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问题,也是相当重要的问题,口述访问是文学与历史的结合,也是经由主访人的整稿,将受访人的口述变成既具可读性、又可为后人引用的史料。但因女性的口述访问易流于琐碎,因此如何将访稿变成史料,而非口耳相传的故事,是整稿时需加以留意的。这就如同史学写作一样,应在整稿时做考证的工作。
首先,凡是受访人提及的人、时、地、物、事,主访人宜加以考证。有的访问记录为增进可读性,往往不记注事件发生的年代;但我认为较重要的时间应记录,并请受访人提供确切时间,例如受访人受教育的时间、毕业时间、就业时间、结婚时间或退休时间。由于这些时间的背后有可能牵涉时代的大事件,也会直接、间接影响到受访人的生活,如抗日战争、“二二八”事件等。此外,即使是家庭生活也会随时空不同而异动,主访人应整理出清楚的脉络,慎防时空错置、张冠李戴。
其次,如果无法从受访人口中或其他资料中获得实证,可补访与受访人相关的亲友,并加以检证,如此一来,女性口述资料能有一定的历史价值。我个人访问邱鸳鸯女士时,因邱女士年事较高,部分记忆模糊,因此便对她的女儿进行补访,从中获得了意想不到的收获。
换句话说,主访人应该把自己放在“史官”的位置,当作一个建构史料的“史官”,与书写历史的史官一样,需要有章学诚所谓的“四长”,也就是史才、史识、史学、史德,以这样的条件去从事访问,访问记录才不是停留在说故事的层次,也才经得起考验。
总之,女性口述历史已开始受到重视,可发展的空间相当大,但为避免访问内容泛政治化或流于单调,我个人建议可以选择一项主题,兼容不同阶层、不同族群的女性进行访问,既可以激起不同读者的兴趣,也可为女性留下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