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造小米神话的雷军说,“站在风口上,连猪都能飞起来。”风口,通风的口子,也指山岭顶部的凹口,语出宋朝苏舜钦等《地动联句》:“日腹昏盲伥,风口鸣呜咿。”风口曾被奉若神明,现在却跌下神坛。越来越多的人反问:“你是猪吗?”又或者说:“飞起来的猪还是猪,迟早会摔下来。”连雷军都尴尬地为自己辩解,“我不是一个机会主义者。”
风口,亦成为硬币的两面,一面光鲜、热烈,熠熠生辉,闪耀着财富的诱惑,引得人头攒动;另外一面灰暗、充满陷阱,如同漩涡,吸走财富,带来更为血腥的洗牌。
风口的概念被雷军提炼并“发扬光大”,但真正的风口从商业存在起就不断地产生、蔓延、消失。每一个经济周期的出现,每一次技术的变革,都会带来新的商机,站在风口上,恰恰是站在趋势、潮流上,站在对未来市场规模的预期上。长期观察中国商业史的吴晓波在2016年曾对笔者说,“30年前做饮料和服装是一个风口,20年前做家电是一个风口,10年前电商是一个风口,3年前短视频是一个风口,去年互联网金融是一个风口,产品未来还是一个变革的东西。”
当然,风口有大有小,譬如互联网就是大风口,互联网系统、平台、大数据等技术,蕴藏着巨大的机会,带来了巨大的红利。如今,PC互联网红利已经开始走下坡路,而移动互联网红利却风头正盛,互联网企业更是层出不穷。
每个细分的领域都有自己的风口,即小风口,譬如在线医疗、短视频、智能家居。有的风口基于技术的迭代,有的风口基于消费者价值观、消费习惯的变化,有的风口基于国家政策的调整……
风口争议过多,雷军特意解答了这句话的由来:“站在风口上,猪都会飞。我引用这句话是为了说明创业成功的本质是找到风口,顺势而为。‘势’来自《孙子兵法·兵势篇》,‘故善战人之势,如转圆石于千仞之山者,势也’,意思是,善于指挥打仗的人所造就的‘势’,就像让圆石从极高极陡的山上滚下来一样,来势凶猛。”
对于创业者,顺势比守势、逆势更容易成功,这一点毋庸置疑。风口来了,意味着更多的市场认同、社会舆论、资金支持乃至政策支持,甚至连鼓舞起团队来也有一股“顺势者赢”的意气风发,打的鸡血更有说服力,这是时代与行业正向蜕变带来的“天时”与“地利”。
对于任何创业者,风口都是机会,是客观存在,并非人为的造势与创业者自我狂欢的臆想。
风口之下,依然存在大规模的洗牌与死亡,适者生存的竞争法则甚至比非风口更加残酷。在创业风潮中,一轮又一轮的企业对风口趋之若鹜,却又形成风口之下,企业蜂拥而至地生又蜂拥而至地死的局面。在采访中,一提及风口,很多创业者几乎要恼羞成怒,“不要跟我提‘风口’,风口是最大的坑”,言外之意,他们都被风口忽悠了,被风口害惨了。
大量的企业,一入风口深似海。在追逐风口的集体狂欢背后是众多企业的集中阵亡,幸存者寥寥无几。
从宏观看,“互联网+”的风口来了,但很多插上互联网翅膀的传统企业却大量死亡,甚至比前“互联网+”时代死得更快。电商风口来了,先是大量电商崛起,经过一番群雄混战之后,电商企业又大批死亡,仅2016年就能列出一长串名单:1月,跨境电商蜜淘网宣布解散;4月7日,生鲜电商美味七七管理层宣布暂停营业;6月23日晚,基于移动终端的旅行度假商品预订平台淘在路上发布公告宣布停止运营;7月22日,定位于国内首家专注于95后的青少年个性化电商平台神奇百货停止售货;9月9日,微商云在指尖被行政处罚,云在指尖相关负责人申请注销公司;9月19日,生鲜电商壹桌网,官方微信宣布暂停生鲜订购服务,壹桌网App商城货品已全部下架……
当我们兴奋地谈论每一个风口、每一次资本大量涌入的时候,狂欢之后,往往是剧烈的洗牌。每一个让创业者血脉贲张的风口都有一个逃脱不了的厄运,微商的风口来了,随之而来的是倒闭潮;O2O的风口来了,之后便是大量的O2O企业集体倒闭;P2P的风口来的时候,P2P企业大量死亡,甚至一些企业的创始人因游走于灰色地带而锒铛入狱……
于是有人说,“风口其实就是创业的谋杀者,风口造成了各种企业和各个行业的死亡和倒闭不说,还造成了各种创业资源的巨大浪费,也间接加剧了传统行业的发展困境。”
2016年年底,在实体经济一片哀鸿遍野中,马云反驳,“中国不是实体经济不行了,而是你的实体经济不行了。中国不是实体经济做不出来了,而是你的实体经济由于缺乏开拓精神和创新精神而做不出来了。未来的三十年,我们会看到有更多新型的实体经济诞生。”风口,也只是风口,无论好坏,它只是一个创业的环境,而且它的确为创业者创造了更好的创业环境。恰如吴晓波的《把生命浪费在美好的事物上》的封底语说的,“金钱让人丧失的,无非是他原本就没有真正拥有的,而金钱让人拥有的,却是人并非与生俱有的从容和沉重。金钱会让深刻的人更深刻,让浅薄的人更浅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