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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寄死归

拟古十二首 (其九)

李白

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

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

月兔空捣药,扶桑已成薪。

白骨寂无言,青松岂知春。

前后更叹息,浮荣何足珍。

《拟古》组诗,为诗人晚年作品。从暗喻安禄山起兵作乱和唐明皇赴蜀的“胡风结飞霜”,“六龙颓西荒”,以及“惟昔鹰将犬,今为侯与王。得水成蛟龙,争池夺凤凰”(《其六》)等诗句,可以推知全诗大约写于安史之乱后至长流夜郎、中道遇赦放还期间。而就其所述题材及风格看,十二首未必为一次完成,当是偶有所感即信笔写出。

本诗为第九首。想象丰富,意境深邃,哲理性强,为其突出特色。其时,诗人已进入晚境,回首前尘,百感交集,中心如捣。诗中将他从“赐金放还”到“去国愁夜郎,投身窜荒谷”等一系列的挫折、失意、困顿中的生命体验,直接上升为心性感悟和模糊把握的理性思维方式。如同古罗马的哲人爱比克泰德所说的:当我们开始意识到自身的痛苦与孤独时,哲学就产生了。后来的德国哲学家雅斯贝尔斯也说过:“除了惊异与怀疑,对死亡、痛苦、罪恶这个世界的不确定性等终极境况的意识,是哲学最深邃的根源。”

就意蕴看,本诗可分为三个部分:开头四句,是说人世间,生寄死归,生死一如;人生苦短,万古同声悲叹。诗中说,天地有如一座旅馆(“逆旅”之说,始见《左传》,意为迎止宾客之处),世人居住其中,活着的都是匆匆来去的过往行人,死去的便是返回老家了。庄子有言:“生者死之徒(继承者),死也生之始,孰知其纪(极)!人之生,气之聚也;聚则为生,散则为死。若死生为徒,吾又何患!”就是说,人生乃是生生死死的连环套;生命只是偶然的有限的历程,生是死前的一段过程,活着时宛如住在旅馆,死去就是回归永恒的家园;生与死不过是一种生命形态的变化;生死是同一的,同归于“道”这个本体。《列子》中有“古者谓死人为归人。夫言死人为归人,则生人为行人矣”之说。苏轼《临江仙》词:“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本此。解读谪仙这四句诗,还令人想起鲁迅先生哲理散文《过客》中悲剧性的人生体验:人的存在失去了根本性的意义,人无非是苍茫天地间一位“状态困顿”,没有前路的匆匆“过客”。

中间四句,涉及的范围尤广,可说是“上穷碧落下黄泉”。在所谓“仙界”,月宫里的嫦娥,虽然获得长生,却过着孤独寂寞的生活,只有白兔为她捣药,了无欢乐、幸福可言;“扶桑之木,其高万仞”(《楚辞章句》),如今也变成枯槁的柴薪了。至于“冥府”中那些“恒河沙数”的累累白骨,早已寂无声息;而地上郁郁葱葱的苍松,却又了无知觉,根本感受不到阳春的温暖。

最后两句,慨今伤昔,感喟无限,以“浮荣何足珍”这一警策之语,怆然作结。联系到组诗中“日月终销毁,天地同枯槁”(《其八》)、“石火无留光,还如世上人”(《其三》)、“万族皆凋枯,遂无少可乐”(《其七》)之句,可知诗人已经彻底看穿了人生短促、世事无常、浮云富贵、瞬息繁华这些“造化的把戏”(鲁迅语)。

诗人运用其天马行空般的超常想象力,以奇突诡异、想落天外的意象,状写其深刻的生命感悟,极富形上意味与艺术魅力。 k2s6nswYZbf8E+/EImV1kJZ8S99yzb5aBCGrgFdAl1gywgUSZCMF3abQXuRgSrg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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