来闻府躲着,结果瞧见管家在灶房装蜂蜜,于是问了原委。
闻晏边整理官袍边道:“不用理会,午膳前,把蜂蜜送去林府。”
管家为难,“可公主说她也想吃。”
“先来后到。”闻晏回了一句,大步走出屋子。
姬初萤蹲在鱼缸前,瞧见来人,哧溜蹿过来,“淮之哥哥!”
闻晏侧身避开,“跟我一起进宫。”
姬初萤摇头似拨浪鼓,“我不回宫。”
闻晏:“进宫就给你吃桂花蜜。”
“真的?”
“嗯。”
于是,姬初萤乖乖跟着回了宫,也吃到了桂花蜜,却不是林府管家手里那份儿。
姬初萤忿忿,觉得淮之哥哥偏心了。
“以前在山谷里,他都是把好吃的先给我!”她嘟着嘴,蹲在慈宁宫的庭院里。
太后甚是无奈,好好的姑娘,怎么跟猴子一样喜欢蹲着。
走过去拉起她,“闻晏要娶妻成家了,再不是你的淮之哥哥,皇祖母为你挑选别的青年俊才,一定不比他差。”
姬初萤不懂什么是成家,但她懂娶妻。
她不乐意地嚷嚷:“淮之哥哥真要娶林府那个丑八怪?”
丑八怪?
太后哂笑,林府女儿才貌双全,哪里是丑八怪啊。
……
林宝绒收到桂花蜜时,唇边似开了一朵娇艳的花,美得心里冒泡泡。
小荷揶揄:“都说女儿要富养,小姐一定是过够了富贵生活,才会被一罐蜂蜜收买。”
林宝绒掐掐她鼻尖,“敢取笑我,看我不收拾你。”
小荷摇头晃脑,“小姐舍不得打奴婢。”
林宝绒不理她,捧着桂花蜜走向里屋。
小荷提醒道:“小姐,你昨晚到现在还没洗手呢。”
林宝绒扭头嗔她,“胡诌。”
小荷撇撇嘴,昨儿小姐被闻大人握了手,怎么也舍不得净手,要不是爱干净,估计一年都不会洗。
之后几日,林宝绒忙于备考,每日读书到深夜,期间,会时不时收到闻晏派人送来的东西,虽不是什么贵重物件,但看得出十分用心,有暖手的香炉,有御寒的手捂,有鱼干、腊肉、果脯之类的零嘴……
林宝绒想,自己在闻晏心中的分量,或许在一点点加重。
她不奢求闻晏能立即喜欢上他,只要有前世的十分之一,就知足了。
这辈子,她只求陪在他身边,与他长相守。
……
不久后,礼部公布了国子监测考的榜单,林宝绒以头名的成绩进入第二轮,一时间轰动全京城,众人不得不佩服林宝绒之才,也令很多嫉妒她的贵女望尘莫及。
隔壁的齐小郁也进入了第二轮测考,傍晚,小姐妹儿在林府后院闲谈。
齐小郁艳羡道:“妹妹莫不是将四书五经倒背如流,那么难的考题,你能拿下头名,是不是祭酒大人给你开了小灶?”
齐小郁推了一下坐在秋千上的林宝绒,秋千微微荡起,林宝绒将头靠在缆绳上,嗔她一眼,“别胡说,祭酒大人事先没看过考卷。”
齐小郁被她认真的样子逗笑,“开玩笑的。”
这时,小荷兴奋地跑进来,“小姐,你猜府上来了哪位贵客?”
林宝绒摇摇头。
小荷:“闻大人的堂侄,詹事府少詹事闻成彬!”
齐小郁心跳一快。
而正在荡秋千的林宝绒猛然站起身,秋千在她身后摇摇晃晃。
林宝绒脸色煞白。
“小姐?”小荷不理解小姐为何忽然变了脸色。
“妹妹怎么了?”齐小郁也不解,以为她身子不适,“小荷,去唤侍医。”
小荷:“……好。”
林宝绒拉住小荷,强迫让自己冷静下来,吩咐道:“去书房传话,说我身子不适,请老爷过来一趟。”
“奴婢马上去。”小荷急匆匆跑去书房。
齐小郁扶着林宝绒回房,林宝绒靠在软榻上闭着眼。
上一世,闻氏叔侄决裂后,开始了长达数年的明争暗斗,最后,闻成彬因罪入狱,而将他送进大牢的人正是闻晏,至于闻成彬后来的境况,她不得而知。
那时的她,无法讲话、行动不便,关于外界的消息,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闻晏有意瞒着她,谁也不敢多嘴。
她能猜到闻晏的良苦用心,林府沉冤得雪,坏人恶有恶报,一切都结束了,无需再活在仇恨中。
仇恨会让人丧失理智,闻晏能做的,就是帮她忘记仇恨,得到心灵上的解脱。
……
齐小郁看她陷入沉思,不敢轻易打扰,默默陪在一旁。
林修意匆匆赶来,“绒绒哪里不舒服?”
林宝绒凝睇父亲的眼睛,“爹爹,女儿有话要对你讲。”
齐小郁立马回避。
林宝绒拉过父亲的手,攥在掌心,有些事情太过玄幻,她不认为父亲会相信她重生之说,反而会担忧她的精神状况,因此,她从未跟父亲提过重生的事。
此刻,她也没打算讲出来,只是提醒道:“爹爹一定要当心这位少詹事,他并非善类。”
林修意诧异,印象里,女儿从未跟闻成彬打过交道,她怎么凭白无故诋毁人家?
老谋深算的林修意觉得女儿小题大做了,摸摸她的头,“少詹事初来乍到,想联络一些人脉,掀不起什么风浪,绒绒不必担忧。”
林宝绒摇头,之后说了一些自己的见解。
从她的语气中不难辨别出,她很了解闻成彬,这让林修意更为不解。
女儿和闻晏的堂侄有何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