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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从盘庚迁殷到商纣之亡

盘庚是商王朝的第十代传人、第二十位国君。当时,商王朝已十分衰弱,王室内斗激烈,诸侯四分五裂。尤其可悲的是,朝廷领导层苟且偷生,满足于既得利益,毫无进取心,更无心革新求变。此时,盘庚站了出来,以迁都为契机,锐意变革——

绍复大业

帝阳甲崩后,弟盘庚立,即为帝盘庚。当时的朝廷统治集团既腐败又无能,安于享乐,不思民事。盘庚决定带领整个朝廷统治集团离开久居的安乐之地,渡过黄河南下,到商祖先成汤的旧居地殷开创新天地,另立新都。“殷民咨胥皆怨,不欲徙”,过惯了安乐日子的官僚们都不愿迁都,大发怨言,这时,盘庚告诉大家:“天其永我命于兹新邑,绍复先王之大业,厎绥四方。”(《书·盘庚上》)意思是说,上天要我们这些人到新邑去发展商朝的王业,继承发展先王开创的伟大事业,以达到安定四方的目的。

这里提出了这样一个命题:“绍复先王之大业”,简言之就是“绍复大业”。绍,就是继承,复,就是复兴。大业,指的是先王开创的伟大事业。“绍复大业”这句话就是把迁都于殷的宗旨讲清楚了,为了使成汤开创的商王朝大业得以继承和复兴,必须到新都殷地去艰苦创业。

可是,当时的保守势力十分顽固,且花样百出,提出种种借口反对迁都,甚至造谣生事,蛊惑民众。盘庚针锋相对,指出对手那一套自己已经——

洞若观火

环绕迁都问题,当时的斗争十分剧烈。一方面反对势力在那里无休无止地大造舆论,说“民不适有居”,意思是说殷那里不适宜贵族居住,不是久留之地。有些人还“今汝聒聒,起信险肤”,要么自以为是的乱吵乱闹,聒聒耍赖,要么以邪恶虚浮之言,造谣惑众。另一方面还挑动群众的不满情绪,伺机制造事端。盘庚看清了这一切,最后严正宣告:“非予自荒兹德,惟汝含德,不惕予一人。予若观火,予亦拙谋作,乃逸。”(《书·盘庚上》)这段话的意思是:并不是我荒废了先王的美德,而是你们这些人挖空心思地在阻碍美德的实施,还以为我奈何不得你们。这一点,我心中清楚得很,“予若观火”。我不会去搞阴谋,我会静观其变(“乃逸”)。

盘庚迁殷的结果,的确带来了商王朝的兴盛,用今天的话说,他算得上是个改革者。他受到众多客观条件的制约,能力排众议,推行自己的设想,需要很大的勇气和决心、耐心。他采用的是文的一套——规劝说服,而不是武的一套。盘庚责备他的臣僚们不恪守先王规矩,态度傲慢,贪图享受,追求舒适,还以谣言蛊惑民心。盘庚的良苦用心日月可鉴,顽固的臣僚们作何感想,不得而知。可以说,盘庚的思想工作做到苦口婆心,他劝导反对迁殷的人,要去掉私心,不要傲慢放肆并追求安逸。不要拒绝别人的好意而又自以为是,更不要到处散布邪恶浮夸的言论。在劝说中反复提出自己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像看火一样地一清二楚。

盘庚在说到对敌手的了解时,用了“予若观火”一词,也就是后来“洞若观火”(或“明若观火”)成语的出典。原始意思是,就像看火一样,十分清楚明白,后扩义为对事物观察的深刻精准,明白无误。这篇经典性的劝诫文,为汉语成语增添了一些新的词汇,除“洞若观火”外,还有,“若网在纲”、“有条不紊”、“燎原之火”这样一些为后世常用的词汇。这从一个侧面说明,改革者要有文化,有智慧,见多识广,了解民心所向,才可能获得多数人的支持,事业才可能成功。

盘庚说“予若观火”,一是表明自己对对手的伎俩已经看得清清楚楚,同时对敌手也有警示之意。“惟汝自生毒,乃败祸奸宄,以自灾于厥身。”意思很明确,谁要是作恶多端,最后必然“自灾”,到头来自己害了自己。

当时,顽固不化的保守派,死硬地坚持守旧立场,把盘庚所作的一切说得一无是处。盘庚正气凛然,坚决反击。他决定从理论的高度给对手以致命的一击,明确无误地向世人庄严宣告——

器用惟新

当时的斗争的确是严峻的,保守势力总是用先王的成规制约盘庚,说盘庚的行为这也不是,那也不是。这时,盘庚决定在宣言中明确宣告:“迟任有言曰:‘人惟求旧,器非求旧,惟新。’”(《书·盘庚上》)

古人行文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把某些最重要的新主张、新观念,说成是古圣人的遗训,以震慑对方。盘庚也是这样,“惟新”云云,明明是他自己说的,却偏偏要说是有那么一个远古的圣人“迟任”说的。盘庚假托的“迟任”说的这句话的意思是:在用人上,要用熟知的、有经验的旧人,而在施政上,却不能“求旧”,应力求“惟新”。

“器非求旧,惟新”,后人将其简约化为“器用惟新”。何谓“器”?直白地解就是器物,这里指的是大器、国器,也就是国家政权,国家行政。这里的“惟”,通唯、维,即作“只有”解。这样一分析,意思清楚了。盘庚要告诉大家的是:用人要用有经验、信得过的旧人,但国器运行就一定得革新,那样才有生命力。

盘庚创导的“惟新变革”思想,为稳定和发展殷商政权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并成为珍贵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有机组成部分。周承商制,“周虽旧邦,其命惟新”。(《诗经·大雅·文王》)是说周代的命运决定于惟新。三代以后,“其命惟新”一再被历史所证明。

盘庚迁殷后,“行汤之政,然后百姓由宁,殷道复兴。诸侯来朝,以其遵成汤之德也”。盘庚之后,商都“再不迁徙”,一直维持了三百年。到武丁时,商王朝大盛。相传其初政时曾——

三年不言

武丁在商代历史上是一位举足轻重的国君,他在位长达59年之久,使商王朝真正强大了起来。他的父亲小乙是有远见的,年轻时就让他“劳于外,爰暨小人”(《书·无逸》),也就是让他服劳役,并与“小人”(下层百姓)生活在一起,这样,他就懂得民间疾苦,懂得为政之道。

继位后,他的第一个惊人之举是“三年不言”。表面的理由是父亲刚去世,他要居三年之丧,实际上呢?他是在观察,在思考。正如《书经》说的,“三年不言。其惟不言,言乃雍。不敢荒宁,嘉靖殷邦”。意思是说,武丁为何三年不言呢?他是在静静地观察政局和群臣。通过这么长时间的观察,之后发表的言论“雍”了,也就是符合实际而得到官民广泛的拥戴了。为了让殷商尽快兴盛起来,他是一点也不敢荒于政事的。

“三年不言”后来在诸子论著中多次被提及,在《史记》中也作为典故使用。后人在说到此典时,一般都含有深思熟虑、不轻易发表己见的意思。

有的说“三年不言”,这个成语最早出自《韩非子》,其实不然。《韩非子》的原话是“三年不鸣,一鸣惊人”,用来比喻平时默默无闻,一旦有了机会就能做出大业绩的人。说的是楚庄王励精图治、振兴楚国的事情。

武丁想有所作为,却没有贤人辅佐,于是三年间不发号施令,由辅政大臣主政,自己却在暗地里体察民情。《尚书·无逸》记载有商王武丁即位后“三年不言”,《史记·殷本纪》则明确表述为:“帝武丁即位,思复兴殷,而未得其佐。三年不言,政事决定于冢宰,以观国风。”

但是,经过“三年不言”的准备以后,武丁就敢作敢为了。武丁时期是文化大发展时期。当时的甲骨文书写工整、做工细腻,青铜器也更加精美,甚至有人开始造酒,这都反映了这一时期生产力水平很高。那时候,商朝还面临周边小国的骚扰,武丁不断征战四方,进军西北的少数民族鬼方、羌方,南下征服江汉流域的夷方、巴方。到武丁末年,商朝已成为西起甘肃,东到海滨,北及大漠,南逾江汉,包含众多部族的泱泱大国。

武丁死后,其后人认为他功劳盖世,可与开国君主成汤相比,应有自己的姓,遂以“武”为氏,奉武丁为始祖,如汉代武班就是其后裔。

在商代历史上,武丁以求贤若渴闻名于后世。为了“请”隐居在山林间的才俊之士出山,他四处寻访,待人以诚,终于在深山的刑徒中找到了像傅说这样的治国大才,并任之以要职。后世称一度隐居的治国大才为——

商岩之士

“商岩之士”,又称“岩穴之士”,指隐士,古时隐士多山居。

这是个有趣的故事。“帝武丁即位,思复兴殷,而未得其佐”。武丁一直期望有个得力的助手。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三年不言”之后,武丁突然告诉群臣,商汤托梦给他,让他在民间找到一个筑墙的奴隶并任命为相。武丁年轻的时候曾被父亲派到民间劳动、体验生活,得以了解民间疾苦和稼穑艰辛,也结识了在“北海”做版筑匠、胸怀大略的奴隶傅说。

有一个晚上,武丁“梦得圣人,名曰说”。他把梦中的圣人“说”的形象,画成图像,叫最贴心的臣子四处去寻找,尤其在山野之中细心寻访。最后,终于在商岩(后因傅说而得名,称傅岩)一个犯人的建筑工人队伍中找到了他。把此人带回殷都商丘,武丁一看就高兴地说:“果然就是他!”正是梦中人,也是当年结识的人。由是,武丁“得而与之语,果圣人也”。经过一段时间的考察,武丁任命他为相,由此,傅说由一个奴隶登上武丁朝堂,辅助其“接天下之政,治天下之民”,君臣齐心协力,使殷商国力达到鼎盛,“殷国大治”,史称“武丁中兴”。

在武丁统治的半个多世纪中,傅说只是个典型。情形相类的、从深山老林中被发掘出来的才俊之士一定还有很多。不只有商一代如此,后世也是这样。于是,后世就以“商岩之士”来形容一度隐藏在山林的在野贤士。

武丁是个了不起的国君。他在位59年,征服了不服从商统治的方国,甚至让自己的妻子妇好亲率军队远征,实现了国家的进一步统一。他继父辈的遗志,进一步“举逸民”,把隐藏在民间的治国大才一一发掘出来。武丁做了大量有利于国计民生的大好事,使社会安定,朝野庆贺——

天下归心

在《论语·尧曰》中有这样一段话:“兴灭国,继绝世,举逸民,天下之民归心焉。”这段话虽然是孔子说的,但表述的不是他自己的主张,而是概括地道出了“先王之政”,而这个先王不是别人,正是赫赫有名的武丁。

与此同时也不能不提及武丁之妻妇好。出土的大量甲骨卜辞表明,在武丁对周边方国、部族的一系列的战争中,其妻妇好多次受命代商王征集兵员,屡任统帅征战沙场。曾帅兵1.3万人攻羌方,俘获大批羌人,成为武丁时期一次征战率兵最多的将领。参加并指挥对土方、巴方、夷方等重大作战,著名将领沚、侯告等常在其麾下。妇好还经常受命主持祭天、祭先祖、祭神泉等各类祭典,又任占卜之官,成为武丁统治集团的重要成员。竭尽心力维护统治,深受武丁宠幸,当她去世后,武丁悲痛不已,追谥曰“辛”,商人尊称她为“母辛”、“后母辛”。妇好墓1976年于河南安阳殷墟发现。

武丁之政,做了三件大事:一是“兴灭国”,这里要“兴”的是那些无罪而被诛灭之诸侯国,这显然是大得人心之举。二是“继绝世”,主要指的是有功的卿大夫因世乱而“绝祠”者,使之得以继续世世得祠。三是“举逸民”,即推举、提拔遗落在民间之治国大材,让人“举”出来,为天下用。这三件大事,一是面向诸侯,二是面向卿大夫,三是面向士人,都是有益于统一和繁荣的,这样做,当然“天下归心”了。

人心即是天下。“所重民食、丧、祭,宽则得众,信则民任焉。”做了老百姓拥护的事,老百姓会永远记住你。

武丁有个好儿子,名为祖甲,他也可算是商代的名王之一。他在位的时候,发动了征伐西戎的战争,进一步巩固了天下的一统。他还“重作汤刑”(《今本竹书纪年》),恢复了商王朝始祖汤的法制权威。更为重要的是他能够为民众办实事,让民众过上安乐日子。后世的周公旦对之津津乐道,称其为——

保惠庶民

周公旦是最善于以商朝的历史来教诲历代周王的。在他看来,殷商后期最足以称道的还是武丁的小儿子祖甲。有这样的记载:武丁晚年,他将自己的两个儿子做了比较,认为大儿子祖庚软弱,办事不果敢,而小儿子祖甲勤奋、亲民,很想把天下传给小儿子祖甲。祖甲闻知此事后,“以王废长立少,不义,逃亡民间”。祖甲认为,让自己继位是违礼之举,不可强行废立,否则就会重演“九世之乱”的局面,因此,他效法武丁当年之办法,离开王都,到平民中生活。武丁死后,由太子祖庚继承王位。祖甲的行为让祖庚非常感动,便立祖甲为王位继承人,祖庚在位7年病死,祖甲这才回到王都登上王位。

祖甲在位的33年中,他的政绩是有口皆碑的。“作其即位,爰知小人之依,能保惠于庶民,不敢侮鳏寡。”(《书·无逸》)他即位后,知道农业是“小人之依”,因此为发展农耕事业做了许多实事。他善于“保惠庶民”,即保护民众,给民众以实惠。最后是懂得保护弱势群体,给困难民众谋福利。

这是商王朝后期最值得称赞的国君了。此后则一颓到底,史无可书了。

自祖甲以下,又传了五世六王,一直到著名的末代暴君商纣王。这不到一百年的时日里,真可谓“一代不如一代”。中国是一个以农立国的国度,可是,这些君王的要害恰恰就在于不知——

稼穑艰难

中国是以农立国的国家,农事大于天。所谓“治国”,根本上说就是治理农事。“稼”,指的是种植、耕耘,“穑”,指的是收割、晒扬。“稼穑艰难”泛指干好农业劳动的十分不易,因它受到天、地、人诸多因素的制约。

《书·无逸》说:“呜呼,君子其所无逸,先知稼穑之艰难。”这里所说的君子,当然是指统治者了。统治者不能贪图安逸,其表现首先在于“先知稼穑之艰难”。作者在用词上是十分讲究的,对农事之不易,统治者不只是要“知”,还应该“先知”。粮食要经过耕种、锄草、收割、储存、舂打、扬场等好几道工序,才能放进粮仓,作为民众的统治者怎么可以轻视农业呢?可是,商祖甲帝以后的诸帝情况怎样呢?《无逸》篇中指出:“肆祖甲之享国三十有三年,自是厥后,立王生则逸,不知稼穑之艰难,不闻小人之劳,惟沉乐是从。自时厥后,亦罔或克寿,或十年,或七八年,或五六年,或三四年。”这段文字写得很细,也很深刻。那些“不知稼穑之艰难”的后期商王,整天过着花天酒地的逸乐日子,可是,越是这样,老天爷给这些季世之王的寿限就越短,有的只有短短的三四年。

到了末代君王商纣王时,更是不像话了。南北朝的颜之推在《颜氏家训·涉务》专论古人知稼穑之艰难,文中说,古人之所以教育人懂得务农艰辛的道理,是为了让人珍惜粮食,重视农业劳动。民以食为天,没有食物,就无法生存。三天不吃饭,父子之间就没有力气相互问候了。他呼吁要知“贵谷务本之道”和“稼穑艰难”。

司马迁在《史记》中对商王朝末代之君纣的记述很实在,也很全面。他的先天条件是很不错的,所谓“材力过人”,是说他的体质强壮。所谓“资辨捷疾”,是说他智力上的出众。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一旦身居帝位,生活腐败后,其危害则极为可怕了。他酷爱田猎,荒于政事,蔑视神权,整日沉湎于——

酒池肉林

“酒池肉林”这一成语原指商代最后一个君王纣王的荒淫无度,迷于酒色,后此言成为成语后泛指穷奢极欲的行为。

据《史记》说,商纣其人“材力过人,手格猛兽”,是个体格特别强健的人。从智力而言,他“资辨捷疾,闻见甚敏”,天赋的智力水平相当高。从能力而言,他“矜人臣以能,高天下以声”,有很大的傲气,以为天下人在能力上都不及他。当时商王朝好几代国君都疏于国政,“惟耽乐是从”,在醉生梦死中度日。商纣在体力、智力、能力上的强项不向正道上发展,就反而驱使其堕落腐化。

为了惩罚那些反对他的人,纣王采取了很多的酷刑。他还轻信宠妃妲己的谗言,过着荒淫无耻的生活。不仅如此,纣王还大兴土木,建造了许多华丽的宫室。为了供自己玩乐,纣王还建造了宏伟的鹿台。鹿台高千尺,宽三里。按照姜子牙的预计,这个工程完工需要35年,足见其工程之浩大,也足见其生活之糜烂。他还下令在沙丘平台用酒装满池子,把各种动物的肉割成一大块一大块挂在酒池边,这就是所谓的“酒池肉林”,以便一边游玩,一边随意吃喝。同时又叫裸体男女互相追逐嬉戏,生活糜烂荒淫至极。纣王的暴行终于得到了报应,最后商朝就在他手里灭亡了!

成语“酒池肉林”就是从纣王的糜烂荒淫的生活引申出来的,形容荒淫腐化、极端奢侈的生活。“以酒为池,悬肉为林,使男女倮相逐其间,为长夜之歌。”(《史记·殷本纪》)殷人好喝酒,但作为一国之君整天泡在酒池子里,那当然会坏国事。中国古代历来把统治者称为“肉食者”,可在老百姓连糠菜都饱不了肚的情况下,当国君的却“悬肉为林”,其品格也就可想而知了。有典籍记载说,酒池在河北的卫州卫县西二十三里处,当时“纣为酒池,回船糟丘而牛饮者三千余人为辈”。(《史记正义》)那个酒池也真够大的了,酒池里可以划船,也许言过其实,不过,以供纣王为首的狐朋狗党三千余人在那豪饮,那是真实的反映。

历史文献中的“以酒为池,悬肉为林”,后来简化为“酒池肉林”,以形容没落统治者的极端腐败。

生活上的腐败,与文化上的腐败是互为映衬的。从一定意义上说,文化上的腐败是灵魂的腐败,是更深层更内在的腐败,当然也是更为可怕的一种腐败。商纣王一面花天酒地,一面又让人创作新淫乐,追寻——

靡靡之音

靡靡之音,指颓废的、低级趣味的,使人萎靡不振的音乐。语出《史记·殷本纪》。

平时我们常把酒、色两字连用,并有酒色之徒的称谓。商纣也是个酒色之徒,初迷于酒,后淫于色。“好酒淫乐,嬖于妇人。爱妲己,妲己之言是从。”相传妲己是个大美女,纣一见就销魂,什么事都不想干,一切听妲己的。妲己不要听正宗的宫廷音乐,而要听那种柔媚的、低沉的乐曲。纣就找到那时宫廷中最权威的名叫师延的大乐师,一说为师涓大乐师。“使其作新淫声,北里之舞,靡靡之乐(音)。”(《史记·殷本纪》)师延精通阴阳,晓明象纬,具有“拊弦琴,则地祢皆升;吹玉律,由天神俱降;听众国音乐,以审兴亡之兆”的神通,被称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乐神。这是个传世的音乐世家。早在轩辕黄帝之世,这个家族中人为司乐之官,掌管着朝廷的音乐歌舞(《太平寰宇记卷二》)。夏代末年,师延家族投奔殷商做御用乐师。商朝末年,师延曾利用演奏的机会讽谏纣王。师延善于作曲,在纣王的威逼下乃作迷魂荡魄、心神颠倒之曲,使得纣王通宵达旦沉醉于靡靡声中,淫乐无度,不问政事。周武王兴师伐纣时,他在涉濮水时沉水身亡。今河南省滑县万古镇梁村有师延冢。他的后世子孙以官名为师氏,尊其为得姓始祖。据传,这乐曲一出来,当时就有人明确指出:“此亡国之音也,不可以演奏,不可以传播!”可是,纣王哪里顾得了这些,与妲己一起整天沉浸在“靡靡之音”的乐曲旋律之中,不能自拔。

后世将“靡靡之音”看作是颓废、色情、低级、下流音乐的统称,因其危害社会,当在禁绝之列。

按照殷人以“天干”起名的习惯,这个商王朝的末代之君,活着的时候被称为“帝辛”。他的一生是罪恶的一生,荒淫无度,穷凶极恶,虐杀忠臣,民众恨透了这个无道之君。死了之后,民众给他起了一个极具贬义的恶谥,名之为“纣”,其意为——

残义损善

不少人还不知道,现在我们常说的商代暴君商纣王并不是他的本名,而是其死后民众给他起的一个恶谥。大家感到这个源自民众口碑的谥号起得好,于是就一代代地传承了下来。

商纣王那样的胡作非为,老百姓恨死了这个昏君、暴君。民众、大臣乃至亲友都经常劝阻他,但他总是不听。他的异母哥哥微子对他说:“我们这样拼命喝酒,败坏了先祖留下来的美德。喝酒使我们的百姓、大臣们都做出偷窃奸邪的坏事来,眼看我们殷朝就要灭亡了。”纣王不听微子的劝告,微子只得偷偷离开他。纣王的叔父箕子也劝说纣王不该如此,纣王不但不听,反而把他囚禁起来。纣王的叔叔比干好言规劝他快点悬崖勒马,他居然命人杀死比干,剖开肚子,取出心来观赏。纣王这样残暴,吓得谁也不敢再规劝他了。大臣们有的装病不出,有的虽上朝但一言不发。一些大官甚至偷偷地拿了商朝太庙里的祭器、乐器,投奔了周武王。

纣王对大臣们尚且如此残暴,对于老百姓的残暴更甚。正由于他的暴虐和荒淫无度,老百姓才给他取了“纣”这个外号,以泄气愤。“帝乙崩,子辛立,是为帝辛,天下谓之纣。”所谓“天下”者,即天下百姓也。天下百姓为何要称他为“纣”呢?《史记集解》给予的答案是:“《谥法》曰:残义损善谓之纣。”因为他残杀义士、损害善民,老百姓就称他为“纣”。他活着的时候,民众只能背底里这样称呼他,死了以后就明目张胆地这样称呼他了。谥号原是由帝王自定的,但商纣王不一样,他的恶名太大,社会呼声太高,最后只得从众了。

另外还有一种说法,纣与“仇”读音相近,为之取这样的一个谥号,为的是指明其人实为天下人之仇敌也。

在民族危亡之际,想拯救民众于水火的志士仁人勇敢地站了出来。他们是:以死成仁的王子比干,“详狂为奴”的殷贵族箕子,“数谏不听”知纣王不可救药而忿然离去的微子。此三人,被世人尊称为——

殷有三仁

“殷有三仁”,此语出于孔子之口,后世用此语时泛指在国难当头时敢于担当的志士仁人。语出《论语·微子》:“微子去之,箕子为之奴,比干谏而死。孔子曰:‘殷有三仁焉。’”

这里说的,殷有三仁是指殷商纣王时的三个大仁人。

“三仁”之一是比干。有的书上称王子比干,他是殷商的贵族,如果按辈分算起来的话,他该是纣王的叔父。他一再在上朝时公开批评纣王的无道,纣王就以死威胁他,他一点也不怕,而且说:“为人臣的,当以死抗争。”纣对比干的强谏十分忌恨,“剖比干,观其心”,纣王的手段是极其狠毒凶残的。“三仁”之二是箕子。他也是殷商的贵族,且同属于商纣王的叔父一辈。见纣王暴乱,也是几次强谏,纣王就是不听。比干因谏而被杀后,箕子深知纣王是不可救药了,于是,“乃详狂为奴”,但纣王还是不放过他,“纣又囚之”,把他关进了牢狱。“三仁”之三是微子。他是纣的庶兄。他也多次争谏纣王,就是不听。他不愿与纣同流合污,于是选择了与大师、少师几个人一起出走的方略。他的出走是为了结聚商族的正能量,能在日后复兴商族。商作为一个王朝灭亡后,周公“立微子于宋”,成为宋国的开国之君。

“殷有三仁”这句成语,既是讲仁人之众(“三人为众”也),又是讲仁人的多样性,仁者之路是十分宽广的。

三人的为仁方式各不相同,但爱国爱民的仁心如一。有学者解释道:“仁不在死,三人之仁,非指其去与奴与死,以其能忧乱,求欲安民,而谓之仁。”(钱穆《论语新解》)这样理解“殷有三仁”,使后人对仁人概念的解读更加深化了。孔子有感于微子、箕子、比干三人至诚恻怛之行,赞叹说:“殷有三仁焉。”“仁”是孔子思想的核心。

这时,地处西部的周族兴盛起来,大有灭商之势。周文王时,率军灭了商之属国黎。大臣祖伊大惧,告之于商纣王。商纣王不以为然,祖伊直言——

淫戏自绝

淫戏自绝,意指恣意淫乐,将会自取灭亡。语出《书·西伯戡黎》:“非先王不相我后人,惟王淫戏用自绝。”

这里讲的是商纣王自绝于民众的故事。周族,姬姓,善于农耕,其首领尧时举为农师,舜时为农官,号后稷。到古公亶父时周族一点点强大了起来,迁于岐山脚下的周原,周人尊古公亶父为太王。当时,古公亶父还臣服于商王朝。古公去世后,其子季历继位为周族的首领,开始对商有所不敬,商王朝马上杀死了季历。季历的儿子姬昌(即周文王)继位以后,周族就更加强大了。

周姬昌当周族首领的时候,正是商纣王腐败达到顶峰的时期。商纣王实行古代一种酷刑,即将犯人剁成肉酱,《吕氏春秋·慎行论》和《史记·殷本纪》均有记载。“醢九侯”,把敢有直言的九侯切成肉酱。鄂侯眼见自己相处几十年的老友被纣王处死,甚至连尸首都无法保全。为此,鄂侯与纣王发生了剧烈的争执,想为九侯洗刷冤屈。纣王见鄂侯竟然敢在朝会上当面顶撞他,便直接将鄂侯下了大狱,你不是觉得我把九侯剁成肉酱不对吗?那就把你做成肉干。此案令整个商朝的朝野见识到了纣王的淫威,史称“商纣脯鄂侯案”。

鄂侯位列朝廷三公之一,被杀死后,还把尸体挂在城头晒成肉干。西伯姬昌对此显然感慨颇多,免不了在背后发些牢骚。早就对西伯姬昌不满的宠臣崇侯虎以此为据,向纣王进献谗言说:“西伯昌一直以来都在自我发展、积累威望,诸侯大多都心向于他,现在又有了不敬之心。”于是,商纣王把姬昌关在当时的国家监狱——羑里。这时的姬昌已是82岁的老人了,这一关就是7年。姬昌的友人知道纣王是个好财好色的人,送了不少美女、珍奇、财物给他,纣王马上就将姬昌放了,并封姬昌为西伯,还给了西伯以自主征伐权。西伯以有权征伐的机会,先是征伐了犬戎,然后东渡黄河攻灭了黎国,不久又灭了邘,深入到商王朝的中心地区,最后又灭崇,迁都于丰(陕西长安)。这时,商的属国已有四十多国了。而迷于酒色的纣王竟全然不知。

这时,祖伊以有功老臣身份发了一通愤言:“惟王淫戏自绝。故天弃我,不有康食,不虞天性,不迪率典。今我民罔弗欲丧。”(《书·西伯戡黎》)这段话说了些什么呢?他是说:你商纣王是淫乱嬉戏,不把民众当回事,最后必自绝于民众。上天抛弃了你,不让你有好日子过,不让你不按天性办事,也不让你违反法典办事。老百姓也都希望你灭亡。这段话是当着纣王说的,可见其对纣王是完全失望了。

“淫戏自绝”一语,后来演化为自绝于人,自绝于民众等等大家耳熟能详的成语。

周族的西伯去世后,其子太子发(周武王)接过了剿灭商纣王腐朽势力的接力棒。太子发懂得团结各地诸侯,很快,响应他号召而起的八百诸侯会盟于孟津。得知纣王“囚箕子、杀比干”后,诸侯联军随即起兵攻打商纣。战争打得很惨烈,被史书形容为——

血流漂杵

杵,古代洗衣用的木棒。“血流漂杵”是形容血流成河,一些家庭中捶衣用的木棒也漂浮起来了。

西伯死后,太子发(周武王)继位。继位后的周武王积极准备灭商。第二年,武王在孟津(河南孟县)大会诸侯,检阅大部队,各路军队列队接受周武王的检阅,这实际上是灭商的一次军事大演习。

又过了三年,即周武王继位的第四年,纣王杀比干、囚箕子,群臣叛逃无数,民怨沸腾,商纣王已经十分孤立,处于风雨飘摇之中。这时,商王朝的最后一位谏臣祖伊勇敢地站了出来,表示要离开纣王。“周武王遂率诸侯伐纣。”当时武王率兵车300乘,虎贲(近卫敢死队)3000人,甲士45000人,又联合了庸、蜀、羌、髳、微、卢、彭、濮等方国的军队,号称“叛殷会周者八百(诸侯)”,浩浩荡荡向东进发,渡过了孟津,抵达牧野(河南汲县北),直逼纣的老巢朝歌了。这时“纣王发兵拒之于牧野”。当时商军在数量上并不比周武王的联军少,但是军无斗志,“甲子昧丧,受率其旅若林,会于牧野,罔有敌于我师,前徒倒戈,攻于后以北,血流漂杵”。周武王挥师奋进,这就出现了“前徒倒戈,攻于后以北,血流漂杵”这样的惨烈战争场面。

初创王业的周早期统治者是清醒的,深知创业之不易,而守业更难,故有这样的自警和警人之语——

殷鉴不远

“殷鉴不远,在夏后氏之世”(《诗经·大雅·荡》),最初的意思是说,殷的子孙要以夏后氏的灭亡为借鉴。

“殷鉴不远,在夏后氏之世”一语长了点,后人常省称为“殷鉴不远”,或者省称为“殷鉴”。此语出于周文王之口。《诗经》有载:“文王曰:咨,咨女殷商!人亦有言:‘颠沛之揭,枝叶未有害,本实先拔。’殷鉴不远,在夏后氏之世!”如果直译这段文字的话,该是这样的:周文王长叹一声说:“可叹你这殷商的末代帝王,古人遗训你却忘了。古人有言:‘大树在狂风中颠沛摇曳不要紧,如果树根被拔起可要倒大霉了。’殷商这面历史的镜子离我们并不远,它可以照出夏桀的下场。”

周文王为周太王之孙,季历之子,周朝奠基者,岐周(今陕西岐山)人。其父死后,继承西伯侯之位,故称西伯昌。西伯昌四十二年,他称王,史称周文王。在位50年,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代明君。周文王在位期间,“克明德慎罚”,勤于政事,重视发展农业生产,礼贤下士,广罗人才,拜姜尚为军师,问以军国大计,使“天下三分,其二归周”;收附虞、芮两国,攻灭黎(今山西长治)、邘(今河南沁阳)等国;建都丰京(今陕西西安),为武王灭商奠基;相传《周易》为其所演绎。除此之外,创周礼,被后世儒家所推崇。孔子更是称文王为“三代之英”。特别是周文王常以夏亡为鉴,语意深沉,并且发人深省,它后来被演绎成广为流传的成语是有道理的。

《诗经》载“殷鉴不远”这段话的警戒作用当然是不容怀疑的,而且也被后人所接受。当时,周厉王无道,社会处于风雨飘摇之中,作者捧出“殷鉴不远,在夏后氏之世”这一历史掌故,实际上是要当政的周厉王以夏亡、殷亡为鉴,不要去当夏桀、商纣第二。因为这话说出了万民的心里话,因此也就流传了下来。 xi7y2bQ7pT9xUqIryRQtJxx55n0pUtO5c8eFXeB+Q2xbQXCRW0OSFEY0e0xJVzq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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