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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一中是全市最好的中学之一,每年的升学率都是名列前茅,宁舒怎么也想不明白,学校怎么会让这么一个人进来当老师。

别的不说,光是他胳膊上的文身就不可能通过教师编制考试。

她顿了一下,脸上带着作为一名老师的官方微笑:“我是六班的班主任。”

严乔点了下头:“我姓严。”

他垂眸看了看眼前的女人,她留着整齐的披肩发,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白T,藏青色及膝裙,脚上是一双黑色方口小皮鞋。

她的眼睛很亮,唇边有一对小梨涡,脸蛋略显稚嫩,言行和打扮却透着一股不符合她年龄的老气和保守。

像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并不合身。

宁舒:“今天中午跟你在一起的是我们班的学生。”

严乔嗯了声:“看出来了。”他的神态淡淡的,似乎对方要是不继续问,他也就懒得解释了。

宁舒想到把谢成成带回学校的时候在他脖颈上看到的淤痕。

她抬了抬下巴,鼓着勇气问道:“你们怎么会在一起的?”

她个子矮,他又太高,她只到他的肩膀。

严乔听出她语气里的质问和防备,又带着一点小心翼翼。心里怕得要死,还要硬着头皮跟他周旋,有点好玩。

他突然不想解释了。

严乔垂眸看见自己身上的衣服,注意到他现在是一个老师,跟在校外不一样。

他瞬间便恢复了最初温文尔雅的模样,耐心解释道:“是这样的宁老师,谢成成同学被校外人员欺负,我刚好看见,救了他。”

俨然一个好老师的形象。

宁舒突然感到膝盖上的伤疤疼了起来,当年弄伤她的那个陌生的混混也是像他这样温和,笑眯眯的,然后一脚踹在她身上。

宁舒连自己过来借用体育课的初衷都忘了,忙说道:“快上课了。”

她往后退了半步,转身就走,差点被.操场边的小花坛绊倒,踉跄了一下才站稳,又偷偷回头看一眼,仓促间撞在了树上,揉着额头跑了。

严乔把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摘掉,脸上温和的笑容不复存在,似是自嘲般的笑了一下:“看上去像个好人真他妈难。”

片刻之后,他重新把眼镜戴上,问旁边一个高个的学生要了件校服穿上,虽然小了一截,好歹盖住了白衬衫下面的文身。

有学生扔过来一只篮球,严乔单手接住,运着球进了篮球场,淹没在一群十七八岁的少年中间。

——

宁舒回到办公室,批了会卷子冷静了一下。

班里的数学课代表进来拿作业,宁舒让他把谢成成喊来。

不多一会谢成成就来了,他站在办公室门口,声音洪亮地喊了声:“报告——”

进来的时候蹦了起来,抬手去够办公室门上的门牌,看起来意气风发,跟前几天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判若两人。

谢成成笑了笑:“宁老师,您找我?”

宁舒放下笔,带着谢成成来到走廊尽头没人的地方:“今天中午怎么回事,跟你在一起那个人到底是谁?”

谢成成有点无辜:“我当时不就说了,是老师。”

“我知道他是老师,”宁舒往操场的方向看了一眼,换了一种问法,“你怎么会跟他在一起的?”

谢成成没再瞒着:“前几天我被几个校外的混混勒索了,他们问我要钱,拿刀威胁我。”

他的钱被抢了,也不敢声张,只能吃泡面,还被宁舒逮到教室门口罚站。

“今天中午他们又问我要钱,我没钱,他们就打我。”

宁舒拧着眉:“发生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老师?”

谢成成低着头:“他们说要是敢告诉老师和家长,就打断我的腿,还说大不了坐牢,等出来了继续打我,说我不可能摆脱他们。”

宁舒没法责备谢成成,他是受害者,受害者是无罪的。

“幸好严老师路过,看见我穿着校服,知道是一中的学生,把他们打跑了,”谢成成来了劲,眼睛亮晶晶的,“宁老师,您当时不在场没看见,严老师太厉害了。”

“一个打四个,刷刷刷,不到十分钟就收拾完了。”谢成成边说边比划,“我都看呆了。”

“那几个人被打得屁滚尿流,发誓以后再也不欺负我了。”

谢成成打开了话匣子:“可惜我不是女的,不然我肯定就爱上严老师了。”

宁舒:“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一定要告诉老师和家长,知道吗?”

谢成成的心思明显不在这上面,眼睛放着光,又是憧憬又是崇拜:“严老师的文身特酷特威风,我也想……”

宁舒打断他的话:“不,你不想。”

对上来自班主任的死亡凝视,谢成成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随便说说的。”

谢成成走后,宁舒回到办公室继续批改试卷。

陶主任进来:“宁老师,刚才在楼下你说有事跟我说。”

陶主任是高三组的年级主任,今年刚过四十,穿着一件灰色短袖对襟衫,人有点胖,待在空调房里也一直冒着汗。

他拿起桌上的一本书当扇子扇:“什么事?”

宁舒原本想问问那位新来的体育老师的事,穿着打扮流里流气就算了,上臂居然还有文身。

她班里的谢成成同学已经受到影响了,要是转头也文了个张牙舞爪的文身回学校,宁舒光是想想就觉得头大。

宁舒顿了一下,改了口:“没别的事,就是想问,高三(6)班的新班主任什么时候到岗。”

陶主任面露难色:“没合适的人选,你再辛苦辛苦带几天。”

陶主任走出办公室,一个跟宁舒相熟的老师问道:“宁老师,你妈身体最近怎么样?”

宁舒不愿意带毕业班就是为了腾出时间照顾手术后不久的妈妈。

“还可以,”宁舒合上笔帽,看了一眼时间,“我先走了,我妈嫌我太瘦,给我熬了骨头汤,催我回去吃。”

老师靠在椅背上,“我真羡慕你,你爸妈对你真好,不像我妈,每次回家都要对我各种嫌弃。”

宁舒笑了笑,拎起桌边的购物袋:“走了啊。”

——

宁舒利用晚饭后的时间跟房东约了看房。

她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弄堂门口停了下来,虽然是老房子,街面却宽敞干净,看得出来当年的规划很好。

拱形石板门上刻着“永宁里”三个字,颇有年代感。

青石板路从脚底蔓延到远处,靠墙的石板缝里钻出青苔,一阵穿堂风吹走了夏末的燥热。

房东把宁舒带到一栋老式建筑的五楼,一室一厅。

宁舒进去看了看,对房间不太满意。

准备回去的时候,宁舒转头看见弄堂尽头站着一栋特别漂亮的别墅,尖塔造型的房顶坠着温柔灿烂的橙色夕阳,又映着高阔辽远的天地。

跟这里的每一栋房子都不一样。

房东察觉到宁舒的目光:“去看看?”

宁舒站着大门外面,透过雕花的铁门往里面看了看:“这套房子也是你的?”

“早年买来投资的,”房东从手上的一串钥匙中挑出来一把打开大门,“里面的家具都很新,好些都是贵重货,一直没舍得租出去。”

宁舒坦言道:“我租不起。”

她要省点钱孝顺爸爸妈妈,不能乱花。

这套房子,这种品质的,一个月没有个万把块钱拿不下来,比她的工资还高。

房东:“一个月三千租不租?”

宁舒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整套?”

房东点头:“小姑娘,我也是看你合眼缘,又是个老师,才这个价格给你的。”

“你要是负担不起,可以找个人合租。”

宁舒觉得不踏实,跟房东要了房产证和身份证认真核实了一遍。

房东在一旁接电话,对着手机说话:“别墅这套有人在看了,我一会给你回电话吧,要是这个人不租,就租给你。”

“六千,一分不能少,我这房子多新啊,看你是熟人才给这个价的。”

宁舒生怕这么好的房子被别人抢了,当即跟房东签了合同,交了三个月的房租。

她一个人负担不起,需要尽快找个人合租,于是在同城网站上发布了一条租房信息。

晚自习刚一放学她就接到了电话,对方想去看看她的房子。

打来电话的是个声音很好听的男人,能听出来教养很好,很有礼貌,宁舒觉得有点耳熟,一时没想起来是谁。

约了下班后在房子门口见面。

宁舒远远看见一个男人斜靠在摩托车旁,长腿交叠,手上的烟头忽明忽暗。

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与别墅围墙连成一片,这让他和他的影子显得有些孤独。

他没戴墨镜,也没戴那副金丝眼镜,可她还是看不清他的眼神。

短短一天的时间都不到,她在这个男人身上看到了三副面孔。

嚣张的,温和的,孤独的。

危险,虚伪,又神秘。

她不会与这样一个不知底细的男人合租。

宁舒把自行车停在路边,拎起车把上的小挎包,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自然:“严老师。”

严乔摁灭烟头,从车边起身:“宁老师。”

宁舒很快找到了一套令双方都不会感到尴尬的说辞。

“我一个表姐在这租住,想找一个合租室友分摊租金,她刚才突然给我打电话,说不出租了,她的男朋友要住进来。”

严乔抬了下眼睫,神情若有所思:“表姐?”

“表姐的男朋友?”

宁舒:“不好意思,麻烦您白跑一趟了。”

男人淡淡地嗯了声,转头看了一眼夜色中的房屋,戴上头盔。

他没有多说什么,长腿跨上摩托车,像是随意一问:“你的租房合同签了吗?”

宁舒点了下头:“别人也想租,我怕抢不到了,先下手为强租到手了。”

她的语气带着一点小骄傲,像一个考试得了满分的小朋友,抬着头等人表扬。

严乔:“……”

他默默对她竖了个大拇指:“那你很厉害啊。”

宁舒突然反应过来,这套房子好像应该是她所谓的表姐和表姐男朋友租的。

她尴尬地用脚趾抠了抠鞋底,偏头看着路边的一颗歪脖子树,没话找话地岔开话题:“今天还挺热的。”

她听见男人低低地笑了一下,竟意外的很好听。

“嗯,是挺热。”

宁舒跟着笑了笑,唇边露出一对浅浅的小梨涡。

严乔看着宁舒:“这房子有问题,不会有别人要租,宁老师,你被房东套路了。”

宁舒用质疑的眼神打量着严乔,先不说套不套路的问题,他既然知道房子有问题,为什么还想要租,一般人不都是唯恐避之不及吗。

大半夜地跑过来,学雷锋做好事专门告诉她这房子有问题?

明显不可能,他看起来不像这么好的人。

严乔朝前面一家亮着灯的小店抬了抬下巴:“宁老师要是不急着回家睡觉,可以去那家店逛逛。”

严乔说的是一家裁缝店,门店很小,围墙是土棕色的旧砖,玻璃橱窗上蒙着尘,模特身上展示着几件过了时的衣服。

并不明亮的灯光下,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婆婆低头踩着缝纫机。

宁舒白天租房子的时候看到那家店的门是关着的,还以为是一家倒闭的店。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让她大晚上去逛一家老旧过时的服装店,分明是在嘲讽她穿的土气,虽然她知道这是事实。

她很不爽,但她不敢发作。

她有点怕他。

“好好打听一下这栋房子的事,再决定要不要搬进去住,”男人的声音映着夏末秋初微凉的夜色,徒然增添了几分阴郁,“没准是个凶宅,会闹鬼的那种。”

摩托车发动的声音响起,“嗖”的一下开了出去,带起的风把宁舒的裙子掀起来。

宁舒笃定他是故意的,她一边低头整理裙摆,小声骂了句:“骚包。” bCH9LK/QhPbS8DuR/7JwHOId0Uw79RGdXFkkDoLT6tcR9U3ak+gqUnBNUAK3qGU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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