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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拿什么来哄你,我的雪瑞

“嗨,老林,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这真是巧了哈……”

乍看到身后的我和杂毛小道,林齐鸣这个总局精英不由得吓了一大跳,有一种被抓奸在床的惊恐;而简四更是瞪起了一双大眼睛,里面装着满满的惊讶和不解,她不知道身为通缉犯的我们,为何会光明正大地出入这城区热闹的餐厅,而且一点都不避讳身为有关部门里小头头的林齐鸣。

然而林齐鸣是知晓其中蹊跷的。平静下来后,跟我们握手,问,你们这是跟陈老大见过面了吧?

我耸耸肩膀,说是,今天刚碰过头,这不是跑这儿来了么。肚子好饿,不介意请我们吃一顿饭吧?

林齐鸣摇头,说当然不会。然后叫服务生添椅子餐具,一番忙乱。安坐下之后,他问我们是什么时候到的,现在什么情况?

杂毛小道喝了一口柠檬水,说你都到这边来了,却什么状况都搞不清楚,还没有跟大师兄照过面?

林齐鸣笑了笑,说他这次过来,本来是为了鹏市大观区一桩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不过刚刚飞机落地,就接到陈老大通知,叫他们不要插手,让当事人自己去处理,于是他就得了闲。路过东官时正好碰上了简四,就请她吃一顿饭,谁曾想还被我们给撞到了,又浪费一笔饭钱。

我笑了,说:“你们总局的出差补助这么高,至于一顿饭都请不起吗?不会是嫌我们碍事吧?若是,我们很自觉的,知道回避。”

旁边的简四脸上挂不住了。这个外号叫做猫儿的女孩子工作的时候严肃得要死,没曾想还有腼腆的一面,羞红着脸,跟我们很认真地解释了一番。我和杂毛小道脸上都挂着暧昧的笑容,瞧得她都快要钻到地下去,才点头表示肯定她的解释。然后问她最近事务所还好吧?

简四摇头说,不是很好,自从你们两个……

她说到一半,想起我们此刻的身份,惶然地四处看了一眼,见没有人关注自己,方才吐了一下舌头,接着说:“……生意淡了很多,不过雪瑞小姐很争气,通过她在香岛宝岛的关系,还有自己的本事,留住了一些客源。而艾妮姐和另外两个风水师也还算有本事,勉强支撑下来,但跟以前你们在的时候,是没法比了。”

我笑了,说雪瑞一个小女孩子,能够支撑到现在,如此已经是很厉害了。

简四问要不要打电话,叫雪瑞她们过来见我们一面呢?我认真地说,你们是准备好把关系公开了吗?简四娇嗔说,哪有?我哈哈大笑,说今天我们这就回去了,明天应该就去事务所,不急在一时,先吃饭。

我们也没有说太多,彼此都有些饿了,于是开始专心对付起陆续端上来的晚餐。

吃完饭,杂毛小道问林齐鸣,刚才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接着讲,这回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齐鸣用洁白的餐巾纸擦了一下嘴巴,笑着说道:“其实也没有多大的事情。主要就是最近新闻闹得凶,说有一家叫做伟相力的台资工厂,最近发生了好几起工人跳楼事件,比较频繁,外面又闹得凶,有领导批条子,让我们来看看。结果过来了,才知道陈老大对那工厂老板有些看法,具体是什么事情就不说了,反正我们这边不出手了,由他们自己解决……”

南方省这边是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也是很多外来势力的桥头堡,林齐鸣不愿意细讲其中的脉络,我们也不会傻傻地去打听,只是表示知道,说不搞就不搞呗,得空闲了,去我们事务所走一走,检查一下工作呗,好歹你现在也是领导了。

林齐鸣笑了,说就是一个小队长而已,算不得什么领导,见笑了,见笑了。

杂毛小道说,话可不是这么说,大师兄以前就是在你这个位置做,现在还不是当上了大区的带头大哥?只要你做出了成绩,足够耀眼,还怕前途无量?林齐鸣拱手,说托福托福。我和杂毛小道见他和简四两人眉目传情,似乎有好多体己话儿要说,于是便不再逗弄他们,起身告辞,说明儿再见吧。

告别这两个不知道怎么凑到一起来的情侣,我和杂毛小道走在大街上,看着四周灯火明亮的店面和拥挤的人群,我感叹说,到底还是藏区或者乡下好得多,空气清新,就是视野也开阔。他点头,说是啊,在城市里,不过是人挤人,人堆人,无趣得很。就如同林齐鸣这个家伙一样无趣。还真是的,倘若让董仲明、余佳源这些家伙来,说不定我们这事务所,真的就变成了特勤局的家属收容处了。

我一愣,说什么家属收容处?除了简四这个可爱的小妞儿,还有哪个被特勤局的人骗了?

杂毛小道下意识地捂了一下嘴,说:“不,就简四一个,没其他了。雪瑞小美眉归你,小澜归我,都瓜分完了。”我哈哈笑,指着他说:“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你这是要逆天了吗?说实话,你什么时候把小澜给吃了,我怎么就不知道?”

杂毛小道连忙否认,说开玩笑,就这么随口一说,当不得真的。

我们两个就这般互相打闹取笑,在夜色阑珊中,带着头顶的虎皮猫大人,以及寄居在槐木牌中的两个朵朵,上了出租车。刚想说去厚街,结果想起来那地儿都已经租给简四、张艾妮等人住了,于是便来到了雪瑞的复式小区。

一路逃亡,我们早就不知道将房子的钥匙给丢到哪儿去了,所幸小区的保安没有换,倒也依稀记得我们,将我们放了进去。在楼下,看到房间里没有亮灯。这么晚了都还没有回来,难道这雪瑞在我们离开的大半年里,学会了泡吧等恶习,夜不归宿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我的心中,就忍不住地有些不舒服,觉得应该不会这样。转念一想,雪瑞做什么,自有她父亲李家湖和母亲Coco来管教,关我何事?想到这里,我忍不住自嘲,看来我果真就跟杂毛小道说的一样,像个小孩子,表面上与世无争、淡泊名利,然而内心里还是有一些自私,总想着让身边的大部分人围着自己转,而不容许别人有着自己的生活。

有小妖、朵朵和肥虫子这些小家伙,门锁对于我们来说,实在起不到什么阻拦的作用,很快我们就进了屋,久违的小清新扑面而来。里面黑沉沉的,有清新的氧气拂面,这些都是房间里面的植物所制造出来的。

打开灯,我发现里面的格局并没有变,连我们寻常使用的拖鞋,都仍然准备在鞋柜里面,顿时就有一种回到家里面的感觉。小伙伴们从各自的居所飞出来,在这个雪瑞和小妖给我们置办出来的家中,快乐地闹腾起来。

我提着行李来到威尔以前住过的房间放下,心中一动,顺着楼梯来到了二楼,突然看到花厅中有一双晶晶亮的眼睛,璀璨仿若夜星,正在凝望着我。

看到这双美丽得让人心悸的眼睛,我的心在骤然间变得无比柔软,轻声说道:“啊,雪瑞,怎么不开灯啊,我们还以为你没有回家呢?”

花厅秋千上面的那个身影并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走上前去,刚刚靠近不到两米,便见这身影从秋千上一跃而下,右手一扬,朝着我的脸上扇来。瞧此情形,我的身体下意识地要扭身闪开,右手都已经蓄足了气力准备回击,然而我很快反应过来——这可不是生死决斗,我反抗啥?于是完全放弃反击的心思,被这柔软的手掌轻轻地扇了一巴掌。这一下并不重,雪瑞的手掌冰冰凉凉的,但还是有“啪”的一声脆响传了过来。

我没动,便感觉一具火热的娇躯扑进了我的怀里,头拱在我的胸口上,像个小猫儿一样,有压抑不住的哭声传来,过了一会儿,我的胸口又热又湿,一大片的泪水。

我这个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孩子哭泣,僵直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待怀中的这位姑娘情绪稍微和缓了一点,才将她扶起来,问她这是咋了。

雪瑞抹着眼泪,想到自己这样子,又气恼又好笑,砰,给了我一拳。这位大小姐可不是普通人,拳头上面的力量充足,擂得我挤眉弄眼,疼得厉害。

对面这个女孩儿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们这两个老板,一跑路就是半年多,连个电话都没有回,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居然还跑去跟人家吃西餐,害我白白等了几个小时,到现在还饿着肚子,你自己看看怎么办?你说说,你们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我顿时就暗叫一声苦也,本来还准备回来给雪瑞一个惊喜,结果简四那妞,转过头去便将我们给卖了个一干二净。这下可好,惊喜变成了惊吓,雪瑞此刻怒气满满,我们可该怎么哄这个大小姐啊? ssxNWZfE5kZuSHfwz/wVAuFJIRboFIdPIEc9kw1EOskK4eUoqwIFrNEOQo32Oo/g



第九章|
事务所前的两个人

收敛好情绪之后,我尴尬地解释了一番,雪瑞一时仍难释怀,不过见到杂毛小道、小妖和朵朵陆续上楼来,却也端正起态度来,与我保持距离,没有再闹。

在藤蔓和花香环绕的花厅里,雪瑞跟我们说起了这半年的情况。

我们去年十一月份走了之后,不到一个月,便有一个中央的调查组前来事务所进行调查,并且持续一个月的时间,所有人的行踪和电话,都被监控了。后来一个叫林齐鸣的人前来事务所,总算将那些个麻将脸给轰走,接着又有一个叫董仲明的男人,过来给事务所办理股份转移的相关手续,说是获得了我和杂毛小道的同意,暂时将事务所的主导权转移到雪瑞名下,这样才可以维持事务所的正常运转。雪瑞求助了她父亲李家湖和股东顾老板,得到认可之后,方才答允。

说到这里,雪瑞跟我们小心解释,说当时也只是权宜之计,这个茅晋风水事务所,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你们两个人的,没有了你们,这事务所就没有了灵魂,也就没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我们笑说,都是同生共死的老朋友,谁还会计较这个?

雪瑞告诉我们,说听到我们出事的消息后,她托了好多人,帮着打听我们的下落。当得知杂毛小道在滇南丽江落网了之后,当时就急得不行,准备离开东官西进,去营救,结果被大师兄派着董仲明过来拦住了,并向她保证,说我们两个不会有事的。后来才知道我和杂毛小道入了藏,从此音讯全无……

雪瑞几乎是咬着牙说这些话的,看着我和杂毛小道精神抖擞、气场强劲,眼神锐利而清明,便知道这半年的时间里,功力已然有了长足的进步,害她白白地担了心。

知道雪瑞还饿着肚子,朵朵很自觉地去冰箱里面找来食材,给她做了一顿简单的两菜一汤。闻到久违的香味,雪瑞一双眼睛都亮了起来,食指大动,连筷子都来不及拿,便捻了一点儿吃,大呼“好食”。

她埋怨我,说自从吃惯了朵朵的手艺,她的胃口就被养刁了,再吃别人做的饭菜,就索然无味了,总感觉少了一些什么东西。

待这个小姑娘吃完饭,我问起她父亲的事情,雪瑞告诉我,说事情好像跟李致远,也就是那个许鸣有关系。郭佳宾就是勾结了那个家伙,将一批玉石调了包,结果他父亲的大部分流动资金都陷在了里面,十分麻烦。不过他父亲近日都在缅甸,托了契努卡黑巫僧联盟的头面人物出马斡旋,至于情况怎么样,这个可能要到时候才知道。

事情竟然有这么复杂?我们都表示了惊讶,对雪瑞说,此事如果需要我们两个出手,尽管吩咐。就现在的许鸣而言,对我们根本就构不成什么威胁的,不过就是个小角色。

雪瑞问我们现在是什么处境,已经恢复自由身了吗?

杂毛小道摇头,说暂时还不行,现在最重要的证人失踪了,而案件牵扯到茅山宗内部的斗争中,现在的茅山宗话事人一日不倒,估计我们便很难有出头之日。当然,杨知修垮台的日子也不久了,并且东南这一片地界,都是我大师兄的地盘,有他罩着,虽然不至于横着走,但也不用担心会随时都会有警车前来,将我们给铐上车带走。我们现在,只须低调地做事做人,没有几人会一直盯着我们瞧的。

雪瑞指着我和杂毛小道说,听闻你们两个在逃亡途中,将茅山宗的三个长老都给挫败收拾了,一时间名声大振,这说话的口气,倒也牛了许多呢。

我汗颜,说以讹传讹,瞧这架势,是准备捧杀我们吗?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那咬文嚼字的东西各有所长,总不能够撸上袖子分个胜负;武却不行,随便就可以打个桃花开。这世界上人分千种,未必个个都淡泊名利,倘若有这么一两个对我们看不惯的狠角色找上门来,那岂不是麻烦死?打得赢还好说,倘若打不赢,落败了,那就更加难过,而且还会平添对头……

好久没有见面了,我们在花厅里聊到了凌晨。女人们精神奕奕,而我和杂毛小道则呵欠连连,困得不行,可见在心理上,应付女人比应付追杀还要难。

雪瑞见我们都困得不行,便将我们踢出花厅,让我们都滚到楼下睡去,至于小妖和朵朵,她们要夜谈到天明。

我们如蒙大赦,连忙告辞下楼。我准备回威尔的房中歇息,杂毛小道却是精神抖擞,将自己衣冠整理清爽,拉住我,说,小毒物,长夜漫漫,孤枕难眠,不如我们去那红尘世界,颠扑一番,将这几个月的霉气都一洗而空,你看怎么样?

瞧着这家伙眉飞色舞的兴奋模样,我叹气说,算了,我是真困了,要玩你找老万吧。

我刚一转身,他又拉住了我,右手拇指和食指不断搓动,猥琐地笑着。我知道这位大爷身上没有银两,我们的银行卡被冻结了,跟雪瑞拿肯定是要被扁死的,无奈之下,我只有返回房间,将上次亚也给我们留下来的跑路基金拿了一些给他。

他嘿嘿一笑,拍着我的肩膀说好兄弟,转身离开。

我叹气,本以为这兄弟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性格变了很多,然而一回到这繁华都市,那不正经模式一开启,又变成了如此这般的模样来。

一夜无话,次日的早餐时间,在三个女人狐疑的目光中变得气氛紧张。

朵朵指着正在旁若无人地大吃大嚼的杂毛小道说:“萧叔叔又去找坏女人了……”

在这小萝莉面前,老萧倒也还要一些面子,赶忙反驳道:“谁说的,不是,萧叔叔是出去办事儿了,正经事呢!”朵朵说,那怎么有一股香粉的味道?杂毛小道答曰:是给那些可怜无依的小姐姐们送温暖去了,自会沾上一点儿胭脂气,无妨,无妨……

旁边正在用刀叉切牛排的小妖不怀好意地看着我,我莫名其妙地回了她一眼,但见那银质餐刀,已然无声无息地将那骨瓷餐盘,给切了一个角下来,这个小狐媚子阴恻恻地说道:“你要敢学杂毛叔叔,不给朵朵树立一个好榜样,你就等着吧……”

她笑得邪恶,话还没有说完,我的冷汗已经湿了一身。

用完餐,我们准备去事务所跑一趟,见一见事务所里面的人,也算是稳定人心。

雪瑞的红色奔驰小跑只有两个位,而我的蓝色帕萨特又因为枪击事件后,返厂维修的时候低价处理了,雪瑞问要不要叫老万开公司的车过来接我们,我说不用了,你载小妖去,我们坐出租得了。

到了位于第一国际的茅晋风水事务所,我们受到了最热烈的欢迎,所有的员工都在门口等待,欢声震天,老万和小俊激动地冲上前来,将我和杂毛小道抱得喘不过气来。

相比之半年前,事务所的人事又发生了一些变动,苏梦麟被顾老板抽调回香岛去支持总公司事务,顶替他的是顾老板另外一个老手下王铁军,老王这个人办事的手段一般般,并不如苏梦麟那么八面玲珑。当然,这也符合常理,而且顾老板也跟我们解释过,毕竟我们离开了,他把手下大将搁在这,确实有些大材小用。

除此之外,事务所多了两位风水师,这我们也是知道的。一个是香岛来的李悦,梅花精算出身,祖籍建福莆田;一个是赵中华介绍过来的唐道,习的是《滴天髓》、《增删卜易》的路子,算不上神通,但也还是能够撑一撑场面的。

我们此次回返,自然不能说身份还是在逃犯,只说年前去了西川藏区办事,闹了些误会,现在误会解脱了,于是就回来了。不过我们现在的身份特殊,在全国各地都有生意,不一定会在这里常待,只有碰上那棘手的事情,方才会亲自处理。

欢迎会后,雪瑞搬了一堆账本到我的办公桌前,说要跟我对账单,讲一讲经营。杂毛小道听到这个就头大,便表示自己就不参与了,他要出去,跟事务所的每一个成员谈心,说些鼓励人的话语,增强凝聚力。

如此忙忙碌碌到了中午,老王去附近的餐厅订了一个包间,吃了一顿简单的工作餐,以示庆祝。回来的时候,我们发现事务所门口有两个西装笔挺的男人正在守候。一个年龄四十来岁,戴着眼镜,另一个是小年轻,都文质彬彬的。见到我们一伙儿人返回来,中年男人走上前来,稍微鞠了一个躬,朝着我们问道:“请问你们是茅晋风水事务所的员工吗?” ssxNWZfE5kZuSHfwz/wVAuFJIRboFIdPIEc9kw1EOskK4eUoqwIFrNEOQo32Oo/g



第十章|
来自伟相力的求助

这两个人长得都很斯文,模样十分平常,并无什么可说的地方,但从气质上面来讲,却总让人感觉有点怪异。走到我们面前的这个眼镜中年人一开口,看过几部宝岛电视剧的我立刻反应过来,原来这是两位宝岛的同胞。

我们中午工作餐的时候,虽说不能喝酒,但毕竟不是什么正规企业,老万这家伙一起哄,而刚来的那两个风水师傅跟我们见面又有些忐忑和局促,总是需要酒水来缓和场面的,所以大家伙儿多少也喝了几杯。看到我们这一伙人脸色潮红,后面那个男的眉头就有些皱起来,露出不屑的表情来。

听到有人这么问起,杂毛小道越众而出,说,然也,请问两位找谁,有什么事儿?

眼镜男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来,递给杂毛小道,说道:“鄙人谢一凡,常听关知宜小姐谈起贵事务所,所以特来拜访,有些生意相商……”

杂毛小道接过名片,低头一看,念道:“伟相力集团……行政课长谢一凡……”

他没念完,收入袖中,拱手哈哈笑道:“贵客,贵客。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这家事务所的老板萧克明,茅山道士出身。旁边这位是我的合伙人,也就是你要找的陆左先生,既然是生意,那么我们进去谈,站在这门口,倒是怠慢了贵客……”

小道一向是个八面玲珑的角色,带着谢一凡走进了事务所,直接领着到了他的办公室,我自然是要跟上的,还让小澜去泡两杯咖啡进来。

在办公室里面我们又是一番寒暄。谢一凡旁边的这位是他的助理罗喆,一个寡言少语的年轻人,有着俊朗帅气的外表和高人一等的些许姿态。不过这并不影响我们的交流。谢一凡告诉我们,他们老板的朋友认识关知宜,得知我们茅晋事务所在这南方一带,是很有影响力的风水公司,而且对于某些事务的处理,更是有着独到之处。正好他们集团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烦事,在寻求这方面的合作,所以便一路找寻过来了。

待小澜给诸人上了茶水,我给这两位介绍,对于寻常毒物降头之术,我颇擅长;至于风水堪舆的门道,却是这位萧先生独到的领域,不知道两位前来,所为何事?

谢一凡叹了一声气,说,实不相瞒,此番前来,确实是有要紧事相求。原来谢一凡就职于一家大型的台企集团伟相力,这家集团的背景神秘,资金雄厚,在鹏市有着一家不小的工业园,依托着市场和资源,以及相对廉价的密集劳动力,公司的发展蒸蒸日上,目前承接了多家世界知名公司的代工业务,正雄心勃勃,准备扩大在华的产能,并且实现企业的转型。然而天有不测风云,自去年开始,公司便频繁地发生事故,而且订单也开始锐减,特别是从今年四月份以来,就有工人莫名其妙地从住宿楼顶坠楼轻生,一连好几起,这使得他们在舆论上面颇为被动。一开始他们还在反省自己的管理模式,到了后来,有一个家中礼佛的高管便提出疑问,说莫非是这里面,有什么邪门的地方?于是就起了这方面的心思,开始四处找寻这方面相关的专业人士。我们的名声也就是这时传到了他们经理的耳中,所以专门前来相请。

关于跳楼员工的背景和细节,以及相关的一些处理措施,谢一凡说了很多。当然,我能够感觉到他话语里,似乎也有所隐瞒。这并不重要,关键是从他口中所说的疑点中,我们并没有听到太多的线索,从整个事件上来看,我更多的是愿意相信他们这种沿袭自日本企业军事化的管理模式,太过于苛刻,以至于员工的心理压抑,才会断然起了轻生的念头。

说实话,在南方省闯荡多年,我对于这方面,还是有一些切身体会的。

在21世纪的第一个十年末,来到南方这里打工的人群,特别是进入这些工厂里打工的人,大部分都是80后90后,而且很多都是来自贫困的边远山区。他们是新生代的农民工,一方面渴望了解世界、活泼好动,另一方面又无比的脆弱,而且还缺乏自我保护的意识和法律知识,很多人冲动、迷茫、彷徨、无助……而且还很无知。他们在懵懵懂懂中,便进入了这种密集型劳动企业,在流水线上,重复着简单而机械的操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种机器人式的作业方式,再加上企业沿袭自日企的那种生硬而冷漠、级别分明的管理手段,使得很多年轻员工在恋爱、考核、奖惩及人际关系处理中困惑,从而带来了情绪波动、思想郁闷、精神痛苦,一时间心理崩溃,这是必然会发生的。

正如我在鹏市的那两个工友阿培和孔阳以前一样,日复一日的机械化工作,以及长年累月的加班无休,使得他们渴望解脱,逃离这样的环境,而又因为生活圈子的狭窄,使得他们并没有什么门路,即使离开工厂,说不定还找不到比现在工资更高的地方,所以才会犹豫、烦躁和苦闷。

这是近两亿农民工所面临的新问题。很多年轻的打工者背井离乡,他们比自己的前辈更加有知识、有诉求,也有理想,不过比起自己的前辈,也有着吃不了辛苦、耐不住寂寞、受不得压力的诸多缺点。

新产业工人的整体状况,这是一个大问题,并不是我们这种小人物所能够解决的,我能够帮助的,也只有像阿培和孔阳这样少数一些相熟的朋友,以及,事关邪门的诸般事宜。

谈完这些,杂毛小道表示这些事情唯有实地考量,方才能够准确判定,倘若是道听途说便能胡诌一番,相信你们也不会信任我。谢一凡点头,说是的,这位道长说得实在。他问我们能不能在最近这几天,抽出时间来,去一趟鹏市,陪他们走一遭,去现场考察一趟。

见我们有些犹豫,旁边那个很少发言的罗喆出声说道:“酬劳不是问题,我们董事长,出手一向阔绰,只要事情能够圆满解决,那么这些都好谈。”

杂毛小道瞅了我一眼,我没有表示,他沉吟了一番,说:“这倒不是钱的问题。这样吧,你们先回去,我们这里开一个会议,评估一下这件事情的风险和其他相关事宜,然后再通知你们我们到底接不接这个单子。另外,我们还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不论是谁,你们都不能够告诉别人,你们在这里,见过我俩!”

谢一凡愣了一下,没有说话,倒是旁边的罗喆说道:“你们两个是老板,难道还做不了主吗?”

我翻了一下眼皮,瞧了一眼这个略微有些喧宾夺主的助理,笑了笑,而杂毛小道则直接跟他甩脸子道:“我们倘若是要赚钱,放出风去,分分钟的事情,你们是过来求助的,所以不要这么跟我们说话。一个单子接与不接,这都是需要评估的,这是我们严谨的态度,贸然答应超出自己能力范围之外的事情,这才是愚蠢的表现,也是一个事务所最不成熟的地方。所以,如果你们诚心,等候我们会议结果,如果觉得无所谓,那么——不送!”

听杂毛小道将架子一端起,说得强硬,爱接不接的样子,两人反倒是觉得他颇有些高人风范,顿时就软了下来,连忙道歉,说既然如此,那么他们先回去,静候佳音。

两人离开之后,雪瑞推门进来,问我们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我想起来了,说昨天碰到林齐鸣那个小子,不是也说起了伟相力这家工厂吗?难道他们讲的,是同一件事情?

杂毛小道翻了一下白眼,说:“这么明显的事情,你还需要猜吗?事情倒是蛮简单的,而且宝岛人的钱也多,好赚,正好给事务所开一下张,唯一的担忧在于,这事情好像跟大师兄牵扯上了关系,需要打听清楚,不然大水冲了龙王庙,自个儿打擂台,那可不好——猫儿!”

杂毛小道扯着脖子朝外面喊,没多久,简四跑了进来,手上还拿着中午吃饭的发票,问,怎么回事?

我说,林齐鸣那贱人呢,我们有事情找他!

简四红着脸,说她怎么知道啊?昨天看完电影,各自就散了。我惊讶,说他不会回帝都了吧?她摇头,说今天晚上还约了吃饭来着。我让她打电话叫林齐鸣过来,我没号码。简四退出了办公室,没过半个小时,一脸稳重的林齐鸣推门进来。 ssxNWZfE5kZuSHfwz/wVAuFJIRboFIdPIEc9kw1EOskK4eUoqwIFrNEOQo32Oo/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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