敷完药,云卿疲惫已极,昨晚的景象如走马灯一般在她脑中萦绕。这个鲁仲死有余辜,但是那个白衣人,到底是谁?从昨天过招的情况来看,那人的武功,似乎不在她之下。若不是自己轻功了得,未必能够轻易逃脱。
“小姐,映月馆的那位主子柳如眉前来拜见你,你看……”
云卿心中烦乱至极,又听安儿说柳如眉求见,心中更是不快。她这个时候过来,想必没什么好事。
“让她在正殿候着吧!”她扫了一眼窗外,见一蓝色身影闪过,便对安儿说道。
安儿个性虽说爽朗,却是心细如发,她不放心地嗅了嗅,又向熏炉中添了些香。习武之人最为敏感,现在只能用香来掩盖室内的血腥之气。
柳如眉坐于殿中,等了好一会儿还未见云卿出来,暗叹这位王妃架子不小,又加上她对瞻王使的手段,心中的怨怼更深。她眼光中蕴满了怨毒,直直地射向侍立在边的安儿。
云卿换了身常服,刚踏入殿中,便见了一脸怨毒的柳如眉。那副神情,竟跟铜镜中的自己有些相像。看来,她对自己的恨,不亚于自己对上官赭的。只不过,一个为情,一个为仇!
见礼之后,柳如眉一反恭敬之态,坐于下首,素手捏起茶盖慢慢地拨弄着杯中的绿叶,有意无意地说道:“王妃您真是好大度,竟将身边的丫头奉于王爷。其实,有您这般贤良的姐姐,也是我们西北两院姐妹们的福气呢!”
云卿听她不过是说些捏酸吃醋的话,不以为意一笑:“王爷乃府中之主,他想怎么样,别人不都得照办?姐姐也不必客气,算起来,你还长我两岁呢。”
柳如眉一听,心中更为气恼。谁听不出她是在讥讽自己人老珠黄,留不住王爷的心。
见她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云卿懒懒地开了口:“姐姐不必担心,俗话说得好,衣不如新,人不如旧,想必王爷过了新鲜劲儿便会想起你的好来。”
柳如眉闻言,眸中掠过一丝幽怨,语气却是软了下来:“多谢王妃提点,往后,我们这些姐妹,全要仰仗您多多照拂了!”说完,她起身便拜,絮叨了一会儿才悻悻告辞。
“我道是你风光无限,没想到,也不过是他厌倦丢弃之人。”出了碧琳殿,柳如眉脸上浮现出一抹浅笑,眼中的阴鸷尽现。
今日正殿之上,她见这位正妃表面虽是光风霁月,脸色却是惨白憔悴,想必对于瞻王纳妾之事,也极为不满吧?更何况,那人还是身边伺候的卑贱丫头。
这位王爷真是棘手,跟在他身边这些年,她连半处弱点也未探出。本想从女色入手,谁知他却是风流成性,真真是让人头痛。想起她那位英武不凡的五主子,她怅然一叹,为何当年登上皇位的不是他?
自打瞻王纳了平儿之后,每日都歇在漱玉斋,偶尔为了稳固云卿的王妃之位,他也会装模作样到碧琳殿歇上一两晚。
这稳固妃位,不过是为了稳固人心,所有的目的不过是为了保护平儿不受伤害。府内的那些姬妾,一个个居心叵测,平儿有了这样的主子做靠山,事情便简单了许多。
十多日下来,王府内倒是安然无恙,可京城里头,却是闹得沸反盈天。短短几天功夫,竟有两名官员被刺身亡,皆是中了毒箭。京兆尹忙得焦头烂额,也未查到什么线索,气得皇帝大怒,几乎要了他的脑袋。
瞻王早早向皇帝讨了一月假期,每日有佳人伴在身侧,不用理会政事繁冗,自然是逍遥快活。可是京城之内出了这等大事,皇帝怎能容他游手好闲?今日一早,便派了宫人将他请入皇宫议事。
“这几日,七弟你倒是快活了,京中两位大员被刺,让朕好一阵忙活。京兆尹查了几日,却无半点收获,如今朝野上下非议四起,若朕再不给他们个交代,只怕是说不过去了!”
皇帝见着楚瞻春风满面的样子,竟隐隐生出妒意。他这位七弟,也不知有什么魅力,竟让沐家大小姐甘心嫁入王府,这倒不说,连他纳了自己身边的丫头也没有丝毫异议。难不成这位小姐转性了?
楚瞻闻言,顿时收敛了轻佻的笑容,凝眉道:“京都盛地,竟发生此等大事?”
“京都守备森严,刺客竟能来去自如,杀人于无形,却不留丝毫痕迹……”说到这里,皇帝却是一顿,不知何时,手中却多了几颗干枯的茉莉花,“也不是没有线索,死于非命的二位大臣身边,均有这些花粒!”
楚瞻取了两粒放在鼻端闻了闻,只不过是寻常的风干茉莉花,这些,并不能证明什么。
“皇兄,听说二位大人皆是死于箭下,而且,还是剧毒之箭!”瞻王神色凝重,眼中的光芒几乎凝为一点。多久了,他未曾遇到这么棘手的案件?
天气渐热,云卿也觉得越发慵懒了,直睡到日上三竿,这才恹恹起身。抬头望了望窗外的日头,微眯的凤眸掺杂了浓浓的不悦:“安儿,将帘子放下来!”
“小姐,您也真是,肩伤未愈,却还要逞强。这次虽顺利得手,却扯到了伤口,您若有个三长两短,安儿要怎么向夫人交代?”她说话虽轻,却饱含了质问与心疼之意。
“我是怕夜长梦多啊!”云卿长叹一声,接过安儿递来的香茗,浅啜了一口。
这府中的王爷绝非等闲之辈,若不趁着他闲暇时动手,事情可不会这般顺利。如今他被皇帝召了去,下面的计划,实施起来可有些困难了。
“糟糕!”云卿低吼一声,忙吩咐安儿道,“快让管家备轿!”真是,再多说两句,可要误了大事!
安儿想起前几日小姐命她飞鸽传书,心中咯噔一声,慌忙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