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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活着的冥婚新娘

樊池打量猎户一眼,问道:“腰里挂的什么?”

他止了哭泣,答道:“今天打的一只兔子。”

“先烤了它,再慢慢说吧。”樊池说。

“哦……”

三人走到离坟墓远一点的地方,架起火堆,将兔子剥洗了,在火上慢慢烤。

猎户一边翻着烤兔子,一边将他所知道的情况告诉了他们。

猎户姓张,名长弓。那尸变的一家也姓张,墓穴里躺着的嫁娘闺名木莲,也就是碑上写的“邱家张氏”。木莲与长弓论起来是表兄妹,实际上整个村子都是张姓人家,两人青梅竹马,两情相悦。

原本木莲的父母也是愿意把木莲许配给他的。可是年初的时候,木莲病了。起初只是咳嗽,贫穷人家看不起郎中抓不起好药,只能到山中采些草药,吃些偏方。却没有什么用,她的病一天天更重了,成了肺痨整个人瘦到脱形,直到缠绵病榻不能起身。

长弓每天深入山中打猎,就盼着早一点攒够钱,带她去城里求医问药。

可是在她的父母看来,肺痨是绝症,木莲是没有救了。

有一天他打到一只山鸡给木莲家送去,想着炖点鸡汤让她补补身体,进院子时怕她睡着惊醒了,放轻了脚步,却无意中听到她的父母在商量一件事。

说到这里,长弓捂住了脸,喉间哽住,久久不能继续。

九蘅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是过去的事了。”

兔子也烤得差不多了,樊池撕了一条兔腿递到她的手中。她咬了一口,连呼好吃,问樊池:“你不吃吗?”

“我有糕点。肉有什么好吃的?真是无法理解。”一边说一边掏了一块嫩嫩的兔肝填进她的嘴里。

九蘅又跟长弓客气了一下,长弓说:“我不饿。你们从外面来奔波辛苦,你们吃吧。”他情绪平复了一点,接着说:“那天我在木莲家的院子里,听到窗户里传出她的父母的对话声。木莲的娘说,邻村邱家的儿子死了,到处打听谁家有刚死的姑娘,要给儿子配一门阴亲。”

站在木莲家院子里的张长弓,听到木莲的爹冒出一句:“邱家说是出一两银子的彩礼呢。我看木莲也不行了,就在这几天了……”

那时张长弓觉得头轰地炸了。他直闯进屋子里去,对着木莲的爹娘吼道:“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木莲爹娘原是老实巴交的庄户人,被他一吼吓了一跳,慌道:“没有什么,说点闲话罢了。”

长弓气得浑身颤抖:“我听到了!你们想要把木莲……把木莲……她还没死呢!她还活着呢!你们怎么能商量这种事!”

木莲的爹也气了,脖子一梗道:“你凭什么来管我家的事!”

长弓震惊道:“叔,你忘了吗?你答应过把木莲嫁给我的啊!”

木莲爹又气又急冒出老泪:“长弓,你虽是个有上顿没下顿的猎户,她好好的时候我愿意把她嫁你,清苦一点也没什么。可是现在你能娶她吗?她快死了,她快死了。”

长弓拼拼命摇头:“不!她只是病了。不管她的病能不能好,我都要娶她。我明天就来娶她!”

木莲爹跺着脚,胡须都颤抖了:“你拿什么来娶?邱家愿出一两银子的彩礼,你呢?你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除了打只兔子打只山鸡,能出多少彩礼?”

他愣了:“叔,邱家能出银子,可是,邱家儿子是死了的啊!”

这时一直哭泣的木莲娘说:“长弓啊,我知道你对木莲好,可是,木莲她快要死了啊……”

“不……不……”他难以置信盯着他们。这对看着他长大的老人忽然间变得如此陌生,如此衰弱悲伤,又如此无情苛算。他睁一双泪眼说:“一两银子是吗?我去想办法,我去外县山中打头老虎,卖了虎皮就有了。求你们不要去想什么阴亲。就算是木莲真的死了,若是非要许阴亲,也请许给我。一两银子我一定会赚到的,我说到做到。”他泪流满面地跪下给两个老人磕了头,转身跑出去。

离开之前他先去了西耳房木莲的屋里。躺在床上的瘦弱姑娘气息奄奄,神智昏迷。她养的那只黑猫卧在她的枕边守着,看到他进来,咪呜一声。

那时黑猫还没有变得巨大,脾气也没那么暴。

长弓拉着木莲的手,跟她说一定要等他回来娶她。然后连夜奔波百里,拿着弓箭和砍刀进到深山老林里,一呆就是半个月。

竟然真的让他猎到一只老虎。他还以为上天眷顾,这下子卖了虎皮就能回去娶木莲了。

可是等他背着剥下的虎皮走出深林时,才发现世间已发生剧变,河里游着细鱼,陆上鲛尸横行。他凭着利箭和砍刀,杀出一条血路,硬是活着回到了百里之遥的家乡。

回到村里,却发现村里的人都不见了,大概也没能逃过鱼妇之灾。他抱着一线希望直奔去木莲家,惊喜地发现木莲的爹娘还在,并且在院子里站着!

他们还活着!

他刚想跑上去说话,却从屋里扑出一只比老虎还要大的漆黑巨兽!虽然无比震惊,但毕竟是猎杀过猛虎的猎户,抽出腰刀砍向巨兽!巨兽灵敏异常,灵巧躲开他的攻击,一掌拍飞了他的刀,将他按在爪下,血盆大口咬了下来,腥风袭面。他只能闭目等死。然而却没等到窒息的咬噬。巨兽咬住他的衣服,将他叼到院门外一丢,发出威胁的低啸,仿佛是在警告他不准再靠近。

他坐在地上回过神来时,巨兽已拧身回去院中,硕大的身躯刚刚好钻进门洞,背脊几乎顶到门楣。他望着在门口一晃消失的大尾,突然认出来了。

它非虎非豹,而是木莲养的那只猫啊!它认出了他,所以才口下留命的。可是……怎么变得这么大了?虽然不可思议,但如今世道怪事频出,一只猫变大了,似乎也没什么稀奇。只是因为他在院中拔过刀,巨猫对他充满戒心,不准他进到院子里去,一旦探头探脑,巨爪必定扇过来。

他在墙外“叔、婶”地呼唤,里面那两个老人也不回应。又喊木莲,更是没听到答应。

他在墙外转悠到晚上,突然,暗夜中有人走来了。穿着红色嫁衣,毫无声息的,慢慢地走回来了。

说到这里,长弓停止了叙述,深深叹息。

后面的事情他不讲也能想象得出来了。那个阴风阵阵的夜晚里,走来的嫁娘身周缭绕着腐败的气息,泥土的腥气。年轻的猎手本能感觉恐惧,又觉得那身影莫名熟悉。壮着胆子走上去时,嫁娘也停下脚步,朝他深深“看”一眼。她或许还认得他,只是死亡隔在中间,她的视线和维都已模糊不清。风撩起盖头,他看到她的面容,熟悉又陌生,青白的脸,紫色的唇,灌满了泥沙的眼和口。

那天的张长弓没有当场疯掉,也是万幸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知道了昔日心仪的姑娘已变成会走路的尸体,白天在与邱家儿子的合葬墓中沉睡,晚上往返于墓地与娘家之间。而她的父母也变成了一样的走尸。

为什么会这样,他离开家乡去捕猎老虎的那段日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

樊池将最后一块兔肉塞进九蘅的嘴里,道:“我或许知道发生了什么。”

长弓一怔:“你是如何知道的?”

樊池:“看到的。”

九蘅也吃惊了:“你怎么看到的?我怎么没看到。”

他淡定地在她衣上抹了抹手上的油:“我曾说过,看东西不要只用眼睛,要用脑子看。”

看到少女一脸懵望着自己的样子,不由心中一动,喜爱之情不知如何表达,于是熟练地赏了她脑袋一个爆栗。神族表达喜爱的方式太过古怪,凡人完全不能领会,捂着头一脸恼火。

樊池说:“你还记得新娘脖子上的勒痕吗?”

她点点头。对,那个名叫木莲的新娘走尸脖子上有明显的勒痕。 nY92ZpaKMSc+SNqtDbseetohvELH6Sdz0F9P10bsNVGAhDbDPzAhNBVtxbzbwtt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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