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发自内心肺腑

顾晓华和何英于是把事情经过又说了一遍，秘书认真地记录着。

顾晓华和何英说完后，秘书觉得有些简单，意犹未足，问她们：“徐主任在救孩子的一霎那，有没有什么语言啊？”

“语言？”顾晓华和何英看着秘书。

“嗯……是啊，”秘书进一步阐述：“就是在爆炸前后，老徐同志把孩子严严实实盖住之后，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啊，没有说什么啊？”顾晓华说。

“哦……”秘书有些失望，又不死心，进一步开导：“你们想啊，英雄在做伟大的壮举时，就像我们在电视和电影上看到的，都有伟大的语言的啊，这都是英雄发自内心肺腑的感人之句，都是英雄高尚品德的闪光点……所以，我觉得徐主任也应该会有的吧。”

秘书这么一说，顾晓华有些迷惘：“哦……当时我和何姐在附近聊天，没有注意听老徐说什么啊……”

何英眼睛眨巴眨巴，灵机一动，突然做凝神思虑状：“咦，你这么一提醒，我倒还真想起来了，徐主任在救孩子的前后，是说了几句话，不过当时大家都吓傻了，没注意听……”

秘书大喜，一拍大腿：“你看，让我说对了吧，这英雄都是有豪言壮语的……何小姐，你别着急，仔细回忆一下，具体想想，当时徐主任说的什么……”

何英的脑子飞快地旋转，边认真想边说：”在爆炸发生的一刹那，我仿佛听见徐主任大喊一声‘孩子，快趴下……接着就朝孩子扑过来，把孩子紧紧搂住，用背部遮盖住孩子的身体……当爆炸发生后，我们赶过去的时候，徐主任脑子还保持清醒，他不知道孩子是否受伤，睁开血迹模糊的眼睛，看着我们，说‘别管我，先救孩子要紧……说完，徐主任才昏迷过去。”

“太棒了，虽然是短短两句话，但是太精彩了！”秘书边记录边神采飞扬：“英雄啊，英雄……多么朴实无华的语言，多么朴素纯真的情怀，多么高尚圣洁的精神，感人啊……感人。”

何英表情很认真地点点头：“我能记得的就是这两句了，够不够？要是不够，我再想……”

“够了，这两句话顶平时200句话，分量太重了，”秘书很兴奋：“现在案件还没侦破，不能公开对外披露吗，等侦破了，梁市长要在全市树典型，要大力开展向老徐同志学习活动，争做好公务员，好市民……”

何英一听，很高兴，又问秘书：“那案件要是不侦破，就不能公开对外披露，那就不开展这个典型学习活动了？”

“嗯……这个事情，我没有想过，”秘书想了想：“何小姐，请放心，这个案件是市长督办案件，要求10日内必须侦破，只要领导重视了，这案子就没问题，一定会侦破的……所以，这个学习活动是一定会开的，我这是前期先搜集材料给市长汇报，下一步，等案件公开了，市里的报纸、电视、广播等新闻单位，都要来采访报道老徐同志的光荣事迹的。”

何英一听，欣慰地笑了。

秘书走后，顾晓华看着何英：“何姐，你真的听见老徐说那两句话了？我咋没听见呢？”

何英笑了：“傻妹子，只要那秘书需要，我还听见老徐说很多话，只要是他需要的话，我都能听见……哈哈……”

顾晓华忍不住笑起来：“何姐，你真……哈哈……”

两人的笑声把兵兵惊醒了，兵兵光着屁股爬起来：“妈妈，兵兵尿床了……”

何英伸手一摸：“哎哟，儿子，这才10点钟啊，你奶奶不是说你半夜11点才起床撒尿的吗，咋就提前了呢？”

兵兵站在床上，一手拍着自己的小屁股，一手攥住小鸡鸡：“昨天兵兵受了惊吓，吓坏了小鸡鸡，尿尿就提前了……”

何英和顾晓华都哈哈大笑起来。

市政府办公大楼，梁市长办公室里灯火通明，梁市长和公安局长正在汇总情况。

“梁市长，目前能掌握的情况是这样的，死者李燕，本地人，今年31岁，兴州学院应届毕业生，本科，旅游专业，目前在市旅游局营销中心实习，毕业后就可正式去哪里上班，事业编制……被炸毁的车是一辆奥迪A4,购买的时间很短，不到3个月，车主也是李燕……同时，还查清，李燕在兴州市区还有一套价值100多万的商品房……据查，李燕家庭出身平民，父母以打工为生，没有什么显赫家庭背景，也没有什么额外收入……这是目前为止得到的关于死者的情况，其他的正在进一步调查中……”市局局长向梁市长汇报。

梁市长坐在宽大的老板椅里，双手放在扶手上，右手中指轻轻地敲击着真皮扶手：“奇怪，一个普通家庭长大的女孩子，一个刚毕业的学生，哪里来的这么多钱买车子和房子……这里面大有文章，一定要继续调查，这是案件的一个重要突破口……”

正说着，局长接到电话，边听边记录，接完后，将记录结果递给梁市长：“梁市长，又获得一个重要线索……”

梁市长接过来，仔细看着，眉头凝成一个深深的“川”字，半晌没有说话，凝神思考……

局长站在梁市长前面，紧盯住梁市长脸上的表情。

一会，梁市长抬起头，看着局长：“这女孩学什么专业的？”

“旅游……”局长回答。

梁市长：“在哪里实习？”

局长：“旅游局营销中心……”

梁市长继续问：“准备分到哪里？”

局长：“旅游局营销中心……”

梁市长：“有没有编制？”

局长：“事业编制。”

梁市长：“事业编制好不好弄？”

局长：“很难，人事局编委卡得恨死。”

梁市长：“什么人能弄过来？”

局长：“反正我这样的局长去要是不给的，市级领导才会有这个面子……”

“这就对了！”梁市长一拍扶手，站起来，抖落着手里的纸条，眼神发亮：“局长大人，这工作，这车，这编制，这旅游行业，还有这高官……明白了吗？”

局长猛然醒悟：“梁市长，您是说……”

“你说呢？”梁市长反问。

“我……”

“这是一个重大线索，或许，这就是整个案件的突破口，”梁市长的口气有些兴奋：“局长大人，开动脑筋，琢磨琢磨，这里面有什么玄机，有什么内在的联系……”

局长考虑了一下，一拍脑袋：“我明白了，我马上安排人去查李燕的手机通话记录，还有他的通话记录……”

“嗯……还有呢？继续说……”梁市长又坐在转椅上，看着局长。

“还有……”局长思考了一下：“此爆炸案具有典型的黑社会作案性质，既然背后有他的背景，那就要密切调查和他关系密切的黑社会成员……黑社会成员……好了！我明白了，要把这起案子和那起挂起钩来。”

“我亲爱的局长大人，你终于说道点子上了……”梁市长微笑着：“我们昨天差点犯了大错误，差点漏掉了大鱼……”

局长看了看时间：“现在是晚上11点，今晚我看就部署行动，秘密抓捕四秃子和王军……”

“对，为了不打草惊蛇，要坐到绝对秘密，拍便衣去抓，人不要多，不要开警车，不要暴漏身份，让他们的家人和团伙弄不清出是什么人把他们带走的。”梁市长说：“抓起来之后，异地关押，秘密审讯，只要能让他们开口，用什么手段都行……”

局长笑了：“行，我派几个身手好的，分两组，开便车，抓到人后，直接送丽水公安局看守所……至于审讯，就采用昨天您点拨的，学检察院的办法，先乍他，看他们能交代出什么来……或许，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就是没有额外的收获，起码也能从假日旅游被砸这事入手，开始深入调查……”梁市长笑呵呵地说。

“好，我这就安排人员，秘密抓捕……”局长随后就开始电话部署行动。

部署完行动，老梁拿出一盘跳旗：“跳棋，来，局长，咱俩杀一盘……”

局长一看：“晕倒，梁市长，你这么大人了，还玩跳棋啊，怎么不玩象棋呢……”

“哎——象棋太累脑子，这跳棋是我陪闺女玩，我闺女教我的，很简单，不大用动脑子，很好玩的，哈哈……”梁市长边铺棋盘边说：“这可是我和女儿父女情深的见证啊……”

局长笑笑，陪梁市长下起来。

一会，秘书回来了，开始向梁市长汇报：“今天我找旅游局的部分领导和职工进行了单独座谈，找徐主任的家人和朋友进行了了解，老徐的基本情况搜集地差不多了，我一会系统整理一下，给您看……”

“嗯……行，整理出来，先不要声张，等局长大人破了案子，咱就来一个新闻媒体地毯轰炸，把咱们的老徐同志树起来……我回头仔细看看这个老徐的工作表现和能力反应，看他的政绩如何……英雄嘛，典型人物嘛，总是要十全十美的……这个典型，我们一定要培养好，保护好……要推到省里去，甚至全国……”梁市长慢条斯理地边下棋边说：“回头，我还要给省文明办的郝主任打个招呼，他是我的中央党校的同学……”

“呵呵……梁市长，您这又给我加压了，看来这案子我不破是不行了，您的学先进，树典型活动都预备好了。”局长笑着说了句。

“井无压力不出油，人无压力不出活……我不给你压力给谁压力？谁让你给我惹事的，不好好维护好治安……”梁市长捏起一粒棋子：“我要跳了……我要跳到最上面去，做老一……”

局长也捏起一粒棋子：“我也跳，我跟着您跳，您到哪我就到哪……跳到您下面去，让您踩着踏实……”

秘书坐在旁边，无声地笑了，一会又给二位领导的水杯满上水。

又过了一会，当梁市长和局长下到第5盘的时候，当办公室的挂钟指针指向12点的时候，局长的电话响了。

局长接完电话，笑看梁市长：“一切顺利，小鸟在笼子里了，您放心吧……我安排我的心腹去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