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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入学

太君问过话后,鱼沫跟着玄香去他书房共同享用酥油泡螺。

玄香托着腮,饶有兴致地看她吃东西。鱼沫捏着田螺底端,并不放在唇边,只咻地一吸,螺肉就脱壳而出飞入她口中。

说是共同享用,玄香未吃一口。身旁堆起老高的螺壳,鱼沫突然有些羞赧,“你怎么不吃呀,肥嫩爽脆,很好吃的。”

她捻起一个递给玄香,他笑着摇摇头,“平日里我是不敢胡乱吃东西的,若是让太君发现,遭殃的就有一大群人。”

鱼沫突然想起市井中说他身体羸弱之事,舔舔指头问,“你看起来身子确实不大好,可又不像外面人说的那么差,有人说你自小身有恶疾,到底得了什么病?京城里的郎中治不好吗?”

玄香低下头拨弄着手上珠串嘴角挑着,抬头时眼中一抹不易显见的苦涩,“这便是睇兰姐离家的原因吗?嫌我身子太弱?太君说最迟明年你我便可成亲,如果我去请求,今年也不是没可能,只是不能圆房罢了。其实我本没什么要紧的,宫中御医总喜欢小题大做吓唬太君。睇兰姐,那我们提前成亲好不好?”

吸出的螺肉被鱼沫夹在两边唇瓣间,她一时无法回神,呆了呆,呵呵地干笑一阵。成亲?她可不会拖到那么久,近期一定要逃出司马府去,这睇兰还真是不好冒充的。

“差点忘了。你明知我失忆,为什么不说原来的我不会功夫呢?当然,我突然成长为一名侠客应该是你们始料不及的,可你不是说,我是唯一你与你大哥战成平手的人吗?”刚刚在众人窥视下真的把她吓坏了,能面不改色煞有介事地说谎,她的道行还不够,惊慌是难免的。

玄香拿湿漉漉的眼睛很真诚地看她,“是我疏忽,你没问我就忘记了。你确实是府中唯一能与大哥战平的人,你们二人酒量在京城中都难找敌手。”他倒了杯茶推给鱼沫,“武学精进没什么不好,这样你在外面走动我也很放心。”

一海碗的酥油泡螺吃了十之八九,鱼沫心满意足地出了口长气。

“你说的那种离魂蛊什么时候才能解呢?明天开始要与你同去书院,很不方便的。要不,你现在给我解了?”她试探地说着,如果玄香现在给她解药,她不拖到明天才逃走。

玄香指尖来回在下唇上滑动,笑道,“这个,我真的无能为力,蛊虫以噬主的血来喂养,除了你,别人都解不了。”

鱼沫一听这话,浑身的力气立时抽干一样,生气地大叫,“你明知道我失忆了,根本就想不起来解法,那怎么办呀,你看你看,我昨晚突然发现长出了这个。”解开领口盘扣,她露出左肩给玄香看。

玉样白皙的肌肤上浮起一朵小小的血莲,怒放中的红花在白瓷般肌肤的底色上显得异常妖冶惑人。玄香眼神在鱼沫肩上淡淡一瞥便迅速转开去。

“你不会告诉我这是为了让我的锁骨更好看,当贴花装饰用的吧?”鱼沫脸拉的好长。

玄香咬着下唇眨了眨眼,“睇兰姐宽心,我虽解不了这蛊毒,却有法子压制它。你从前与我说过这解毒的法子,只是日子久了我要想想。”

鱼沫抓着玄香的袖子可怜巴巴地看他,就如同饿了多日的狼崽突然见到母狼一般,她觉得玄香这孩子有时候看起来也挺可爱的。

“一会我要秦青把龙涎珠拿给你,清水送服。这几日你要多留意肩上的血莲,如果它继续蔓延一定过来找我。”玄香清湛湛的眼睛中无波无澜,他话说得严肃,鱼沫自觉身上这东是万分要命的。

“我一定来找你,一定!不,我不能离开你。万一离得远,你来不及赶过来呢,往后我要日日跟着你!”她下了决心般地说道。

“明日你本就要陪我去集贤院,从此,咱们怕是真的分不开了。”从碗里捡起最后一只田螺,玄香拿在嘴边轻轻一吸,眸子间骤放的光彩如同那只妖异的血莲。

傍晚的时候,火烧云将东天际烧得一塌糊涂,仿佛天界刚刚与妖魔血战过似的,世间万物都染成了橘红色。晚饭后秦青果然给鱼沫送了个精致的小盒子过来。服了药,她总算舒了口气,转头发现秦青老拿冷眼窥视她。

“秦侍卫,你有话要说?”他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和冷酷的态度都说明自己极不讨他喜欢。

“没什么。现在你是主子我是奴才,奴才哪敢跟你说其他的。”

鱼沫哼笑一声,自己不过只来了一日,如何能得罪了这位大爷?“有话便说,别拐弯抹角地骂我。”

秦青冷眉一挑,朝她翻了个白眼,“公子既然认了你,咱们自然不好说什么。不过,主子既然如此看重你,你就老老实实地,别再有二心,要是让我知道你有什么企图,哼!”

眯缝着眼睛,鱼沫目送秦青出了她的芝兰阁,龇牙一笑。秦青这么多年的米真是白吃,虚长玄香许多岁,却连他主子半点的脾性没学到。恐吓向来对她都没有效果,否则大理寺的衙役也不会悬赏捉拿她了。

睡前鱼沫在镜子里细细瞧肩膀上的那朵花,还是那样的大小,颜色嫣红。她服了药后,花看上去些许打蔫,像是睡着了,不如昨夜那般灵动。她小心用手摸了摸,不疼也不痒,就跟落霞坊姑娘们胸口贴花差不多。虽然玄香跟她说这蛊毒暂时不打紧,可鱼沫心里总是不安心,怎么能安心呢,谁身上长了条不知哪天会咬死你的虫子还能若无其事呢?

唉——恐怕要有一段日子她必须是睇兰了。但愿玄香找到解药的这段日子别给人瞧出破绽来,自己从小就有梦呓的毛病,白天她能控制,可就怕晚上走嘴。为保安全,上床前鱼沫在嘴上绑了条丝带。

几个昼夜没合眼,上床后来美梦都没来得及做就天亮了。十多年养成的习惯,五更一过,她一定要起床练剑,从前都是娘亲拿着棒子把她从房里押出去,现在没人催,鱼沫倒是自觉起来。

身着白色寝衣下了床,她打开窗户让晨风吹进来。按照老太太的吩咐,今天她要跟着玄香去集贤院的。长这么大她从没进过私塾官学都没念过,她娘喜欢偷各类各样的古籍孤本,就逼着鱼沫‘博览群书’,在给这些货找到下家前,鱼沫必须将书上所有东西倒背如流,她娘亲对这种授受美其名曰‘吃书’,真的是吃书,但凡有鱼沫背不了的书,她娘宁可不脱手也逼她吃到肚子里。

有如此‘名师’,她还哪里需要进什么书院!

集贤院与其他官学不大一样。祭酒大人乃当世大儒,书院中所开设的文事、武备、经史、艺能、理学等科目,旨在聚天下贤英为辅政之首。入院的公子皆是皇帝亲自考核点头认可的龙子皇孙和亲王贵胄的子弟。能入院读书的公子,将来都是要败将封侯的。

鱼沫除了曾与大理寺名捕打过交道外,鲜少接触七品以上官员,如果能在这些贤英之间混个脸熟,找个靠山,往后在京城讨生活可就容易许多。

趁桃夭没进来服侍她,她不情愿地从床头摸过面具小心戴好,哪个女人愿意长一张别人的脸呢。权宜之计啊,她不停安慰自己要坚忍,丐帮帮主在还是小叫花时,还整日遭狗咬呢。来司马府时它高门阔院的很容易进,可想走出的时候就成了狗洞小门,即使想躬身爬出去都难。

在床头打坐好一会桃夭才推门进来,鱼沫翻身躺好装做刚刚醒。

“姑娘,您起身了吗?今天要跟三公子去书院,可别耽搁了。”挂好帐幔,桃夭过来服侍她起床。

“来不及给你做新衣,公子吩咐您先将就穿这件,过两日新的就做好送过来。这件火炭红的水花绫长衫是去年小年做的,公子先前一直没穿,现在有些窄了,没想到您穿起来这般合适。”桃夭帮她结好腰带,从盘子里拿起玉佩给她坠上。

“您瞧瞧,这多合身呀。还是公子眼力好,说这件火炭红肯定适合您。”

鱼沫在镜子里瞧了瞧,也觉得挺好,她从来就没穿过比缣更好的衣服,这次能以绮罗为衫,还挑什么新的旧的呀。

她还未到加冠年纪,桃夭将她长发束起,上面结了条公子巾。撇除脸孔,鱼沫都挺满意的,如此看来,自己也是个翩翩公子,这样子若是到落霞坊走一走……

桃夭见主子脸上浮起的邪笑,退身一步道,“姑娘,三公子等你一起用早膳呢!”

折扇一展,她笑道,“知道啦,头前带路!”

司马府的车通通是四架马车,乌篷金顶,气派而舒服。玄香和鱼沫上车时,老太君还领着一众夫人赶过来送行,叮嘱了一遍又一遍。鱼沫乖巧地扮个小书童,无视太君咄咄逼人的眼神,替玄香搬脚蹬,背书笼,打扇子,殷勤又识眼色。

今日玄香穿了雪白的绉纱长衫,衣裾处刺着淡淡墨莲,赤色的千层缎软靴,在车边对众一笑,让人有杨柳飞花的错觉。

等两人上了车,鱼沫拿袖子抹抹额头,靠在车壁上长长出了口气。她觉得应付人比练功还累,不仅累身,还累心。

“今天若不是你跟着,太君一定会要大哥二哥陪我过去的,他们一个封了骠骑将军,一个是副将,若是由他们押解,可不仅仅是此种阵仗。”将一盘果仁递给鱼沫,玄香端坐着闭目养神。

鱼沫不得不佩服世家子弟行止有度的涵养,明明坐车就是为省力,何苦把身子挺的那么直,又没外人在,当真是君子不欺暗室就要苦自己。两腿交叠,鱼沫身子向下滑了滑,舒服地躺靠在椅子上,反正自己只是个书童,克制君子的礼仪对她都没用。

“公子?您养神呢?”车在御道上不紧不慢地行着,只有辘辘车声。

“嗯。”

“想起来了解蛊毒的方子没有?”瞧玄香淡淡沉下嘴角鱼沫赶紧说,“您当然是没想起来,一夜的时间太紧了,其实……我是不着急的。可你能不能把昨天送的龙涎珠再送我一颗呢?”

“没有了。”

鱼沫拿眼刀飞了玄香两次,她才不信没有了呢,大司马府里活命的良药多着呢。

“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玄香闭目安慰她。鱼沫觉得他这口吻一点不让人信服,蛊是长在自己身上,他自然不担心。

“对了,书院里不能一直叫你睇兰姐,有没有个叫起来顺口又不惹人注意的名字?”

她思忖一阵道,“鱼沫。”

告诉他名字也不怕,她没有户籍,没有身份,即使想查都没处去查。

“鱼沫自己生活在外的这段日子,如何讨生活呢?”睁开眼,玄香目中光华潋滟。

伸了个懒腰,她单手托腮喃喃道,“很辛苦又很费神。餐风露宿,要与人勾兑,谈价码,踩点,找下家,遇到日子特别难过的时候,还要帮着姑娘们挡酒,被呼来唤去的。”

“听起来确实不算和乐。你一个女子有这份坚忍,已比那些只知吟风弄月的闺阁小姐强许多,她们身在官家,哪有你这样的见识和胆识。你有这一身好本领,除暴安良,行侠仗义,当真女中豪杰呀。”玄香歪着头,笑着摸了摸嘴角。

这几句话让鱼沫相当受用,她摇摇头道,“养活自己算什么,我还要养活一大家子呢。唉——你不知道……”

“一大家子?”玄香笑眼一眯。

鱼沫自知说漏了嘴,只得呵呵地一个劲干笑。

玄香和鱼沫的马车刚刚拐进集贤院门前的巷子便一动也不能动。六子打开车门说前面睿王府和相国府的马车将路给堵死了,请主子下车吧。

鱼沫抢先跳下来,伸过手去扶玄香,他笑了笑避开,撩起衣襟跟着跳下来。

“沫儿,集贤院是个别开生面的地方,很有趣。”玄香展开扇子,在她颊边轻声笑语。

鱼沫被他一叫,立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整条巷子都是车马,两人在车缝里穿行。来到集贤院正门前时,鱼沫看到学士们竟然站在门边一字排开地候着诸位学子,态度严肃而恭敬。这景象跟鱼沫想的大大不同,据她所知,向来都只有学生候着先生的份儿,到这皇家私塾怎么就调换过来了?

见她好奇,玄香解释道,“不奇怪。来这儿读书的,都是经过陛下首肯的,大部分是天子血脉,余下的也都是亲王贵胄子弟,若论品秩,先生们都该跪拜的。因是授业恩师,哪个学子也不肯受他们的礼,所以每日学士们都要在大门口迎接诸位学子。”

鱼沫点了点头,觉得新鲜。她跟在玄香后面往里走,不时回头看看那些峨冠博带的先生们。

进了院门,鹅卵石的小径蜿蜒向前,接着花木扶苏的园林,再向前便是思齐堂。

进到林中腹地,便眼的修竹古木,花香鸟语,流水潺潺卷着落花东流去。

玄香慧黠一笑,问她,“进集贤院你可准备好了吗?”

鱼沫不明就里,只觉得他这一笑有古怪,迟疑着点了点头。

玄香击掌三声,打假山后转出来个绛紫衣袍的学士,上下打量了鱼沫两眼,“你就是新来的学生?报上名来!”

鱼沫一呆,她怎么变成集贤院的学生了,她只是陪读啊。她瞧了瞧玄香,想让他帮着澄清,怎奈他但笑不语。

“是,学生是新来的,姓莫名鱼,草字……莫鱼。”

“诸位都听好了吗?新来的同学叫莫鱼!”学士喊了一声,便赶紧撤到亭子里去了,玄香也先一步到竹林里站好。

“哦——来咯!快来呀!来见见新同学呀!”刹那之间,打树上石头后涌出来一帮王孙公子,直朝着鱼沫扑过来。

从没经历过这种阵仗,鱼沫有些着慌,她刚刚见到玄香闪躲到一旁时便有不好的预感。

当先一个绯衣公子凑过来,俊逸的脸孔上藏不住的奸狡笑意,边挽袖子边道,“摸鱼,好名字啊。摸鱼同学,今夕为同学,明朝是同僚,咱们先见个礼,免得将来生分!来呀,上颠三礼。”

一群挽袖少年围过来,对鱼沫又抓胳膊又抱腿,想把她抬起来往起颠。

鱼沫是要强的姑娘,定然不会让他们顺遂,此时也发了狠。腰腹用力蹲了个马步,十指相扣抱在胸前,大喝一声,“千斤坠!”

四五个少年竟然真的没能将她抛起来。

那绯衣公子瞧着鱼沫,揉揉鼻子道,“摸鱼,你有点意思!来呀,挠他痒痒!”

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都能使数来,鱼沫哭笑不得,她可不想恋战,走为上啊。脚尖一点,一个纵身,在几人肩头借力她向上蹿去。

绯衣公子看她跃起,并不着急,不紧不慢道,“乾坤网!”

树上早有埋伏好的人,他一声招呼,几人扯着网子跳下来,将鱼沫兜头罩在里面。

周围人一拥而上,将鱼沫缠了个结实,起哄着将她高高抛向空中。绯衣公子带头喊道,“一颠三公徒、司、空,莫忘今夕同学情。摸鱼,你可看清楚了,将来别忘了咱们。哈哈哈哈!”

鱼沫哀嚎一声身子被抛上去又跌回来,被众人接住。

“二颠九卿七大夫,同为天下之肱骨!摸鱼,你将来要入哪部呀?看你文文弱弱,进礼部吧。”

第二抛再扔起的时候,鱼沫受不了了,袖刀出手,片刻间割破渔网,踏着众人脑袋飞到最高的那颗公孙树上去了。

双手抱着树干她一直打哆嗦,心想这是什么破规矩呀,以前在山寨都是她整别人的份,被人如此算计还是破天荒第一次呢。

“摸鱼,下来,还差一颠呢,别跟个娘们似的。”

“下来!下来!”

“要咱们上树抓你吗?”

任底下人喊破喉咙鱼沫铁了心的不下去。

众人请不动她,只有要玄香出手。

瞧她跟只熊似的四肢紧扣着树干,玄香笑出一排贝齿,“沫儿,下来吧,他们没有恶意的。”

鱼沫连声都不敢吭,头摇得更拨浪鼓似的。

“好了,下来,我保证没有第三颠,仪式结束了。”

绯衣公子仰脸笑道,“摸鱼,你快下来吧。玄香都替你打包票,我们也不会难为你了,这关,过了。”

玄香向她招了招手,“下来,学士们还等着呢。”

鱼沫低头瞧了瞧众人,“真的吗?那我下来啦,你们要是趁人之危就通通不算大丈夫!”整了整头巾,她一拧身从树上跳下来。

人群散开了些,绯衣公子笑着拱手上前道,“在下宵正,再有两年便是弱冠,当今御史台是我家老头子,往后请摸鱼兄多多包涵。”

鱼沫盯他良久,灿然一笑,拍了拍他肩膀别有深意地道,“宵正啊,宵正。这名字我怕是终生也难忘了。”说完转身跟着众学子往思齐堂走。

宵正用扇子挠了挠头,转身问玄香,“我怎么觉得他这是记恨上我了呢?不会呀,我这么英俊倜傥一表人才,与人为善明哲保身,虽然鹤立鸡群了些,但我一直表现的很不明显呀,就这样也能遭人嫉妒?唉!”

玄香眨眼笑道,“依我看,她不是恨上你身上那些虚而不实的光环,她呀,是记恨上了你这个人!”

似是听到玄香的话,鱼沫停下身,冲他龇牙一笑说,“这些你事先都知道的吧?竟然不透漏一点!哦,我晓得了,你肯定当初进来的时候也被整的很难看,所以想在我身上找平衡对不对?”

玄香笑着摇头道,“这就是入集贤院的第一课,是同门之移,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是不是很深刻?”

宵正与鱼沫并肩走着,指着玄香悄声道,“这书院里唯一没被整过的,只有他一个噢,你道为何?这规矩是自打玄香来集贤院后才有的!哈哈哈哈!” OprfU8ueeUq9o2DkxcsNuBXNwyhkBo9oZDtZpZS2hvfwHS9cJrjOExqbD6QwIpN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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