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电光石火的一瞬间,王哥已经脑补了十万字的都市青春狗血剧。
他下意识地开始打量徐恋,是个挺漂亮的姑娘,外貌还是和小向很般配。
徐恋见他一时没开口,有些担心地问:“是不是他的伤严重了?”
一句话,王哥又脑补了十万字的情节,也弄明白了一件事。原来,小向那天的伤,跟这位徐恋女士有关啊。
那天在站点看见向长空的伤,他们都吓了一跳,问他怎么回事,他也只说是自己不小心摔了。
开玩笑,真当他老王没年轻过吗?这一看就是跟人打架打的啊!
原来这事儿,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可是他又搞不懂了,既然是这样,向长空今天又为啥不来给人家送餐呢?难道是闹了什么矛盾?
作为同事兼前辈,王哥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很重。
他张了张嘴,声情并茂地跟徐恋讲:“是啊,小向身上的伤也不知道怎么弄的,受伤了也不去医院看看还坚持上班。你不知道啊,他在我们站点一直是好评第一名,那天第一次收到了投诉。”
徐恋稍稍一愣,他不是说,他没有被投诉吗?
她微微抿起红唇,半晌没说话,王哥观察着她的神情,又道:“你要是想找他,可以直接去他家啊,他家就在中融城那边。”
徐恋的眸子轻轻一动,他家?
王哥看她的表情,觉得自己的使命已经完成:“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啊。”
“嗯,谢谢了。”
“没事。”
从徐恋的店里出来,王哥的脚步比进去时迈得更加有力量。
他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喂,老吴啊,我刚才干了一件大事。”
“啥事?你把客人的午饭撒了?”
“呸!是关于小……”王哥说了一半,又刹了车,“算了,还是不和你说了,我要深藏功与名。”
吴哥:“……”那你打个屁的电话啊!
徐恋店里,张果儿和徐恋现在都没什么胃口。徐恋一直在想向长空的事,张果儿是刚才吃水果吃得太撑,还没消化完。
张果儿一直瞅着徐恋,觉得老板这是要出大事啊!
两个人各怀心思地解决完午饭,又装作若无其事般开始了下午的工作。
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喜怒从不形于色。
徐恋一直在二楼赶制订单,张果儿敲着笔,时不时就抬头看着二楼出神。
她在想,老板什么时候会忍不住,跑去外卖小哥家里找他呢?
星期五,徐恋依旧在备注里写上“让向长空送餐”,但是来的也依旧不是向长空。像是和对方铆上劲儿了,星期六她还是加了这么一句备注,来的……是上次那个胖胖的外卖大叔。
“哎呀,小向今天轮休啊,你要有急事,还是直接去他家找他吧。”王哥把徐恋的外卖放下,不经意地透露了个消息给她。
徐恋认真思考着这件事。
在她心里,去对方家里,算是很亲密的举动了。她从小到大,没去过任何同学的家里做客,哪怕她和魏一辰认识这么多年,也没去过他家里。
可是,当对方换成向长空,她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这几天,她总是会想起向长空,想起他说话时温柔的声音,笑起来时的小梨窝,看人时像是藏着星空的眼眸,还有受伤时紧蹙的眉头……
她第一次,有了想谈恋爱的想法。
她放下手里的盒饭,拿起自己的车钥匙,对张果儿道:“我出去一下,你看一下店。”
张果儿手里拿着勺子,看着她眨巴了两下眼:“哦,好,你放心去吧。”
徐恋没再说什么,连饭都没顾上吃一口,便离开了。张果儿看着她的车从店外开走,拿起自己的笔,在小本本上写了起来。
“《泰坦尼克号》的女主角露丝说,她需要一个能点燃她生命激情的人。我们每个人,都需要一个能点燃我们生命激情的人。我想对于老板来说,那个人已经出现了。”
她刚接触徐恋的时候,觉得对方是一个孤僻又冷漠的人。徐恋似乎不需要朋友,也不需要融入任何社交圈,对谁都是一个态度,一个人,就可以活得很好。
但徐恋并不是一个没有社交的人,事实上,因为她的工作性质,她每天接触到的人比其他很多人都要多。只是不管是朋友还是客人,在她眼里,都没有任何区别。
她不会和谁建立过于亲密的联系,也不需要,也许所有人对她的第一印象,都是冷冷的,宛如冰山。但在张果儿看来,徐恋不是冰山,而是冰山下埋藏的一粒火种。当这粒火种被点燃时,她释放的热情可以将周围的一切吞噬。
如同徐恋最喜欢的那款口红色号,热烈的、火焰般的红色。
徐恋驱车来到了中融城,虽然这里有一个听上去高大上的名字,但这个片区的楼房,都是比较老旧的了。不过老小区有老小区的好处,这里周围的配套已经十分成熟,超市、菜市场、小吃店、杂货店,应有尽有。
张果儿一向点外卖比较早,所以现在徐恋出来也才十二点一刻。本就不怎么宽敞的街道两侧,摆了不少小吃摊,一些穿着校服的学生围在小摊外,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徐恋把车开得很慢,这里路况复杂,时不时还会窜出小猫小狗。进了小区大门后,她却不知道该把车往哪里开。
因为她并不知道向长空住在哪一栋。
她围着小区转了一圈,这里一共有五栋楼,没有专门的停车场,小区里住户的车都是停在中央的篮球场上。徐恋也在篮球场上找了个位置,把车停了下来。
这个篮球场看上去已经很久没人用了,篮板老旧不说,篮框都破破烂烂。现在,还被当成了一个“停车场”。
下车以后,她在小区里一边打量,一边想着找个住户问问。一个短发女生正好走了过来,背着书包,穿着高中校服,看上去有点儿可爱。
徐恋便叫住了她:“你好,请问你知道向长空是住在哪一栋吗?”
女生愣了愣,明亮的眸子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笑了起来:“姐姐,你找我哥哥啊,他就住在这一栋哦。”女生用手往一旁指了一下。
这下换徐恋愣神了,向长空是有个妹妹,她记得的,只是……她这么巧地就问到了他妹妹?
“姐姐,你是我哥哥的朋友吗?我带你上去吧。”向暖说着就领徐恋往楼上走,“对啦,我叫向暖,暖洋洋的暖。”
对方先自报了姓名,出于礼貌徐恋也得介绍一下自己:“我叫徐恋。”
“徐恋?恋爱的恋吗?”
“嗯……”
向暖回头朝她笑着道:“姐姐的名字好好听啊!”
“嗯,你的名字也很好听。”徐恋有些尴尬,这算什么,大型商业互吹现场?
向长空住的楼层不高,两人没用多少时间就爬到了。向暖拿出钥匙开了门,然后朝厨房瞅了一眼:“咦,哥哥好像出去了。”
今天向长空轮休,她是知道的,这个时间点,他应该正在做午饭。厨房里的菜都切好了,向长空的人却不见了,难道是下去买酱油了?
向暖把徐恋请进屋,跟她道:“我哥哥可能下去买东西了,马上就会回来,你进来等他一会儿吧。”
“好。”
徐恋跟着向暖走到客厅,看见一位中年女性正坐在沙发上。女人穿着一件红色毛衣,头发披在肩上,手里捧着一杯茶。听见门口的动静,她回过头来看了一眼,那眼神不带任何情绪,却莫名让徐恋觉得有些不舒服。
翁淑丽的目光在徐恋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移开了。向暖放下书包,对她喊了一声:“妈妈,我回来啦,这个姐姐是哥哥的朋友。”
翁淑丽没什么反应,向暖笑了笑,对徐恋道:“我带你去哥哥的房间吧。”她拉着徐恋的手,穿过客厅,在她耳边小声道,“不好意思啊,我妈妈生病了,从她生病后,就一直是这样的。”
生病?徐恋的眉梢轻轻动了动,她有些好奇向暖的妈妈是得了什么病,但又觉得打听别人的病情不好,最终什么也没问,只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了解了。
向长空的房间就挨着客厅,没走几步路就到了。房门没有锁,向暖推开房门,对徐恋道:“你先坐会儿,我去给你倒杯水。”
徐恋本想说不用了,但还没来得及张嘴,向暖已经“噔噔噔”地跑出去了,她只好作罢。
她转过身,打量起向长空的房间。
他的房间很小,只放了一张单人床、一个两扇门的衣柜和一张书桌,这三样物品就已经把房间挤得满满当当。房间里的摆设自然也不多,只有书桌上放着几个小饰品。徐恋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当时向长空在她那里买的香薰蜡烛。
啊,这款蓝天白云,她记得当时告诉他,她起了个名字叫“恋空”。
那会儿她还不知道向长空的名字,自然不觉得有什么,可是知道向长空的名字后,她心里真的是臊得慌了。
向长空就把它摆在书桌正中间,徐恋走上去,轻轻地把蜡烛拿了起来。向长空一直没点燃它,蜡烛还是完好的,那股独特的淡淡香味,徐恋之前一直说是天空的味道,现在却觉得,更接近于向长空的味道。
向长空给她的感觉,就是这种味道。
蜡烛旁边,摆着一个小巧的、木头做的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