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绍生意?好事啊!这也是巧了,我家主人今天刚从京师回来,正在堂上练写字呢,我带你们进去!”
那仆人带着孟老头和李植穿过门楼绕过影壁,朝那院子里面走去,只见那宅子高堂邃宇雕梁画栋,处处显露着富贵人家的气势。走进院子里,李植看到一个胖胖的中年人穿着一件熊皮比甲,捻着长长的胡须,正在那堂屋里练书法。
是个好风雅的生意人。
若不是那胖胖的身材出卖了他的身份,李植真要把这薛员外当成个读书人。
见孟掌柜和李植从院子里走过来,那薛员外依旧自顾自地在那宣纸上挥毫泼墨。直到李植两人走进了堂屋里,那薛员外才稍稍停下了毛笔,抬头说道:“孟掌柜来了?”
孟老头赶紧走上去作了一揖,说道:“薛员外,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是来给你介绍生意的。我这个小友李植要买大量的碱面。”
那薛员外看了李植一眼,问道:“要买多少?”
见薛员外发问,孟掌柜看向李植,李植拱手说道:“我这次要买一万斤,以后每次来都买一万斤。”
听到李植的话,那薛员外“哦?”了一声,放下了手上的毛笔,笑着问道:“李小友要买这许多么?”
李植点了点头,说道:“员外有这么多货物么?”
薛员外笑了笑,摊手说道:“我委托水帮漕军从襄阳运送碱面到京师,半个京师的碱面都是我供应的,货物在天津卫也只是稍微匀了一些给孟掌柜,就够天津卫用的了。小友你这点量,我还是有的。”
见薛姓商人口气极大,李植笑道:“那最好不过了。不过我以后要的更多,要是薛员外给个好价格,我以后还跟员外要。”
那薛员外捋了捋胡子,笑着打量了李植一眼,笑道:“好,李小友你说个价格吧。”
李植没想到薛员外让自己出价,愣了愣,暗骂了一声老狐狸。不过李植两世为人,可不傻,只道这出底价的时候可别被老狐狸看破了自己的底线。这纯碱是襄阳矿里挖出来的,既然是矿产,要扩大生产并不难,成本几乎都在运输和经销商的利润上,哪怕商品的需求提高很多,纯碱的市场价格也不会上涨多少。对于这种商品,李植决定好好的杀一杀价格。
沉吟片刻,李植说道:“十二文一斤!”
那薛员外听到这话,哈哈笑了起来,转头看向孟老头。
孟老头站在一边,似乎还在肉痛自己失去了李植这一个大主顾,没注意到薛员外和李植的对话。此时他突然见薛员外冲自己大笑,却有些不明白,没有回应,而是转头看了李植一眼。
倒是那个开门的仆人,跟着他家主人薛员外笑了起来。
薛员外笑了一会,淡淡说道:“这个小友,说笑起来也是有趣啊。十二文一斤卖给你,我要亏本!”
“那薛员外开价多少?”
薛员外被李植逼得出价,只好捻了捻胡子,大声说道:“十六文一斤!公道价!”
李植直接说道:“这个价格太高!”
那薛员外大声说道:“我给孟掌柜也是这个价格。如何高了?”
“我一次买的是一万斤,这么大的量,怎么能和半天没一笔生意的孟掌柜去比?”
薛员外点了点头,笑道:“那我给你一个优惠价格,十五文半一斤。”
李植暗骂这薛员外抠门,一次只降这么一点价钱,摇了摇头道:“还是太高!”
薛员外吹了吹胡子,不满说道:“再低低不下去了,再低我便要亏本了。”
李植看了看薛姓商人,侃侃说道:“薛员外,我可是一次跟你买一万斤!而且我以后生意越做越大。要不了多久,我就要和你买更多。”顿了顿,李植说道:“我这么大的量,没有优惠的价格是不行的。今天我便和你说个最高价吧,十四文一斤。”
听到李植的报价,薛员外脸上一黑,暗道这少年怎么杀价这么狠辣,已经杀到自己成本线上面一点了。顿了顿,薛员外十分不爽地说道:“这个价格,我怕是做不了。”
李植正色说道:“薛员外,你也说了,从漕运入京师的碱面你只供应了一半,显然这天津卫还有其他的碱面商贩过路。薛员外你不知道,我对碱面的需求是一天大过一天,倘若薛员外不做我的生意,我去和其他碱面商人做生意,那到时候生意做大的,就是薛员外的竞争对手了。”
那薛员外被李植说得十分不爽,呐呐问道:“你的生意,以后要做多大?”
李植想了想,侃侃说道:“只怕到时候一个月要给你买十万斤!”
薛员外吃了一惊,问道:“要这么多碱面?你买去做什么?”
“这便是我的秘密了!”
薛员外显然是被李植描绘的前景吸引,开始重新估计形势了。他吸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十四文再加一点,十四文半我便允了你!”
李植看着薛员外的脸色,知道薛员外已经投降,淡淡说道:“半分也加不了!”
薛员外见李植死死咬住价格,气得冷哼了一声,咬牙说道:“好,本来我这碱面,至少也是要卖到十五文的,不过既然小友你以后要做这么大的买卖,我就成本价格,十四文一斤卖给你了!”
薛员外这话说得清楚,是因为李植以后的大量采购自己才低价卖给李植的。如果李植是在吹牛,以后没有这么大的量,薛员外就可以名正言顺提价到十五文了。
李植也知道薛员外话里的心机,不过肥皂产业的发展迅速,逐渐扩大规模是必然的,李植并不担心这个。
见李植一路杀价,以这么低的价格买到货物,孟老头十分惊讶,暗道这十八岁的少年怎么这么精明,顿时看向李植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李植伸出手来,和薛员外握了握手,笑道:“那就仰赖薛员外的供货了,后天起我便要货,还请薛员外清早把货送到东城井边坊李家。”掏出一贯铜钱,李植又说:“这一贯铜钱,便是订金。”
薛员外当然不懂得二十一世纪的礼仪,不知道李植为什么握了一下自己的手。他无奈地笑了笑,让站在一边的仆人收下了订金,说道:“你放心,既然你买了我的货,我自然会给你送到门上。”
“还没有请教薛员外的名讳!”
“不才薛六安!”
李植这才作了一揖,淡淡说道:“李植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