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道就精进,邪道就退避
是道则进,非道则退(正道就精进,邪道就退避)
自此至“三百善”,实言作善之事。人能身体力行,立有福报者也。“道”,犹大路也。顺天理,合人心,坦平正直,即是道;逆天理,拂 人心,荆棘险巇 ,即非道。二句,一属迁善,一属改过。然只一意,退非道而进于是道,统归一善而已。两“则”字吃紧着力,是非在当念辨,进退须即时决也。此处须下斩钉截铁手段,着不得一毫濡滞 ,转念复堕魔关。须时时省察,事事慎修,乃得此意。
此“道”,即“天命谓性,率性谓道” 之“道”。日用之间,语默动静,无处不是。只要知之真,而行之勇。古德云:“大道不离目前,要且目前难睹,欲识大道真体,不离声色言语。”《道德经》曰:“上士闻道,勤而行之。”《内观经》曰:“知道易,信道难,信道易,行道难。”《华严经》曰:“信为道元功德母,长养一切诸善根。断除疑网出爱河,开示涅槃 无上道。”盖道体人人具足,虽在万欲沉溺之中,若肯一念回光,其真非真是,自然毫厘瞒昧不得,所谓天理不息之体也。扩而充之,万劫千生,不遭堕落矣。知行合一,入圣无难,信哉!
从这里到“当立三百善”一句,是在说明行善的事。人若能身体力行,便当下可得到福报。“道”就像是大路。只要顺乎天理,合乎人心,心地坦荡、为人正直,就是正道;违逆天理,扰乱人心,走在荆棘丛生、崎岖险阻之途,就是邪道。这两句,一个属于教人向善,另一个属于教人改过。但两者都是同一个意思,就是要退出邪道,进入正道,最后全归到一个“善”字罢了。而在这两个“则”字上要加紧着力,是非正邪要在当下一念辨别清楚,进退必须即时决定。此处就要拿出斩钉截铁的魄力,不能有丝毫犹豫。如果在这转念间不小心,就会重新堕落在邪魔的关卡里。必须时时省察,事事谨慎修持,才能真正体会其中的真义。
此处所说的“道”,也就是《中庸》所说“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中的“道”。人的自然“禀赋”叫作“性”,“率性之谓道”就是顺着自然本性行事叫作“道”,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无论说话、沉默、行动或静止,则到处都有道的表现。古德说:“大道不离眼前,近在眼前难睹;欲识大道真体,不离声色言语。”“道”是不可须臾离开的,如果可以离开,那就不是“道”了。《道德经》说:“上士闻道,精进实行。”《内观经》说:“知道易,信道难;信道易,行道难。”《华严经》说:“信是道的源头、功德之母,长养一切诸善根;断除疑网出爱河,开示涅槃无上道。”因为道的本体,人人本来具足,虽然一时沉溺在万种物欲中,若肯一念回光返照,那么正邪是非,自然一点也瞒不住,正道就是天理运行不息的本体。如能扩大充实,纵经万劫千生,也都不会堕落。所以人们若能知行合一,超凡入圣也不难,确实啊!
昔有田夫,曾被虎伤。有人谈虎伤人,众皆惊,独田夫色变异常。夫虎能伤人,人莫不知,然未亲历,故止一惊。田夫身受其苦,故色变。
人之于非道犹为者,亦是不曾真知,若真知,决不为矣。今人日夕昏昏,只如梦呓。惟瞬存息养,此心惺惺;一点灵光,常寂常照 ,虽有尘缘起灭,本体自如。方是通乎昼夜皆知之道,自无非道惑乱得他。
从前有位农夫,曾被老虎咬伤。每当有人谈起老虎伤人的事情时,大家都只是一惊,只有这位农夫脸色大变。老虎会伤人,大家都知道,但没亲身经历过的人,听到老虎伤人只是一惊而已。这个农夫因亲身受到老虎咬伤的痛苦,所以才会脸色大变,心有余悸。
人们对于明知是邪道的事还会去做,就是因为他未曾真正知道做这个坏事的后果,若是真正知道,绝对不会去做。现在的人整天昏沉,就像在说梦话。惟有在瞬息之间修心养性,此心常常清醒;那么自性的灵光,常常寂静又常常观照,虽随尘缘幻起幻灭,而自性本不动摇。这才是真正通达保持日夜清醒的真道,自然就没邪道的事情可来迷惑扰乱他。
宋赵清献公,每夜焚香告天。人问之,公曰:“吾自少来,昼有所为,夜必拜告上帝。不敢告者,不敢为也。”
宋朝的赵清献,每晚都焚香向上天祝告。有人问他为什么这样做,赵公说:“我自年少以来,白天所做行为,夜晚必向天帝礼拜禀告。不敢禀告的事就不敢做。”
张其蕴,潜心理学,笃志孝友。一言一行,动遵礼法,稍失误,即痛责悔改,终夜不寐。父母没,每遇生时喜食物,对之恒掩泣。夫妇相敬如宾,终身不二色。居家严肃,虽燕居 独处,无惰容。见子弟,必勤勤劝导,使其有成。亲党有急难,己力不能周,必多方转乞营救。事成怡然,否则愁叹不已。晚年益精进。每言曰:“我家自高祖观心公以孝友开基,世守忠厚。我性拙,不能事生产以贻子孙,止求弗堕家声,保全一片心田,留与后人耕种而已。”
张其蕴先生,专心研究程朱理学,立志孝顺父母,友爱兄弟。自己的一言一行,一切举动皆遵照礼制来做,稍微有些失误,就痛切责备自己,忏悔改正,以至于整夜都睡不着觉。父母去世后,每当看到他们在世时所爱吃的食物,就会久久掩面哭泣。夫妻相敬如宾,终身不再染指第二个女人。平时在家律己甚严,虽在闲居独处时,也没有散漫松懈的样子。看到晚辈子弟,必定勤加劝导,使其有所成就。遇到亲戚朋友有急难,如果自己能力不逮,一定多方转求别人援助。当事情落实以后时,他就很快乐,不然就会愁眉苦脸。晚年则更加精进。他常说:“我家自从高祖观心公开始,就以孝顺父母、友爱兄弟开基立业,代代坚守忠厚做人。我的本性笨拙,没本事经营来积下财富留给子孙,只求自己不败坏家声,能保全一片良好心田,留给后代子孙耕种而已。”
后汉管宁 ,尝与华歆 锄地得金,宁不视,歆捉而掷之。会世乱,宁避地辽东,公孙度礼之,不就。因山为室,人多从之。邻牛坏田,宁牵至荒处看牧,牛主惭谢。所居渐广。宁于是讲诗书,陈俎豆 ,明礼逊。非学者,无见也。风行辽东,民化其德。每见度,语惟道德,不涉世务,度安其贤。在辽三十七年,以朝命浮海而还。风涛大作,舟人呼天忏罪。宁曰:“尝一朝科头 ,三晨宴起,一次不冠如厕,过必在此耳?”同行诸舟尽没,宁舟得济。归授太中大夫,不受。华歆以太尉让,亦辞。卒年八十四。所坐木榻,着膝处皆穿,以五十年未尝箕股 也。姻邻有穷者,家不盈担石,必分赡救之。与子言孝,与弟言悌,与臣言忠。貌恭言顺,能因事以导人于善,惭者无不化焉。
今人试思二六时中,家众拂意,可生烦恼否?安居饱暖,可生淫欲否?生计 清淡,可生营殖 否?道侣离索,可生昏惰否?怀居 意重,莫念田舍否?见人富贵,莫念光荣否?自己贫贱,莫念奔竞否?有一于此,皆足退道心,而入非理,不可忽也。故省身者,学之实;知非者,道之进。
后汉的管宁,曾经与华歆一起锄地时掘到黄金,管宁连看都不看,而华歆却把它拿起来丢掉。当时正逢乱世,管宁就避乱到辽东,公孙度礼遇他,想请他当官,他没接受。管宁依山结庐,凿洞为室,很多人都来追随。有一次邻居的牛踏坏他的田,管宁就把牛牵到荒野看着放牧,牛的主人非常惭愧,向他致谢。后来管宁住的地方,逐渐形成屯落。管宁于是就教人们诗书和祭拜礼仪,使他们能知礼而谦逊。如果不是来求学的人,就一律不接见。管宁开创的这种风气不久就影响了整个辽东,老百姓都受到他的道德感化。他每次和公孙度见面,只谈道德,绝不涉及世事,公孙度非常称赞他的贤德。他在辽东住了三十七年,后因奉朝廷诏命乘船返京。途中海风大作,波涛汹涌,船上的人都呼天忏罪。管宁说:“我曾有一天早起未戴帽子,三次太晚起床,一次上厕所没戴帽子,过失一定在这地方。”同行船只都沉没了,只有管宁坐的船得以安然渡过(管宁所说的过错竟然只有那微不足道的几件小事,所以只有他能够安然度过灾难——译者注)。回来以后,朝廷授给他太中大夫的官职,管宁没接受。华歆要把太尉的官位让给他,他也辞掉。他在八十四岁时去世,生前所坐木榻与膝盖接触的地方都已磨穿,这是因为他五十年来未曾张开腿坐的缘故。遇到穷困的亲戚或邻居,家中米粮不够,管宁必会分送财物救济他们。遇到为人子女的,必定跟他说孝道;遇到为人弟兄的,必定跟他说悌道;遇到为人臣子的,必定跟他说忠道。他的容貌谦恭言语柔顺,能够用事实劝导人向善,自愧不如的人,无不受其感化。
现在的人试想,在每天十二个时辰当中,如有家人违逆己意,是否会生烦恼呢?在生活安定、衣食饱暖时,是否生出淫欲心呢?在生计清淡时,是否在想法经商求利呢?身为僧侣道士离群索居时,是否会生出昏沉怠惰之心呢?在追求安逸的家居生活时,是否能不贪恋住宅田产呢?看到别人富贵时,是否会嫉妒他的光鲜呢?自己处于贫贱时,是否能不执着于竞争呢?如果有其中任何一项,都足使人退失道心,而进入非理性的境地,不可疏忽啊。所以要反省自身,才能学得踏实;知道哪些不对,才能使所习之道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