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凤辞工搬回家里住的时候她爸问她咋回来了,彩凤说工厂没拿到订单,养不了那么多闲人,就把她给裁了。
她爸说,“没事,家里的梨园起来了,养活咱爷俩绰绰有余。”
彩凤回道,“爸,你觉不觉得我是个累赘。”
她爸说,“这啥话。自己的闺女自己养,咋能是累赘呢。”
彩凤虽然离家不到两年,可她爸看起来却老了很多,又是梨园又是兔子,忙活得整个人缩成了一个问号。
彩凤换下在城里穿惯了的那些衣裳,整天和她爸家里家外一起忙活,俨然成了一个十足的村姑。
秋天的时候,山变黄了,地变黄了,叶子变黄了,树上的梨子也变黄了,所有的黄堆积在一块占据了所有的视线。
给人一种满满的幸福感,犹如置身于黄金之城。
彩凤爸说摘下的梨子不能放时间太长,要抓紧时间卖掉。彩凤说,咱们拿到城里去卖吧,那里人多。彩凤爸犹豫再三还是同意了。
彩凤爸腿瘸,开不了农用车,去不了城里,彩凤便买下一辆二手的三轮车学着开,天不亮就载着她爸和一车金灿灿的梨子往城里跑。
彩凤知道哪里工厂多,打工的人多,知道哪些地方的人舍得花钱,所以每天都不用等到天黑就能卖完,然后再连夜摘,连夜装车,第二天再起早。
一个秋天忙活下来,爷俩都乐得不行。给树喂完肥料后,地里的活儿基本就结束了,再等着过年前剪一茬兔毛这一年就算过去了。
这天晚饭,彩凤给她爸温了一壶酒,给自己也拿了个杯子说道,“爸,今儿个我陪你喝点。”
彩凤爸很是欣慰,说道,“我家彩凤长大成人了,知道陪着爹喝酒了,今个不醉实在说不过去。好,喝点。”
喝到差不多的时候,彩凤挪开凳子,闪到桌子旁给她爸跪下了。
这下可让彩凤爸懵了圈,连忙颤颤巍巍站起身要拉彩凤起来,嘴里含糊不清得嘟囔着,“这是干啥,这是干啥。”
彩凤不起,让她爸坐回去,“爸,闺女今儿个给你老人家磕两个头。”
彩凤爸说,“有啥话想说就说吧。”
彩凤磕了一个头说,“爸,我知道,从我妈走了之后你为了我没少受罪,这些年不容易。”
她爸自己倒上一杯酒一饮而尽,说这个头,他受起了。
彩凤又磕了第二个头,说,“爸,现在你能不能跟我说说我妈当年到底是因为啥事寻死的,她之前的病又是咋回事?”
彩凤爸愣了一下,刚要倒酒的手在半空悬着,停了片刻才缓缓放下来。
彩凤爸让她起来,说彩凤妈的病是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
彩凤不起,摇摇头说,“爸,你跟我说实话吧。我妈的病是不是跟我舅有关系。”
彩凤爸的脸整个蜷起来像个捏瘪了的花卷。他说,“不要听外边那些嚼舌根的胡言乱语,你妈的病和你舅没一点关系,就是发烧烧的。”
说罢又半开玩笑补充道,“要不是你妈有病,也不会跟了我这个瘸子,也就没有你啦孩子。”
彩凤还是不信,说这事彩霞爸自己都承认了。
彩凤爸摇摇头,愣是把彩凤从地上拽了起来,而后端着酒杯说,“我要是连我闺女都骗,出门就让车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