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高中时,一向身体硬朗的外婆被诊断出尿毒症。确诊前,她已经胸腔积水一段时间,每天都会腰疼,我时常给她捶腰缓解,我们都觉得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过几天就好了。结果去了医院,她被查出来尿毒症,我的第一反应是:误诊,不敢相信走路从不蹒跚的外婆,会得这么严重的病。后来,外婆去做透析,再次诊断之前,我因为演讲比赛发挥出色,得到一次学校组织的去青岛参加夏令营的机会。外婆若无其事地对我说,你别担心,难得有机会出去就好好玩儿。
去参加夏令营的那一天,是外婆送我去的车站。那也是我第一次离开安徽,没想到回来以后,外婆竟已卧床不起。
她身上插着氧气管,闭着眼睛,处于昏迷状态。很多个夜晚,我在病房里陪着她睡,希望她能醒过来,变回之前那个泼辣厉害的老太太,能在我吃饭的时候,再敲一下我的脑袋,厉声说“好好拿筷子”!
但外婆终究没有醒过来。我再也不能骗自己说她过几天就会好起来。
处理完后事,我回到家,推开门的那一刻,思念喷涌而出。我发现这个家里处处都是外婆的气息。厨房里,外婆在教我做饭,我却总是学不会;餐桌上,我和外婆正在吃刚刚做好的饺子;书桌上,外婆为我扇风的蒲扇还没有放回抽屉里;床边,外婆最喜欢穿的拖鞋还规规矩矩地摆在那里……
这个房子有我和外婆度过的无比幸福的时光,有我对外婆无尽的想念。
有外婆的地方才是家,而我心中的家已然不复存在了。
我不想一个人面对冷冰冰的房子,不想在这里睹物思人,我想起外婆常常对我说的,女孩子要有志气,要做一个有用的人。我不能让外婆看见我哭哭啼啼的样子,我想让她看见她的外孙女勇敢地选择自己的人生。
我离开了烙刻着对外婆的无限回忆与想念的安徽,天地之大,我只好一个人继续走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