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进入白银局的玩家,基本上就已经具备游戏意识了,他们一般不会干等在房间里,找线索大多比较积极。
比如现在,傅蓝屿他们刚到,就发现其他玩家早开始扫荡三楼了。
三楼有院长办公室、医师办公室和手术室,前几间医师办公室的门都打不开,只有最后一间是没锁的,上面贴着主刀医师Wang的照片。
傅蓝屿对这个Wang有点印象,昨晚她看宣传栏时,Wang的照片就贴在第一位,原本笑容挺慈祥的中年男人,熄灯后突然就变成了面目狰狞的厉鬼模样。
她一挑眉,示意旁边的景鹤:“进去。”
景鹤扒着门口往里看:“里面有人。”
是另一间四人病房的玩家,光头肌肉男、病秧子中年男、短发干练女,还有非主流红发姑娘,集体都在。
“那也进去。”她不假思索道,“都四个人了,还在乎多我们仨?”
乔云铮则更加简单粗暴,他二话不说,直接把景鹤推进了办公室。
景鹤一个踉跄,差点撞进那个光头男的怀里。
“喂,你们,懂不懂得先来后到?”光头男看起来挺凶悍的样子,“这我们先来的,你们去别处找。”
他一边说,一边把什么东西往口袋里塞。
傅蓝屿一歪头:“先生,口袋里那是什么,能给我们看看吗?”
“看什么?这游戏什么规则你不知道?”光头男嗤笑,“在这种游戏里谁会跟你分享线索?做梦呢?”
“这游戏是不流行分享。”傅蓝屿环着手臂,侧眸看了乔云铮一眼,她悠悠道,“但这游戏还挺流行当强盗的。”
乔云铮也笑了,充满英雄所见略同的愉悦:“大家既然都默认了这游戏竞争激烈,估计也有被人抢的自觉性,那可就得罪了。”
秃头骂道:“俩小兔崽子,也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还想抢……诶?你给老子松开!”
眼看着乔云铮的手已经伸进了自己口袋,他怒火中烧,抡起拳头就要往乔云铮脸上招呼。
他八成在健身房练过,胳膊上鼓起来的肌肉还有点吓人,气势汹汹的。
……可惜在乔云铮面前,他没法汹汹。
乔云铮单手挡住了他的拳头,五指收拢,顺势攥住他手腕往反方向一掰,咔。
他咬牙切齿,又挥起了另一边的拳头,结果依旧被乔云铮一侧身轻轻巧巧接住,咔。
四两拨千斤。
乔云铮伸手揽住他脖子往回勾,膝盖在他肚子上用力一顶,然后趁着他痛叫的工夫,把他口袋里的东西拎了出来。
光头男病房的其余三人,见状都急着上前帮忙,短发干练女和红发姑娘仗着自己是女人,觉得乔云铮不敢怎么样,登时从两侧缠住他,催促着病秧子中年男快把东西抢回来。
但她们显然忘了,傅蓝屿还在。
傅蓝屿上前,一手一个扯着头发把她们拽开了,然后听她俩骂得越来越难听,就直接把两人的脑袋按在了桌上。
“大家都是为了通关,谁也没比谁高贵,就别讲究什么礼仪谦让了——游戏统共能活三个人,你们四人结盟,最后万一赢了,打算杀掉谁?还不都是这位光头大哥说了算。”
两个女人原本还在挣扎,听了这话不禁一怔,下意识看向光头男。
就连在旁边没插手的中年男,咳嗽了两声,也犹犹豫豫瞥了光头男一眼,可能是怕殃及池鱼,转身溜出了办公室。
光头男恼羞成怒:“操你们妈的,你们听她挑拨离间是吧?老子想带你们赢还有错了?就算只能活三个,那不也是75%的概率吗?总比十二分之一好多了吧!”
就这几秒钟,傅蓝屿听着他在那喊,手上动作没停,又从短发女的口袋里,找着了一张折叠起来的照片。
短发女伸手想抢,很遗憾失败了,悻悻地又低声咒骂了一句。
红发姑娘也没好气:“看能看出什么来?看了没准死得更快!”
傅蓝屿只当没听见,她垂眸扫了一眼照片,而后迅速把照片撕成碎得不能再碎,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同一时刻,她看见乔云铮也把手里类似报告单的东西,撕成粉碎,跟她的照片扔在了一起。
说也奇怪,两人在这种事情上,总是默契得刚刚好。
门口听到动静过来围观的另外两位男青年,还有那位落了单的姑娘,见这一幕没敢出声,均默默溜走了。
在两边都惹不起的时候,最好低调点,收敛存在感,免得莫名其妙被盯成目标,死得更快。
……
正当乔云铮和傅蓝屿在这边忙着当强盗的时候,景鹤趁乱离开了办公室,此刻正跟在小青年的身后,拐进了其中一间手术室。
他看小青年鬼鬼祟祟四处翻,半晌忍不住问。
“这手术室能有什么东西啊?”
“白痴,哪都有可能藏着线索!”小青年一低头,见地上有把生了锈的细长手术刀,便捡起来顺手塞进了口袋,“哪怕是找点趁手的武器也行,反正这游戏最后除了杀鬼,没准也要杀人!”
“哦……”
“哦什么哦?你是不是个傻子?”小青年压低嗓音恶狠狠道,“你没看见刚才吗?咱屋那俩绝对是绑定进来的,都不是省油的灯,你最好不要指望他们会带你赢,趁早做打算吧你!”
景鹤心想他俩要不是为了带我赢,还用得着费劲来白银局一趟?大哥你多虑了。
不过他没说实话,干脆装成可怜兮兮的模样。
“我还以为跟他们搞好关系,他们就能……”
“你他妈做白日梦呢?”小青年继续疯狂说坏话,“告诉你,就他们俩这种人我见得多了,除了自己,他们不可能好心帮助任何人——尤其像你这种一看就容易拖后腿的,关键时刻他们肯定先除掉你!他们现在假装带着你,是因为他们要孤立我,他们觉得我是个威胁!”
景鹤惊道:“你会不会想多了?”
“操,我他妈怎么想多了?我也算在白银局混过好几场的人了,我不清楚自己什么段位吗?你知道有多少人害怕我?”
“……”
景鹤心说你可拉倒吧,昨晚是谁被卸了下巴流了一宿的哈喇子?怕你什么?怕你这一头奶奶灰,还是怕你手臂上纹的那两条带鱼,要不就是怕你吹牛逼把自己吹死?
小青年见他低头不说话,以为他被自己劝动了,不禁露出笑容,得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跟我结盟吧,回头你假装跟那俩人搞好关系,找个机会配合我弄死他们,我带你赢。”
景鹤无语半晌,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好。”
好你妈。
……
通往四楼的楼梯被挡住了,可见白天是不开放的。
傅蓝屿本来想试试挪开挡路的铁架子,结果还没付诸实践,就看见蛇精脸护士出现在了走廊尽头。
护士站在那,直勾勾盯着这里盯了很久,神色阴森诡异,颇有种只要她敢上四楼就捅死她的狠劲儿。
所以她暂时放弃了念头,和乔云铮商量着,晚上找机会再来探探情况。
晚上睡前送的药,两人照常没有喝,景鹤这次学聪明了,和他俩一样也把药藏在了舌根底下。
自然,小青年也没喝。
……但傅蓝屿和乔云铮哪能允许他不喝?
“这药是助眠的,你喝了药就能睡个好觉,否则半夜万一听到了什么动静,容易给自己找麻烦。”傅蓝屿循循善诱,“听话,把药喝了,明天一睁眼就是崭新的早晨,这样不好吗?”
“好个屁!”小青年快被气死,“你们俩都不喝,凭什么让老子喝!”
“我们不喝,自有我们的道理。”
“操,那老子不喝也有自己的道理!”
傅蓝屿懒得和他多费口舌,于是朝乔云铮一摆手。
下一秒,乔云铮直接伸手又卸掉了小青年的下巴,随即把药丢进对方嘴里,再装下巴,最后一记掌刀卡在喉咙,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他笑道:“不行,你不可以有道理。”
“……”
听得“咕嘟”一声,小青年被迫咽下了那颗药,崩溃至极。
土匪,这俩人简直就是土匪!
十分钟后,病房一间接一间的熄灯,走廊里也暗了下来,只剩下几盏安全指示灯,散发着绿幽幽的光。
小青年那边已经响起了鼾声。
他必须睡着,他要是醒着,难免影响到傅蓝屿和乔云铮的行动计划。
景鹤躺了很久都没困意,也不知到底过了多长时间,他突然听两人开始下床穿鞋,不禁紧张:“云哥蓝姐,都这个点儿了,你俩去哪?”
“去四楼探险。”
傅蓝屿回答得很轻巧,却把景鹤听出一身冷汗:“这大晚上的,谁知道四楼有什么脏东西啊?你俩去那,也不怕碰上……”
“越是有脏东西的地方,越可能藏着通关线索,你不去找,光睡觉能赢吗?”
“呃……”
“不过无所谓,反正今晚也没打算带你去。”
景鹤虽然心里打鼓,但听了这话还是本能地一挺胸脯,自尊心令他不能退缩。
“为什么不带我?我认为自己可以。”
“勇气可嘉,但算了。”乔云铮采取欲抑先扬的方式,并不怎么委婉地告诉他,“三个人目标太明显,带着你,我俩可能会折在半路上。”
“……”
结果还没等景鹤反驳两句,傅蓝屿忽听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动静,她立刻直起身来,警惕侧耳。
脚步临近,其中隐约还伴随着轮子与地板摩擦的声响。
“咔哒”一声,病房的门锁居然被拧开了。
对方要进来!
彼时乔云铮已经走向了傅蓝屿这边,想再回到自己床上去,显然是来不及了。
千钧一发之际,两人的反应速度都非常迅速。
乔云铮一侧身,瞬间倒在了傅蓝屿床上。
而傅蓝屿一扬手,顺势把他裹进了自己的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