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拨唆使他人争斗诉讼,盲目追随邪党拉帮结派
斗合争讼,妄逐朋党(挑拨唆使他人争斗诉讼,盲目追随邪党拉帮结派)
人有争讼,便当善言劝解,使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则两家均受其福。若因而斗合之,或暗中挑唆,或挺身干证,或代捏呈揭,或包揽衙门,以便就中渔利。此神责人怨,造孽亏心之甚。业报到时,有不堪其苦,悔恨莫及者。
他人有了争讼之事,就应好言相劝使之化解,让大事化小,小事化无,那么两家都会受惠。如果唆使他们互相争斗,或在暗中挑拨离间,或是挺身作证,或代为捏造证词,或在衙门包揽诉讼,从而从中谋取利益。这样会造成天怒人怨,造作罪孽违背良心也太过分了。等到业报现前时,就会不堪其苦,悔恨莫及!
浏愿质,疽发背,方术不效。医曰:“人事尽矣,恐有天殃。”质令道士告斗,夜梦神曰:‘汝犯天律,告斗难免。”质对以无罪,神曰:“汝馆某家,造端兴讼,致两家破坏。”质曰:“是弟愿立,非质也。”王命吏复核,果然,乃之免。次年愿立死。
唆讼之报,历俱惨酷,目见耳闻,凿凿不爽。普劝世人,百业俱可营生,何苦从事刀笔乎?近见《娄东冥案》,载一讼师至冥,冥王言:“汝虽恶业,然写词时,每劝人息争,切莫诬告,又词中每暗为从轻。有此善念,姑免罪判生。”是在已习此业,势不能改者鉴之,庶几少有瘳 乎!
浏(疑为刘——译者注)愿质的背上长了一个毒疮,用尽各种方术治疗,都没效果。医生说:“我已经尽了人事,恐怕是上天要降灾殃给你。”浏愿质就请道士向北斗星君祷告,晚上梦到神明对他说:“你触犯天律,纵然向北斗星君祷告,还是不能免除。”浏愿质回答说自己不曾犯罪。神明说:“你在某家教书时,制造事端教唆别人争讼,导致两家都破败。”浏愿质说:“那是弟弟愿立做的,并非我浏愿质所为。”阎王就命冥吏再行审核,果真如此,于是免除对他的惩罚。第二年,浏愿立就死了。
唆使诉讼的报应,历来都非常惨重,目见耳闻,证据确凿,因果不爽。因此奉劝世人,各种行业都能赚钱维生,何苦从事讼师这一行呢?近来看《娄东冥案》,里面记载了一位讼师到了阴府,冥王对他说:“虽然你从事这种不好的行业,但你写讼词时都劝人息讼,切莫诬告他人,又在讼词中常常暗里减轻他人罪罚。因为你有这种善念,姑且免除你的罪行,判你还阳续命。”看到这个案例,现在还以讼师为业,一时不能改行的人,应当引以为鉴,或可将功补过吧!
休宁一蒙师 ,家贫力学,喜读律。村中有富人死,二子争产,兄欲讼弟,持厚仪求写词。师曰:“某读律,为他年判狱地耳,岂肯为兄兴讼?”备言手足至情,相争共败之事,以警惕之。兄感悟。其弟来,亦劝训之,弟化服。遂欢好如初,同心致富。一日贩沙板,忽见板有镌师姓名者,弟兄悟曰:“荷某劝争息讼,幸得成家,大恩未报,故天书彼姓名以示我二人耳。”相约归售此板,价悉赠师。抵家市银三百两。时师年迈无馆,父子对食麦粥;忽二人持银趋拜,备言其故。师始谢却。二人曰:“天赐也!”卒赠之。
安徽休宁有位启蒙老师,家里虽然很穷,但却很努力学习,尤其喜欢研读法律。村中有位富人死了,两个儿子互争财产,哥哥想要将弟弟告到官府,并准备厚礼请求他写诉状。老师说:“我研究法律,只是为了将来判决诉讼罢了,怎能答应为你兴讼呢?”于是就给他说了很多关于手足情深、兄弟相争两败俱伤的事例来警醒他。哥哥听了之后,深受感动而觉悟。他弟弟来请他代写诉状时他也是一样劝诫,弟弟也被感化而心服。兄弟两人于是和好如初,同心协力共创家业,共同致富。有一天,兄弟俩正贩卖沙板,忽然见到沙板上刻有老师的名字,兄弟两人忽有所觉悟地说:“我俩承蒙老师劝导而止息争讼,才能幸运成家立业,这个大恩没有报答,所以上天在沙板上写他名字,就是提醒我们要知恩报恩。”于是两人约定回去将沙板所卖之钱,全部赠给老师。回家后,这些沙板共卖了三百两银子。当时老师因为年纪很大,没再教书,父子两人穷得对坐仅吃麦粥,忽然兄弟两人持银前来拜访,并详细将事情经过为老师述说一遍。老师起初还推辞不肯接受,兄弟两人就说:“这是上天赐给您的啊!”老师听后才接受赠银。
于铁樵曰:“居官则于唆讼健讼之徒,痛加惩禁;居乡则于已讼未讼之人,苦心劝止。此培养元气之首务,国家之大功臣,亦天地之大功臣也。”
于铁樵先生说:“当官的人,对于喜欢教唆他人诉讼,或是善于打官司的人,都要严加惩罚禁止;退居乡里时,对于已经诉讼或尚未诉讼的人,也要苦口婆心劝止。这是培养国家元气首先要做的工作。这种人是国家的大功臣,也是天地的大功臣。”
谢逑好行善事,性不争,恶词讼。邻有侵其地者,或劝之赴官,逑自解曰:“占得地,占不得天。”凡事和厚,类皆如此。寿七十五,子孙蕃盛,且有显者。
谢逑(qiú)喜欢做善事,个性不喜与人争,非常讨厌打官司。邻居侵占他土地,有人劝他告到官府,谢逑自我解释说:“占得了地,却占不了天。”凡遇到事情,他都以和气宽厚的态度来处理。后来谢逑活到七十五岁,子孙满堂,而且有的后代地位很显赫。
《息讼歌》曰:“词讼不可兴,家业从此废。纵赢一万兵,自损三千骑。讼师摇软桩,干证索厚币。那有善公差?亦无白书吏。官断未可知,危惧如临履。倘然失足时,辱及难遮蔽。每闻变产人,多为争田地。尝见告家私,徒然坏兄弟。为气结讼词,成讼更受气。贪利打官司,反失本与利。婚姻相订仇,空把亲戚弃。失贼更遭官,又送一倍费。杖义代人争,终久到失义。因亲强出头,从此绝交谊。士子误读书,百工忘技艺。农家荒田畴,商贾抛生意。富者因讼贫,贫者因讼毙。小事不周旋,大事杂逃避。弄假遂成真,终难因始易。疲力且劳心,何趣复何味?一时虽兴高,后苦谁来替?我劝世间人,词讼勿儿戏。若非不共仇,切勿相牵系。俚言详且确,万恳牢牢记!”
《息讼歌》说:“千万不要打官司,否则家产会从此荒废。纵使赢了一万兵,自己也失三千骑。讼师专拣容易的下手,为你作证却索取很多钱财。哪有善良的官差?也没有白写讼词的官吏。判官要如何判案还不知道,眼前危险和恐惧,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一旦有所闪失,所受的侮辱难以逃避。变卖财产的人,大多是为了争田地。经常看到有人为争家产而告状,白白地破坏了兄弟之谊。因为气闷打官司,打了官司更受气。为贪利益打官司,反而失去本有的财产和利益。美好姻缘反目成仇,白白地把亲戚关系都抛弃。财产有如被贼抢走,官司缠身又得拿出一倍的诉讼费。开始时仗义替人争讼,到最后却失去道义。为了亲戚强出头,到最后却弄得断恩绝义。士子读书都耽误,百工技艺也忘记。农夫荒废了田园,商人无法做生意。富人因争讼而变贫穷,穷人因争讼而死亡。小事不想法解决,变成大事就解决不了。弄假成真,积重难返。终究劳心又劳力,这又有什么趣味呢?一时兴起打官司,后来的痛苦谁来替?我今劝告世间人,莫把官司当儿戏。若非有不共戴天之仇,千万不要打官司。俗话说得详细又确切,恳求大家千万要牢记!”
“妄”,谓不问可否。“逐”,谓随逐。大而人臣,分朋立党,把持朝政,显斥暗倾。小而常人,附社结义,相为羽翼,引类呼朋。皆是“妄逐朋党”。必有大罪深祸,公卿士庶共当切戒者也。
所谓“妄”,就是不问可否。所谓“逐”,即是随意追逐。从大的方面来说,身为人臣,联络同类树立党派,夺取权势把持朝政,明显排斥或暗中陷害不同党派之人。从小的方面来说,百姓附社结义,彼此勾结同为党羽,拉帮结派一呼百应。这些都是“妄逐朋党”。这样做必有重大罪过,潜伏深重的祸害。所以无论公卿士庶,都应痛切戒除。
唐柳宗元、刘禹锡,高才绝学,名冠一时。值顺宗得疾,喑不能言,小人王叔文 骤秉大政,二人倾身附焉,轻相逐引,以为伊、周复出,汲汲若狂。超迁至侍御史,举朝侧目。未几,顺宗传位太子,叔文事败,言者交章攻之,皆贬为州司马,困死穷裔。
噫!刘柳不陷叔文之党,其文章才品,亦是为一代名臣。片时失脚,终身不振,何可不慎?然此害之小者也。如唐宋明三代之乱,皆始于此。故人臣植党,厥罪甚大。
唐朝柳宗元(其介绍见“见他荣贵,愿他流贬,见他富有,愿他破财”一章)和刘禹锡(同前)都才高八斗,学问一流,名冠一时。当时唐顺宗患病不能说话,小人王叔文趁机迅速把持朝政大权,柳刘二人就倾身依附他,并且轻率地奔走推荐,认为他是伊尹 、周公(其介绍见“受宠若惊”一章)再生,急切归附,就像发狂一样。两人因此都被王叔文破格提拔,升到侍御史,满朝文武都对其侧目。不久,顺宗传位给太子,王叔文事情败露,很多人都上书攻击他俩。最后两人都被贬为州司马,死在穷苦的边远地区。
唉!刘禹锡和柳宗元若不与王叔文结为朋党,以其文章才华和人品,也足以成为一代名臣。只是因为一时失足,终身一蹶不振,行事怎么可以不谨慎呢?这还是伤害较小的。唐、宋、明三朝的混乱,都是因此而起。所以身为臣属,树植朋党,其罪过非常大。
一旧家 子,贫无行,数从一伶人 游。伶人屡以衣服赠之,因相得欢甚,欢而知伶人盗也。后着所得衣服适市,为失主执而闻官,而伶人已远遁,竟不能辩,死于狱。又一富翁子,喜拳棒,结兄弟十人。父知之,谓可服乡里,弗禁也。后内有一人为盗,事败,辞连富翁子。官以其富也,竟坐窝主,家破焉。呜呼!逐党交朋者,鉴此哉!
一个世家子弟,家境没落,本人又品行不良,经常和一个伶人一起游乐。伶人常送衣服给他,因而两人处得很好。他也知道伶人是个小偷,可还穿着伶人偷来的衣服到街上走。谁知竟被失主发现扭送官府,这时伶人早已闻风逃遁,他始终无法辩解清楚,最后竟然死在狱中。又有一位富翁的儿子,喜欢舞拳弄棒,结交了十位拜把子兄弟。他父亲虽然知道,却说这样能让乡里的人畏服,所以不去禁止。后来其中一人做贼,事迹败露,供词中牵连到富翁的儿子。官府因为他家富有,竟然判他是窝主,此人因而坐牢,家庭就此破败。唉!喜欢拉帮结派的人,应该以此为鉴!
元余忠宣公阙曰:“人若近贤良,譬如纸一张,以纸包兰麝,因香而得香。人若近邪友,譬如一枝柳,以柳穿鱼鳖,因臭而得臭。”吾人立身处世,所当三复此言。
元朝余阙 (谥忠宣)说:“人如接近贤良之人,就像用一张纸来包兰花和麝香,这纸会因包香物而得香气。人若接近邪恶的朋友,就像以一枝柳穿过鱼鳖,柳枝会因穿刺臭物而得臭味。”我们平时立身处世,应对这话再三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