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再度响起。
她闭着眼摸索到手机,睁开眼,又看见那串陌生的号码,她以为是学生家长,没多想便接通电话。
“喂,哪位……”
“是我,何致修。”电话另一端,是何致修清晰温和的声音。
她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心跳得飞快,没出息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有话要和你说,方便听吗?”他问。
她以为他是要说晚上在沁海饭店的事。
“方便,你说。”她竭力控制情绪。
“我是想和你解释,你寄给我的信我没有看到。信被班上另一位何同学收了,我在北大读完两年就去了英国。”他的语气极平静,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她一下子蒙了,什么?她足足写了四十八封信,何致修居然对此一无所知?
“地质一班有两个何同学?”她难以置信。
“嗯,他叫何均。”
“他怎么能偷看别人的信?很明显第一封信就能分辨出那是写给你的。他为什么不把信给你,却一个人偷看了四年?!天哪,我的信……我真恨不得把他捶扁了!”她面红耳赤地喊。
“直到我在英国收到何均寄来的国际包裹,里面是所有的信。”
“他终于良心发现了?如果他继续隐瞒,那我们是不是永远都会误会下去?”
“是他要结婚了,无处放置这些信。”他没有接她的第二句话。
既然他不以为意,她还表现出尤为在意做什么呢?
她渐渐冷静下来,久久不语。她不再愤怒,听着他无关痛痒的描述觉得很讽刺。那些年日日夜夜写的信,那么多心事,竟然落到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手里……他却如此平静,他怎么能如此平静?何必怪那个叫何均的人呢?就算信到了何致修的手上又能改变什么呢?也罢,免得被他看了心里添堵,她索性释怀了。
两个人都不说话,沉默了许久。
“喂,你在听吗?”他终于开口。
“请你把信烧了或者还给我。”她冷冰冰地说。
“你在生气吗?”
“算了,不值得气。”她回他。
“可我到现在,还很生气。”他一字一顿地说。
那轻轻的一句话里好像还透着生气,令她愣住。这一定是幻听,是幻觉,“何妲己”又企图魅惑她,她不能再自作多情了。
话说回来,生气难道不应该用愤怒的语气说吗?
“真是何妲己。”她超小声地讲。
“你说什么?”他没听清。
“茅茅,帮我拿一下吹风机,谢谢!”同住一间宿舍的采美在卫生间里喊。
“抱歉,我朋友在喊我。”她慌忙地说。
“那你忙吧。”
“嗯,拜拜。”她说。
“再见。”他说完,先挂断了电话。
她耳边似乎还回响着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