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里的一天,彩凤接到一个上海的电话,是个组委会打来的,邀请她去参加什么展览。
彩凤不信,听完就挂断了,说一定是骗子。
停了一天彩凤又接到一个电话,只是对方一开口,彩凤的心就扑腾一下乱了节奏。
对方说自己叫邹佳伟,是去年和彩凤在后山上遇到的那个人。他今年要在上海开自己的个人画展,想邀请彩凤去参加。
彩凤迷迷糊糊就答应了。可冷静下来又懊悔不已,她连上海在哪儿都不知道咋去啊,再说了,跑那么老远花钱不说,一旦走丢了可咋整。
彩凤跟她爸商量,她爸说,“你大了,啥事自己拿主意吧。”
彩凤说,“我走那么远你也不担心么?”
彩凤爸说,“啥时候不担心呐,可担心就要一直把你困在家里,困在这个山窝窝里吗?人活一辈子不容易,有机会出去走走开开眼是好事。”
彩凤去上海这一路都很顺利,组委会的人给她办好了一切手续。
彩凤住进宾馆的那个晚上一宿没睡,她动不动就掐自己一下,确认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第二天彩凤并没有见着邹佳伟,组委会安排了一个人专程陪她四处逛了逛。
第三天,画展开幕,彩凤站在邹佳伟身后,看着台下人头攒动的观众突然有种被奉为神灵的感觉。
彩凤从来没进过画廊,没参观过画展,这下可算是开了眼。看着那一幅幅或美轮美奂,或生动跳跃的画作迟迟挪不开步子。
不觉间,她在众多画作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画面,欣喜得差点叫出声来。
画面上一道河水蜿蜒曲折,河面上些许梨花随波逐流。
对岸梨花婆娑,一位妙龄少女倚在繁茂的梨树下,甜甜睡着。
彩凤看得如痴如醉,如同画面中的少女就是自己。
邹佳伟走过来,从身后轻轻拍了拍彩凤的肩膀问道,“你看到了谁?”
彩凤回身羞于启齿,继而转过脸去指着画中那位少女的麻花辫说,“她是谁?”
邹佳伟抿嘴一笑,淡淡说道,“是你。”
“是我?不可能。”彩凤惊讶得回道,又贴近画作仔细打量,转身问道,“是她吗?”
邹佳伟摇头说,“不是她。”
彩凤又问,“那她去哪儿了?”
邹佳伟有些难言之隐,纠结片刻说,“咱们不提她了。”
彩凤不说话,或许只有他们两人知道那个“她”是谁。
画展有一块区域是人体画,彩凤远远打量一眼便退回步子。邹佳伟问她咋啦,彩凤说,不穿衣服真得美么。
邹佳伟说,这是艺术。彩凤转身往后走,问邹佳伟干嘛要让自己过来参加画展。
邹佳伟说,“只是为了还愿。”
彩凤问,“还什么愿?”
邹佳伟没说,约她晚上一起吃个饭,到时候告诉她。
彩凤又问,“你家属也去么?”
邹佳伟摇头说,“她得了产后抑郁症,好长时间不出门了。”
彩凤又想起一件事,那就是彩霞爸提到的邹老师以及他的住址,便找出来问邹佳伟知不知道这个地方。
邹佳伟一愣,问彩凤认识这个人么。彩凤说不认识,但自己想认识一下,因为这个人可能和她妈的死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