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尚未大亮,小山村陈家洼的水库边上已经站满了人,有附近过来看热闹的村民,更多的是市局技术科的同志和辖区镇派出所的民警。
这里不属于老沙他们的辖区,但出了这样的事情,又是他们的人发现的,不过来搭把手有点说不过去。
可随着对这具男尸各方面信息的确认,已经有更多的证据表明,这个人是在老沙他们的辖区里出的事情。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老沙和所长参加完分析会回到所里的时候已经中午了。昨晚上跟老沙值班的几个人正在睡觉,这会儿都被叫了起来。
所长简单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做了如下交代。
死者,男,67岁,本地人,死因是心肌梗塞,死亡时间为两天前。西区派出所昨天早上接到家属报案,说老人外出买药后失踪。目前已确认死者既是失踪人员。
“那这活儿西区派出所干了得了。”杠子在那边配合做完笔录,回来后只睡了一会儿,还有点起床气。
“上面让我们协助侦办,人是从我们这里没得。死者兜里找到了**医学院附属医院的收据,出票时间和死亡时间接近。”
“死者自然死亡啊,怎么会被抛尸荒野呢?生前有没有什么不良嗜好,或者有没有仇家借机杀人?”
小郭倒是一如既往的一本正经,边说,边在本子上做着记录。
“家属反映没有不良嗜好,没有与人结仇。”所长紧跟着回道。
“家属都是这么说。可等着查出来了,就这也不可能,那也不现实的。对了所长,那我们都弄这个案子了,昨晚上那个怎么弄?”小赵也搭上一句,说完还看了看老沙的反应。
“不是已经找了么?下一步只能期待着家属报案,以便缩小搜寻范围。先弄这个吧。还有,此次侦办是以市局的同志为主,我们为辅。大家先休息,具体任务具体安排。”所长说完,收集起手头的资料也瞟了老沙一眼,“你也睡会吧,累一宿了。”
“累一宿不要紧,我怕是白忙活。”老沙摇摇头掏出烟走到了窗口。
“啥意思呀沙叔。”杠子小郭也凑了过去。
“沙叔不太相信昨天报案那个小孩的话。”小赵没急着起身,倚在靠背上回了句。
“算是吧。那小孩儿穿成那样我总感觉不像正经人。再有,他说那辆车一转眼就没了,可能吗?如果是你遇到那种情况,会在打电话的时候眼睛乱动么?肯定直勾勾盯着那辆车呀。”
“他不是说接警那边一个劲儿问他问题分散了精力么?”老沙说完,杠子补充了一句。
“会不会有那种可能,那个女孩是那个小孩的女朋友,两个人闹矛盾了,然后女孩上了别人的车。那小孩气不过就想通过报警把事态扩大,以此来报复她。”小郭也补充了一句,还不忘着把自己刚才这段分析在本子上划拉几笔。
“这些我倒没想过,只是觉得找不到这辆车实在太奇怪了。他们怎么可能转了这么一大圈只在一个地方留下影像呢?他们是有多熟悉这个地方?”老沙弹弹烟灰随手把烟掐灭了。
“说不准那辆车转个弯就进车库了呢,压根就没走远。”
“那车遮挡号牌了,肯定来路不正。”
“是啊,所以才不会到处乱跑。交警遇着了也得扣下来。”
“先别说这事了吧,所长干嘛把这活又安排给咱们呢?让老严他们那波人干就得了呗。”小赵手里转着手机,试探得说了句。
“老严还有别的活儿,明知故问。”老沙瞪了他一眼,回身坐到椅子上,“都先歇会儿吧,说不准,市局立马就派活了。”
午饭还没吃完,市局的电话就打了进来,要他们赶往**医学院附属医院附近查找死者生前的行动轨迹。
那里环境比较复杂,不仅人流量大,而且各类店铺层出不穷,有些地方步子跨得稍微大一点就直接从这家到那家了。
顺着医院门前的监视画面一路追查,一行人终于锁定了一片区域,而这里偏偏又是个三岔路口,但值得高兴的是,在一家临街宾馆的外墙上有一个警方的探头。
可惜查过之后所有人又都是满腹牢骚,因为宾馆的位置正好处于三个犄角之一,而死者生前的影像正好在穿过马路紧接宾馆时消失了。
照理说,穿过马路之后只能往宾馆的两侧走,但是死者家庭住址所在位置却和他的行进方向截然相反,也就是说他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一方向的任何路口上。
“我这边没有。”
“我这边也是。”
“我这边正对街口的倒是有一个,不过店家说早坏了,一直也没修。”小郭小赵杠子几个人沿途查了下其他店铺的监控,也没有找到死者的行动轨迹。
“这不出怪事儿了?大白天的,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老沙打量过几人后,扭头看向宾馆的老板娘,“你这边前台的监控调出来看一下吧。”
“行,不过我这边这个也是时好时坏。”老板娘五十多岁,虽没怎么风吹日嗮但脸色一直难看的要命。
“大约什么时候的事情?”老板娘边翻看着视频截取目录,边问向老沙。
“前天下午。”
“哦,三点以后。”
“中午吧沙叔,你是不是记错了?”
“中午吗?”
“中午啊?那就是十一点半到…”
“算了算了,你怎么自己的电脑用起来这么费劲,小赵你去。”
“诶,不用。”
老板娘还没说完,小赵已经挤到了她的身前,可她就是不肯挪挪身子让开电脑。
“老板娘,你这有后门吗?带我去看一下。”老沙见状嘴角一扬放声说道。被老沙这么一喊,老板娘纵然有一百个不愿意也还是起身让出了电脑。
带着老沙看过后门,老板娘便急匆匆要折回前台,老沙又喊住她问道,“急啥呀?再带我上天台看看。是不是这附近还有什么小路,不起眼那种,说不准从那些个地方穿出去了。”
老板娘一愣神,但很快又堆起笑脸迎过来,“呀,天台的钥匙还不在我这儿。前一阵子我家那口子看新闻,说有人在宾馆跳楼自杀,怕出事,钥匙一直是他收拾的。实在不好意思。你看…”
“我看你还是联系一下你家那口子,大道理就不讲了,再一个什么,我们在这儿转了也不是一时半会了,耽搁的时间越长,越影响你的生意不是。”
见老板娘一脸难色,老沙不紧不慢得点上一支烟,抽了两口自言自语道,“我刚进来的时候,前庭坐的几个女人是干啥的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一听这话,老板娘立马皮笑肉不笑得凑到老沙跟前,“瞧您这话儿说得,不就是一把锁么,我给它砸了,回来换把新的,呵呵。”
“换新的?那就不能让你破费了。杠子,微信给大姐转二十块钱。”
“呀呀呀,使不得,使不得。”
几个人半推半就来到天台,老板娘找来一把锤子递给杠子让他帮忙把锁砸开,杠子倒也没费劲儿。
上了天台,老沙却没有急着四下打量道路的情况,而是找到块干净的地方坐下续了一支烟,这时楼下前台的小赵喊了一嗓子把老板娘给叫了下去。
“啥意思呀沙叔?”杠子没看懂老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等到老板娘下楼后这才开口问道。
老沙放眼环视了下周遭低着头小声回道,“死者的验尸报告中有这么一条,死亡之前曾发生过性行为。”“啊?这么大岁数,自己又有病,还?”
“还什么还?”老沙微微一叹,“我刚进来的时候,前庭坐了几个小姐,见到我之后都撤了。而死者的影像又正好到达宾馆这里消失了。这不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吗?再一个你发现了么?如果老板娘心里没鬼,她为什么要自己去查监控,而且总是在确认时间。”
“那你原先说错时间是故意的?”
“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