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彩凤怎么说邹佳伟就是不答应,还说那是他父亲留给他的遗产,怎么处置是他自己的事情和彩凤没半点关系。
彩凤沉默了,她认为沉默就是最有力的反抗,只要邹佳伟不答应,她就赖在那里不走。
邹佳伟也是软磨硬泡,怎么说彩凤也算救过他一次,所以他不能和彩凤来硬的。
彩凤一呆就是两天,不吃不喝不挪地,邹佳伟黔驴技穷,问彩凤怎么才肯不闹了。
彩凤说,“那幅画不烧也可以,但要给自己带走。”
邹佳伟实在理解不了,但也再无他法,便拆掉相框将画取下。
在画框夹层里,邹佳伟发现了父亲留在里边的一张小小的书签,上面写着,我知道都是我害了你,但为了艺术,我问心无愧。
当彩凤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心中再也忍不住愤怒的情绪,直接将那幅画撕了个粉碎,然后砸到了邹佳伟的脸上。
她似乎已经明白了全部事情,但好像又全都不明白。
坐在回程的车上,彩凤的眼泪一直默默得流淌。
回到家,彩凤爸看见彩凤的样子张口就问,“你咋啦?谁欺负你了?”
彩凤说,“谁都没有,只是路上风大,被沙子迷了眼睛。”
彩凤爸拉着她进到屋里,取出一个红纸包,那里是几打整捆的钞票。
彩凤问她爸,“啥意思,你把啥给卖了。”
彩凤爸说是彩霞爸托人捎过来的,说是留给彩凤的。
彩凤爸给彩霞爸打电话问这么多钱为啥不亲自送。彩霞爸说没脸过来了。彩凤爸说完,问彩凤去上海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啥。
彩凤没急着回答,问她爸是不是真得不知道她妈因为啥寻死的。
彩凤爸沉默一会儿重重叹气,不得已向彩凤交代了实情。
当年彩凤妈和邹佳伟他爸的事情正如邹佳伟所说。再后来,彩凤八岁那年,村里不知什么时候刮起一阵风,说那个邹老师在外边得了个什么大奖,还是和彩凤妈有关,于是所有人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到处搜寻消息。
消息最后被证实,就是那幅画着彩凤妈人体的画,背景是他们村边的那条河还有河滩上的梨树。
于是所有人都开始明里暗里指责彩凤妈不检点,还说当初被人甩了是理所应当。可想而知在那样一个封闭的舆论氛围中,这样的消息无异于晴空霹雳。
彩凤妈虽然精神上时好时坏,可并不是彻头彻尾的傻子,她啥时候清醒,啥时候糊涂只有自己知道。
当然,这个消息彩凤爸也听到了,而且还看到了彩霞爸从外边带回来的报纸,那上面印的那幅画里的人和彩凤妈一模一样。
彩凤妈正是因为这件事情被唤醒了意识,并失去了继续生活下去的信心才自寻死路。
彩凤爸说,找到彩凤妈的时候,她的脸被自己抓烂了,身上也是,让人感觉那副身躯无比的恶心。根本不会联想到和那幅画上的人有半点关系。
彩凤爸说,“那天是我一点一点替你妈擦洗干净,其他人谁都没用。我觉得你妈肯定会嫌弃那些人脏,不但手脏,心也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