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草台班子

千万不要以为岳山这一招“以钱开道”很容易，如果没有余大鸿的首肯，岳山断然不敢采取这种手段的。一句“收买人心”就可将岳山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因为有左营管带李定北的干预，那些欠岳山钱的家伙，在第三天都拿来了银票。整整6000大洋，岳山当然不会将其揣在身上，在留下500块作零用外，其余的全数存进了钱庄。

或许，真是因为钱的作用，在后队的士兵们听说岳山队官真的收到了6000大洋之后，训练得更加卖力了。

而岳山也在这期间，对他手下的士兵们，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了解的结果，让岳山非常欣喜。

如果有人说中国人就是东亚病夫，岳山真心要给他急！

因为，岳山所在后队，练过拳脚的人竟然有30人，差不多相当于五分之一了。其拳脚所展示的水平看，岳山其他的不敢说，这三十个人如果在后世以“武术”二字去考体校，保证个个专业过关。真正称得上“入门”的，也有那么七八个人。

除了武术人才外，便是文化人才了。暂编第三十三协，是安省内惟一的新军，它与湖北新军一样，都是各省最新式的军队，里面肯定吸引了大批人才。岳山后队接近150人，虽然生员、秀才的数量没有此前湖北新军那么恐怖，但也有5个秀才，9个生员。所谓生员，就是童生，应该是指读了县学却未被点中秀才之人。如果将此时的秀才比喻为后世的大学生，岳山突然得出一个结论：清末新军的文化水平甚至比后世的军队还要高。假如考虑到琴棋书画之类的，不但要高，而且还高得多。

但是，这样一只新军，其战斗力却十分低下，不要说与列强作战了，就是国内军阀作战，也经常发生溃败现象。

别人说中国人是“东亚病夫”根源亦在此地。自1840年以来，中国与列强的战争就没胜过，与法国的战争即便战场上胜了，但在谈判桌上却依然败了。

说中国是东亚病夫，是指整个领导集团病了，而不是普通百姓、普通士兵！

发现后队的人才，岳山当即对部队进行了一些调整。

根据新军编制体例，每个队的队部可以有14人编制，除了正副队官外，还可以有12人。一般来说，除了2名士兵属于副队官的人外，其余10名士兵就属于正队官管理了。在某种意义上，这10人既是队官的卫队，又是队官的秘书班子。

此前，岳山住在自己的庭院，身边只跟了一个牛二，其他士兵则住在军营里。一来岳山不愿意要那些人跟着自己，二来那些士兵也不愿意鞍前马后为岳山服务。

这个缘由，说起来非常复杂，但剖析起来也简单，那就是岳山太草包，别人觉得跟着他服侍他没前途，既没升官的希望也没发财的希望，还处处受人欺负。也因为如此，有时岳山办事要调兵，都是随便叫一个棚临时跟着自己。

奇特的是，此前跟着副队官张运禄的士兵，反而还有几个。当然，此时的张运禄，情绪很低沉，处事很低调，多出的跟班，已经赶到营房去了。因为岳山的突然硬扎雄起，让他有些无所适从，他在等上面的对策。

实际上，暂编第三十三协，此时虽然风平浪静，但却是暗流汹涌。反余大鸿一派，在等一个消息；而左右观望的，也正好有观望的理由；那些投靠了余大鸿的人，此时也沉默无声。他们内心里有些担忧，但却不知如何说起。

岳山对部队的调整，就从队部开始。

冯仁贤，原2排郑永康手下棚目，就是那个想学格斗功夫，当了一回好托儿的棚目，岳山在征求其意见后，将其调到队部，担任直属棚棚目。虽然比原来少管两个人，但冯仁贤十分乐意。

此外，岳山还可以调整8名士兵，加上牛二、冯仁贤共计10名，岳山这人，做事有底线，绝不会捞过界。当然，跟着副队官张运禄的士兵有没有福利，这就是岳山不该关心的了。

冯仁贤算是个武人，牛二既说不上是武人，更说不上是文人，只能说是亲近之人。

冯仁贤作为武人，担任了棚目，岳山就得找一个文人也即秀才，来担任副棚目。岳山的身边，需要文化人。副棚目这个职位岳山也必须拿下，不可能给张运禄。事实上，张运禄如果掌管着副棚目的职位，也难以调动岳山手下的直属士兵。

千万不要以为秀才进入新军就一定有官当。这个，非常不一定。清末新军，袁世凯的北洋效法日本，而湖北与南方新军则多学习德国。这两个国家，可没有学而优则仕的传统，当兵，最重要的是军事素质，当军官，哪怕是棚目、副棚目，重要的是指挥能力、管理能力。

而清末的秀才，大多数都不具备这两种能力，或许，这两种能力并不是读书就能读出来的。这也是历朝历代的文人，都一定会中“秀才造反十年九不成”的魔咒。因为他们除了读书，其他能力真心比较低下。

最后，岳山也选了一个已经担任副棚目职务的家伙来担任直属棚的副棚目，这个家伙叫张秋舫，还有个字叫韵达，张韵达。当岳山听到这家伙的字为韵达时，差点笑了。韵达快递，在后世可是赫赫有名呢。

搞定了张秋舫，这事儿就基本成了。岳山让冯仁贤和张秋舫分别提出7个士兵和5个士兵的名单，以作后队直属棚士兵，两人在岳山面前对所推荐之人进行陈述，最后由岳山分别决定4人和3人成为直属棚士兵。

这样，以冯仁贤为代表的武人5人，以张秋舫张韵达为代表的文人秀才4人，再加上不文不武的亲近之人牛二1人，总共10人构成了岳山最初的草台班子。

这是岳山可以依靠的力量。或许，岳山就是这样认为的。

但这个草台班子，对于岳山的认知却是文武有别。武人跟着岳山，主要目的想学本事。在他们看来，这当兵不是长久之计，两年三年如果升不了官就得退伍，而升官又哪有那么好升的？所以，能够跟着队官学点拳脚功夫，再练上一手神枪射技，这天下也大可去得，哪怕去当大人物的保镖，也算得上是一个好职业吧。

所以，武人的目的很单纯，很直接，学本事嘛，这目的也很高尚。

但是，以张秋舫为代表的4名秀才却有着不同的想法。秀才文人，向来是以“学好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为其人生动力的。他们之所以选择岳山，是因为他们“精明”。因为他们对岳山最近的表现进行分析后，他们觉得以岳山的能力以及背景，最终不会停留在队官一职上。那么，岳山升官，他们这些最早从龙之人，是不是也可以水涨船高，跟着享受一点儿呢？

当然，这是看得远的，愿意紧跟领导的，除了这种远大理想，还有从既得利益角度想的，譬如，岳山既然能给优胜者奖励，那他身边的人总得多几个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