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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的蝴蝶效应怎么理解历史的演化

L U O  J I  S I  W E I

每一个民族的命运都要在更宏观的历史演化中才能看得清楚。

我们习惯于用兴衰胜败的角度来看人类和族群的命运,但很多事情的背后,最终的第一推动力也许远远在我们的视野之外。

张经纬老师的《四夷居中国》提出了观察中国历史的一个非常宏观的视角:如果打通几万年的历史,这群人是怎样在东亚这片大陆上互动、迁徙,最后打造出我们今天看到的这个中国的?

《四夷居中国》这本书提醒我们,人类的始祖都是从非洲迁移过来的,是在以十万年计的漫长过程中,逐步征服世界的。在中国这片土地上,只有一个先来后到的问题,没有一个谁是华夏谁是夷狄的问题。中华民族是慢慢融合、慢慢打造出来的。就像书里说的:“四夷便是中国,中国亦是四夷。”

比如,曹操北征乌桓成功,中原击败了草原,但是结果呢,乌桓的骑兵也成了曹操军队的主力,人口反向迁徙了。

再比如鲜卑人,他们本来是东汉打击匈奴的雇佣军,后来反客为主,在中原建立了一系列政权,包括北魏和北周,甚至后来的隋朝和唐朝,皇族都有鲜卑人的血统。你看,站远了看,只有互动机制,没有敌我胜败。

当然,《四夷居中国》这本书不是跟我们讲这个道理的,它的精彩之处,是把这个互动机制给阐发出来了。这个机制就是“齿轮模型”。书中对这个模型的论述很细致,我们这里只说它最简单的轮廓。

我们可以简单地把东亚大陆理解成一个由齿轮构成的机械装置。每一个族群生活的地盘和其他族群生活的地盘像齿轮一样咬合,他们之间的冲突,不仅体现在他们交界的地方,还像齿轮传动一样,推动远方的变化,体现为远方一系列的政治经济文化事件。

这么说还是有点抽象,我们来举一个例子。

春秋战国的时候,我们知道有三个典故,分别是“烽火戏诸侯”“干将莫邪”“吴越争霸”。一个发生在西北,两个发生在东南,原本不挨着的三件事,按照齿轮模型,我们就能看出他们的关联了。

首先说“烽火戏诸侯”。背后的故事是这样的:西周的老家是在关中,就是今天的陕西中部。它受到西边少数民族西戎的军事压力,最后西周失败,造成了“周平王东迁”,搬到了洛阳,东周开始。

你看,这就是齿轮传动的第一环,西戎的压力,把周朝压到了东部。周朝是把这个压力躲开了,但是别忙,这个齿轮还在继续转动。西戎的压力传到谁身上了呢?就是秦国人。

秦国人本来是给周王养马的,也比较能打,周王这一东迁,就说,你们秦国人不是能打吗?给你们封个诸侯,你们留下来镇守西边吧。秦国人成了周人的背锅侠,为他们顶住西方的压力。

但是时间一长,西戎的军事压力也在压迫秦国人。秦国人能去哪里?也往东边走,主要是两个通道。第一个通道是往东北走,这就是晋国的方向。

我们知道一个成语“秦晋之好”,听起来好像是两国联姻,关系好得不得了,但是如果你仔细看看这个过程,其实充满了摩擦和战争,只不过战争最后的解决方式是和亲而已。所以,秦晋之好,背后还是军事压力的传导机制。秦国人被西戎逼到了东边,不得不和晋国互动。后来的秦灭六国,就是这个互动过程的后续发展。

还有另外一个方向,就是秦国人往东南方向走,和楚国人短兵相接。秦国进攻汉中谷地,将楚国人全部都赶了出去。

那楚国人会善罢甘休吗?不会。但是他们不是向秦国人挑战,而是反过来向东传递压力。

《韩非子》中有个故事叫“楚庄王欲伐越”,说的是楚庄王看到越国国力衰弱,就要去攻打他。请注意,这个地方的越国,不是后来浙江那一带的越国,而是在鄱阳湖一带,就是今天江西北部一带的干越国。那个时候有很多越国,也就是所谓的百越。

庄子听说了这个事之后,就发了个评论,说你楚国自身也不怎么好,刚被秦国打败,现在还惦记别人。

回过头来品味这件事,我们从中可以看出楚国人的行事逻辑,就是在与秦国交战失利的情况下,不是选择休养生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而是选择通过掠夺男丁,来补充队伍,重建军威。楚国人最近的掠夺对象,就是与他国境接壤,位于鄱阳湖平原一带的干越人。

这就提示到我们之前说的“干将莫邪”的故事,其实就是这个背景。干将莫邪是两口子,他们很可能就是干越人,能铸很好的宝剑。楚王不仅要他们给铸剑,而且还把干将给杀了,后来他们的儿子持剑报仇,大概就是这么个故事。这是个传说,但是我们也可以隐约感受得到,这是楚国向其他国家索取人口、资源、技术的故事。

好,这是齿轮传动的下一个环节,那接下来呢?干越人在楚国的压力下继续东迁,把铸剑、锻造兵器的技术传导到更东方的吴国和越国。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中国历史上的著名宝剑,除了我们刚才提到的“干将莫邪”,“越王剑”“吴钩”“龙泉剑”等,都是来自吴越之地呢?这就是因为,善于锻造兵器的干越人迁徙到了吴国和越国,把自己的精湛技艺融入这两国的文化中了。吴国和越国,本来是边陲小国,文化不发达,但是突然被注入了外来的技术能力,于是在春秋末期,又上演了精彩的吴越争霸的故事。

你看,我们这就把“烽火戏诸侯”“干将莫邪”“吴越争霸”这三件事串起来了。本质上是东周人口从西向东,沿着地理上固定的通道进行流动的三个不同阶段。而且它们背后的最终推手,其实是北方少数民族西戎。这是不是很像一个齿轮传动的过程?

当然,刚才说的只是一个理论模型,其中的很多具体考证的细节,你要有兴趣还是去看原书。

这个论证给我的启发是,我们习惯于用兴衰胜败这个维度来看人类和族群的命运。但是如果跳开一看,其实很多事件的背后,都是一根力量传导的链条。那个最终的第一推动力也许远远在我们的视野之外。

在欧亚大陆的历史上,反复上演着这样的戏剧。比如在历史研究中,还有两个著名的说法:中国人打败了匈奴,匈奴就去攻击欧洲。中国人打败了突厥,突厥也只好西迁,成了土耳其人的始祖。

每一个民族的命运都要在更宏观的历史演化中才能够看得清楚。 lRLtXYDkU0Y0JSj++fWv/HPIZ/29rsgVNCf99QCw2ocCCTAffAmr65m+TE47Oo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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