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审讯室里，老韩头交代了他失踪之后的全部经过。

当老沙从小广场离开之后，老韩头就接到一个电话，问他想不想见孩子，如果想，就乖乖听话，否则就再也见不到孩子了。

早就猜到孩子是被绑架的老韩头只好老老实实答应，并按照对方的要求行事。

昨天给家里打的电话和今天发送的消息都有他的参与。电话和手机卡都是对方预留在指定位置让他过去取得。

杠子检查过那些手机，上面都安装了变音软件，所以那边听到的声音都是假的。同样，打给老韩头的声音也是被处理过的，所以很容易让人误以为这个团伙有很多人。

对于第一次取走赎金的事情，老韩头声称自己并不知情。对于骑着电动车驶离小区，老韩头也否认是自己所为。

“这么说，我们现在拿他们没有一点办法？”和老沙并肩站在审讯室门外的所长也是满面愁容。

“不是没有办法，而是我们急于解救孩子，忽略了很多东西。”老沙长出一口气，伸手敲了敲审讯室的隔断玻璃，带着几个人进到了会议室。

几人刚落座，小赵也从外边回来了，直接跟了进来。

“你先说。”老沙示意让他坐下。

小赵摇摇头，打开自己整理的资料递到所长和老沙面前，“那个人不傻，管老韩头叫二舅姥爷。两家确实是因为保险理赔的事情闹翻了。看这里。”

小赵指向一条记录，内容是：每年保费2200，保100万意外险，存10年保30年，到期返还130%的保费。出事赔钱，没事高额返本。

“后来那人走路的时候被车给撞了，肇事司机跑了，于是就想起保险的事儿，结果陈家超跟他说，开车被撞是交通意外，走在路上被撞了不属于交通意外。还说保30年那个，只管身故和全残，也就是说只有人死了或者高度残废才能获得赔偿。其他伤害情况根本不能陪。意外导致的医疗费用一分钱都不陪。想要获得赔偿的话要额外增加费用。结果那人感觉自己吃了哑巴亏，拿到两三万的赔偿金后两家就掰了。”

“买高返还保险的都以为占了保险公司便宜，其实就是一个大坑。”杠子听完小赵的叨叨，冷不丁插进一句。

“他没有作案动机？”

“条件都具备，会修摩托车电动车，会配钥匙，家里开了个维修点，电脑手机有个小毛病也能修修。但作案时间不具备，孩子病了，一直在家伺候。”

“她老婆呢？”

“跟别人跑了。”

“完全可以电话遥控。”老沙有点不死心。

“遥控啥呀，人家说就算有那心也没那胆。他们那片十里八乡的好多都被老韩头他女婿给忽悠了。找还不敢找，原先有几个想退保的，结果莫名其妙的被人给打了。”小赵急急忙忙说完，端起杯子灌了一大口水，这才安稳得坐了下去。

“行了，人到的差不多了，咱们汇总一下情况，做下系统分析。老这么被那些人牵着鼻子走，太被动。”所长点上烟，微微侧了下身子看向老沙，“你先说。”

老沙瞟了一眼杠子，抬手一指墙边的大白板，杠子立马起身把白板清空，拿起白板笔从中间一分为二，左边罗列事件的整体经过，右边罗列各阶段掌握的线索。

事件经过如下：昨天上午九点左右，老韩头带着五岁的外孙女彤彤在小区广场玩耍，其间因为错拿快递与一少妇发生争吵，而后孩子失踪。九点三十分，警方接到孩子妈妈的报警到达现场开始调查。九点四十五分，孩子爸爸回来。

十点左右，一号嫌疑人骑电动车离开小区，十点三十分左右，老韩头被绑匪遥控离开警方视线。十一点左右通过电话手表开始追查孩子的行踪，十三点十五分左右确认线索无效返回并接到绑匪勒索赎金的电话……

“先暂停一下。”所长抬手打断了杠子的罗列，扭身看向老沙，“电话手表这条信息是谁提供的？”

“陈家超，孩子他爸。”老沙说完，突然也意识到一个问题，急忙坐正身子拿起电话给小田打了过去，“去查一下陈家超手机上那个电话手表的应用，看一下昨天九点到九点三十分之间那一段的移动轨迹，快点。”

听完老沙的安排，所有人都默不作声等待着小田的结果，一分钟后，小田的电话打回来了。

“轨迹记录不全，在小广场定位之后，又直接转到了外环，这其间，电话手表应该被人为破坏过。拔掉电池、退出电话卡就可以了，很简单。”

“陈家超当时应该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刚才问他了，解释说当时很慌张，没留意。”

“嗯。”老沙挂断电话后，所长随即示意杠子继续罗列事件经过。

一张白板不够，就又找来两张，直至全部罗列完。

“现在都说说各自的看法，有两点提醒大家注意，一，我们需要尽快确认孩子的位置，拖延的时间越长，孩子就越危险。二，任何可疑人员都不能放过，分出主次各个击破。他们既然针对孩子下手，就说明他们内心是胆怯的，肯定有见不得光的东西。”

“我说一点。”所长话音刚落，杠子就将目光锁定在老沙身上。

“说呀，我脸上又没写字。”老沙猜到了杠子心里的顾忌。

“你为什么说那些人不敢撕票？”

“撒钱呐。”老沙突然嘿嘿一笑，弯起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两下，“他们以为这样就可以把我们玩得团团转，以为给了我们下马威足以让我们难堪，实际上这偏偏暴露了他们的幼稚。”

“你也认为他们是针对我们？”

“先别打岔。”老沙拦下杠子的追问继续说道，“从他们第一次索要赎金我就感觉出来了，他们对于陈家超的家庭财务状况完全不了解。你想想，一连两次总共二十五万，在咱们这个平均月工资三千左右的区县城市有哪个家庭可以轻松拿出来，连考虑都不考虑？他们两人结婚六年，孩子五岁，假如这是他们家的全部存款，那每年都会存下四至五万，而实际上他们家的存款显然要比这个多得多。”

“他们两口子都是跑保险的，奖金这块肯定要比工资高，你这样推断是不是偏离主线了？”所长并没有明白老沙话里的意思，反问了一句。

“有点偏离，但这同时也说明这个陈家超绝对不像他表现出来的这么简单。”老沙抬手搓了搓下巴继续说道，“所以一开始我对他是有怀疑的，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由他或者他的家庭诱发的绑架条件，并不能完全充分。”

“说重点。”所长有点着急，又点上一支烟催促道。

“嗯。”老沙应了一声，拿过所长的烟也点上一支，淡淡吐出一口烟气之后慢悠悠说道，“我认为，绑匪作案的动机不是钱，而是报复，而他们报复的目标并不是陈家超一家人，而是我们。” I96i0bMplvvoUKoSTcDCcVQlLAMka2cJReXR1faSZPMRRzpAY0UZqFQ49qPaWgD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