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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子夜惊云

晴日,有风。

息川城头,一面血色绘朱雀图案,代表楚国王权的战旗缓缓升起,迎着夺目的阳光,烈烈长风之中。

随着锁链绞动沉重的声响,内城城门洞开,护城桥缓缓放下,一队人马飞驰而出。当先一人剑眉飞扬,朗目如星,着一身月白窄袖金纹武士服,头绾缀玉簪缨冠,纵马急驰间赤色披风飞舞身后,如一道灼目的火焰飘扬于晴空之下。

跨过护城河,一众人等沿宽阔的驰马道策马而上,直至外城城垣方勒缰停住。城头守将迎上前来,单膝一跪,“善歧见过君上!”

皇非甩蹬下马,抬手一扬命他免礼,也不停留,一边走一边问道:“有什么消息?”

善歧随后跟上,“末将已命人四处搜查,息川城中并不见那两人踪迹。但可以确定,救走靳无余的是冥衣楼的人没错。”

皇非登上城头,周围将士皆正身行礼,他回头遥遥环视位于脚下的息川城,唇角泛起一缕自信的笑意,“果然是冥衣楼,那便要费些周折了。靳无余伤得不轻,此刻决计走不远,你派人继续搜索,尤其留意各处药铺。记住,那人是个女子,莫被她的装扮糊弄了。”

“末将遵命!”善歧接着递上一封信,“楚都的信使今日到了,那穆国三公子再次遇刺,已经暗中查过,死了的刺客中有两个穆国人。另外这封是含夕公主命人带来的信,请君上亲阅。”

皇非接过来拆开封口,只见淡碧色细绢之上玲珑清秀地书着几行小字:皇非,我行笄礼时你一定要回来观礼,不准不到,否则我饶不了你!

皇非摸了摸鼻子,像是想到些令人头疼的事,无奈一笑,收了信笺随口问道:“那三公子如何?”

善歧道:“并无损伤。”

皇非似对这答案早有预料,“穆国这位三公子,看来想杀他的人不在少数,老穆王放着诸多庶子不选,单单将他送到我楚国来做质子,怕也是别有用心。”

善歧道:“听说老穆王已然病入膏肓,穆国如今是太子玄御当政,想必对这三公子是越发不放心了。”

皇非缓缓踱步,似暂时陷入了沉思,稍后眼角一挑,道:“人既在我楚国,总不能让他们太过放肆,老穆王毕竟还在,含回公子亦在穆国,莫给他们生事的理由。派人将那两具尸首送回穆国,替本君问候太子御。”

“是。”

皇非负手转身,方要再说什么,忽然之间,心头警兆骤现!

便在此时,城外密林中毫无预兆地爆起一团光亮,半空中化作一丛耀眼锐光,流星惊电般射向飘扬在城头的楚军战旗!

那光芒极快,挟锐风强劲,转瞬即至。众将士大惊失色,不及阻拦,却见阳光下一道剑芒惊现,皇非腰畔那柄名震天下的“逐日剑”一声清啸,后发先至,在旗毁杆折之前截住来者。

两道光芒凌空交撞,猛然盛开层层炫目的光雨,星星点点向四周散落而去,刺得人眼如盲。皇非一剑迎上,却觉剑下轻若无物,极不真实。就在身边漫天剑光之中,那被他斩中的东西随风而起,飘然化作一只只墨玉色的蝴蝶,于一天阳光之下翩跹起舞。蝶翼之上金星纷落,恍如道道轻盈美丽的烟火,点缀着一望无际如水的碧空。

墨蝶翩翩,落上城头的旗帜,落上皇非的剑尖,在他身前流连飞舞,一缕似有似无的幽香依稀传来,随着蝴蝶的舞动,若即若离。众人都呆看着面前,一时被这美景所惑,忘记了言语。皇非审视四周,却是眉心渐锁。便在这时,伴着一阵焦灼的气息,所有蝴蝶忽然化作火焰盛放,火借风势,瞬间将那风中战旗没入一片烈焰之中。

火光爆现的一刹,皇非早已掠出数丈,身前火焰只成为他剑下丝缕残烟。他在城郭突起的青石之上借势一点,几个起落便往那片密林中追去。

林中有衣影一闪而过,飘忽如山间一抹淡烟轻雾,追至近处,对方却已踪迹全无。阳光自枝叶间洒下斑驳的光影,山野寂寂,空无一人,唯有几只墨色蝴蝶上下飞舞,与在城头所见一般无二。

放眼山野,他直觉与那神秘女子相距不远,风中似有她清魅的气息,与满山草木的芬芳纠缠漂浮,引人遐思,复又前行数步,忽然见到一株大树之上书了几行朱字:

惊云之巅,九域江山,子时夜半,邀君赏谈。

他还剑入鞘,以指尖沾了那妖冶艳色,低头引至鼻下,果然又是那熟悉的幽香。

息川地处王域边缘,北临岐山,西带雍江,汐水、泗水交汇于此奔腾而去,直入惊云山脉。此段路程不过百里之余,皇非进入惊云地界正值日落千山,天边云霞似火,山中飞鸟投林,山野四合宁静旷远,渐渐笼入一片瞑迷的暮色之中。

果不出所料,在山前又见那墨色蝴蝶,似引路的使者翩跹于前,翼上点点金芒在风中流转如同散落的星辰,云雾之间时隐时现。

皇非不慌不忙地负手随行,一路但见峭壁深峡,险峰叠翠,流岚浮云,缥缈如幻。那山路曲折通幽,于不可能之处转折而上,渐行渐高,两侧林木亦渐做一片苍翠竹林,夜色下无边无际地铺展于云雾深处,清风过时,涛声如海。

行于这云山竹海之中,但觉神清气爽,尘虑尽消。待到峰顶,那墨蝶翩然消失在视线之中,皇非抬眼望去,只见苍穹之下星空璀璨,山顶一方白石平坦开阔,一名玄衣女子以手支颐,合目而卧,云衣广袖闲闲流泻于石畔,如夜色深处一抹自在的云迹。

竹影潇潇,微风送来丝缕幽香和淡淡美酒醉人的气息,皇非驻足的那一刻,子娆星眸微启,随着唇角优美的弧度,两道清透的目光落于他的脸上。

白衣临风,从容潇洒,皇非悠然立于竹林之前,并不急着开口。

子娆凝眸看他,忽而妩媚一笑,素手执壶微微一倾,玉盏之中星光洄转,清香四溢,“子时方至,公子果是守约之人。”

她的声音柔媚清雅,带着淡淡慵懒的意味,令人想起夜半花满春庭,轻红飘落时幽静而婉转的姿态。皇非缓步上前,“惊云圣域,佳人有约,非又岂敢迟到?”

子娆托了玉盏,朱唇微启,“那这一盏酒,我便谢公子如约而至。”

皇非一笑,欣然将酒饮尽。那酒入喉甘洌,似一道清流直浸肺腑,悠远明澈的酒意千回百转,渐作浓烈香醇,回味深长,他忍不住赞道:“好酒!”

子娆再举手斟酒,皓腕似雪,细流如注,淡淡冰蓝颜色晶莹沉浮,明澈剔透,隐有风之清凉,雪之澄洁。她悠然道:“惊云山巅有泉自云中而下,撷天地之灵气,得日月之精华,虽琼浆玉露不及其万一。以此酿酒,名为‘冽泉’,公子以为如何?”

“风为衣裳云为台,月下有酒天上来,美人如玉,美酒如泉,自是妙极。”皇非笑道,英气逼人的俊面染了酒意,看向子娆的眸底深处似有一抹迫人的光彩。

子娆嫣然而笑,“这第二盏酒,是谢公子息川城中剑下留情,让我将靳无余带走。”

皇非眉梢一动,把玩手中玉盏,浅啜了一口,“姑娘不妨替我转告靳无余,待他伤愈之后,非愿再领教他的剑法。”

子娆优雅垂首添酒,“此话我一定替公子带到,想必靳无余也正有此意。”

皇非将酒饮尽,看向她的目光半是含笑半是玩味,不知这第三盏酒却又如何。便见她黛眉微挑,眼波明媚,“这一盏酒,是向公子赔罪的,今日毁了烈风骑战旗,还望公子莫要怪罪。”

夜色下伊人风华出尘,轻颦浅笑自成风流,那眉间眼底,一宛转、一曲折、一浓勾、一淡描无不是一番别样的韵致,竟似美到了极处,几乎叫人看去便移不开眼。皇非以手指轻轻扣动玉盏,漆黑的眸子映了夜色,笑意深长。来此之前他心中颇有兴师问罪之意,不料风清月朗,红颜在侧,她亲手执酒轻言笑语,句句坦荡,声声柔婉,竟叫人始终无从发作。他不动声色地笑了一笑,朗目之间隐见锋锐,“旗者军中之魂,以一盏酒换我烈风骑的战旗,姑娘这盏酒,是否太烈了些。”

子娆轻轻抬眸,细密的睫毛底下轻光一闪,隐见几分傲然,“我毁那战旗倒也并无恶意,只是因它不该出现在王域。公子无故取了息川一面王旗,还一面烈风旗,也算公平。”

皇非剑眉一扬,锐利的眼光扫视而去。

子娆亦保持着之前高傲的姿态,对视之间目光交击,石上清酒冰色幽澈,一丝波澜沉进深深光影底处,渐见寒凉。阵阵山风飞拂,一人发丝轻扬,一人长衫飘荡,四面竹海涛声翻涌,绵密澎湃,更显得深山空寂,不似人间。片刻之后,子娆轻轻转动玉盏,突然抿唇而笑,“人家诚心备酒赔罪,公子又何必动怒呢?”

皇非心底微微一动,那一笑间熠熠夺人的眸光,让他直觉眼前这女子并不简单。却见她拂去石上几片竹叶,盈盈举杯,“这样如何?我知道公子心中定有不少疑问,公子饮了这盏酒,便可随意问我三个问题,我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皇非俊眸微抬,一瞬不瞬地看她一会儿,突然也是一笑,举手将酒饮尽,照杯一亮,在她为他添酒时淡淡问道:“姑娘身上的‘幽罗玄衣’乃是凰族至宝,“冽冰”“焰蝶”皆是巫族不传秘术,两者得其一已是不易,姑娘却兼而有之,请问究竟是何人?”

子娆轻轻一展罗袖,皇非眼目锐利,意外见她衣襟之上竟绣有精美的夔龙图案。“我是冥衣楼的主人。”她轻描淡写的答案亦让他十分惊讶,不料威震江湖的冥衣楼主竟是如此妖娆绝色的女子,而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失敬。”皇非不由再次将她打量,目光掠过她的眼底,对这话的真伪再做评估。她平静与他对视,唇角始终含一抹魅人的浅笑,眼中波澜不惊,未见丝毫端倪。

皇非略一思索,徐徐再道:“姑娘今晚特意约我来这惊云圣域,想必不只为饮酒赔罪。”

子娆婷婷起身,“我想请公子到惊云山绝顶之处,共赏这如画江山下一场好戏,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哦?”皇非饶有兴趣地看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便轻移莲步,先行带路。

穿过整片茂密的修竹,她引他沿山崖一路而上,峰顶陡峭几乎寸步难行,她却专拣险处落足,衣袂飞拂间身姿飘然如风,似是有心考校他的轻功。留心看时,却见他始终在她身后半步之遥,步伐从容、气定神闲,不急不缓、如履平地,心中不由暗赞,便这番风采气度,少原君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峰顶极处直接天宇,身处其上几可手揽星辰。山风浩荡,吹得茫茫云雾在近旁迅速飘过,竟令人生出行于云端的错觉。然而山路骤然收起,面前只余一道狭窄的青石。子娆飞身踏落那青石之上,回头看了皇非一眼,便径自转身而去,妙曼的身姿瞬间没于浮云深处。

皇非笑了笑,亦施展身法,紧随其后,丝毫不因面前未知的险境而有所畏惧。

两人一前一后踏云而行,没过多久,眼前突然风清雾散,竟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原来这道青石尽头竟是另外一座山峰,自然鬼斧天工,化石为桥,将两座山峰巧妙的连接在一起,穿云而过,别有天地。

繁星深邃清亮,点点洒落山野,凭着过人的目力皇非发觉这山峰之上竟有屋宇连绵,七座殿宇点缀在苍翠葱郁的山岩之间,隐成七星之势,拱卫着正中一座玄石大殿。

子娆俏立于石桥尽头,待他走近,随口介绍,“此处是我冥衣楼总坛。”

皇非将目光从山间收回,“姑娘将我带入帮中重地,难道不怕将来事有万一,惹出祸端?”

子娆媚然一笑,“没有我带路,你过不了那‘云索飞桥’,待会儿我若不带你回去,你也一样走不出去。”

皇非亦笑道:“姑娘莫忘了我走过一次,我若出去了,又如何?”

子娆满不在乎地扬了扬眉,“你若出去了,便再也进不来。便是你师父仲晏子亲临此处,也未必能出入自如。”说话时她飞扬的神态很有些娇俏的意味,不知为何,竟看得皇非心中一动,“如此说来,姑娘莫非与家师相熟?”

她只斜他一眼,笑而不答,转身带他来到一座高耸的云台之上。皇非放眼望去,不禁大为惊讶,原来身临此处竟能尽览九域大地江山,夜色苍穹之下,红尘三千,灯火万丈,山河城池的轮廓与白日迥然相异,在深夜繁密的光亮之中如一幅无尽长卷,呈现出令人惊叹的壮丽。

轻云过袖,衣带当风,那一刻身处浩茫天地,无人不觉自己渺小,然而举手之间江山在握,却又有舍我其谁的豪情凌云而生。

“公子可知,我为何要带你来此?”耳边传来子娆轻柔的声音,皇非长吸一口气,转身相询,“愿闻其详。”

子娆轻描淡写地答道:“我想请公子从息川退兵。”

如此话语,引起皇非意外的笑容,“姑娘以为我会答应吗?”

子娆前行几步,只身立于云台边缘,静静望向远方,云雾之中袖袂飘摇,宛若天人,“公子定然会答应。”

这一问一答尽做人间风云变幻,战与不战皆在他一念之间,苍茫王域,她看不得任何人挥兵践踏,抬手指向西南方向,“子时已过,公子请看。”

她所指之地乃是距惊云山不远的楚国边境,皇非遥望过去,起初并未见有何异样,但不过少顷,他突然敏锐地察觉到,目所能及之处有一道烽烟意外升起,所处位置正在楚穆交界。他以相卿之职官拜上将军,对楚国军政了如指掌,立刻便知这是边城遇警求援的狼烟,心中震惊非比寻常。果然那烽火接连燃起,直往都城上郢方向而去,在原本平静的大地之上留下鲜明的痕迹。

八百里烽烟报急,除非是有敌国大军来袭,否则不得擅用。皇非毕竟出入朝堂、领军沙场,一份处事不惊的沉稳早已深入骨髓,纵然心中惊涛翻涌,面上却仍如平湖不波,只是看向子娆的眼中不可避免带了淡淡犀利,“冥衣楼果然手段非凡,竟能令穆国大将卫垣发兵攻楚,如此高明,非不得不说一声佩服。”

他单凭如此情形便能立刻断定敌军情势,准确无误,子娆心间亦是一凛。回首四目相交,他面上如笼淡霜,丝缕冷然于俊美中勾出硬朗的线条,天宇星光之下竟有慑人的气势,令人似乎瞬间感觉到千军对峙时无形的杀气。在这样目光的逼视下,子娆却缓缓笑了,“公子言重了,我一小小女子,哪能令穆国上将军俯首听命?卫垣此举不过势之所趋,恰巧与我一样,欲请公子退兵息川罢了。”

皇非冷冷道:“我若不答应呢?”

子娆轻叹一声,低头审视自己纤美修长的手指,唇角如丝微笑,似媚毒噬骨勾魂夺魄,“我指尖之上有十种毒,息川城外你沾了我的蔻丹,那是凤仙子的汁液,方才你饮下的三盏酒,第一盏中我本来打算用曼陀罗,第二盏,我可以用赤锦红,剩下第三盏,便用蓝烟子。但这几种药你即便喝了也无妨,因为它们相互克制,并无害处,除非,我用了这万紫千红。”

淡紫色的蔻丹点缀着指尖,衬着她凝脂白玉般的肌肤,一抹艳色妖冶。皇非面色冷静,负手而立,淡淡道:“可惜你现在已失去了机会。”

子娆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所以此时我拿你无可奈何,你的剑太利,我也没有取胜的把握。”

皇非不语,只静静看住她,待她把话说完。她侧身回视那烽火之地,长发临风飞舞,风姿狂肆,几夺星辰之色,微笑之间,一字一句说得清晰,“若要令楚军退兵,还有一个法子,那便是刺杀楚王,这对冥衣楼来说,绝非难事。”

皇非眉心猛地一收,眼底瞬间闪过怒色,但却冷冷一笑,“我王若有万一,楚军必定踏平冥衣楼,包括帝都王城。”

子娆亦拧了眉,转身将他望定,“冥衣楼与王族的力量,并非不堪一击,纵被夷为平地也足以重创楚国。公子慎思,你我双方两败俱伤,得益者何人?”

皇非目光似有穿透之力,直要将眼前女子心思看穿。便是最强悍的对手也没她这般花样百出,从一开始便步步为营,她是否早已算准了他必然会答应她的要求?这双纤柔玉手之下,她设了多少局?这一片残破江山,为何令她如此费尽心机?她背后的冥衣楼又与王族是何关系?他心头骤然闪过日前密报上帝都右卫将军墨烆的行踪,蛛丝马迹,渐做一张细密蛛网,背后似有一只手已然翻弄了风云。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玄衣飞舞似火,白衣冷冽如雪,注视之间滴水不漏的心思,目光相撞风云翻涌的激荡。片刻之后,皇非突然朗声长笑,“上兵伐谋,我皇非征战多年,今日棋逢对手!楚军退兵息川,帝都以玉璧百对、美酒千坛、三万金帛犒军,若楚、穆交战,王军需发兵助我楚国,兵车不得少于五百辆,将士需满万人。”

子娆眼角微挑,立刻道:“玉璧百对、美酒千坛、金帛一万,楚、穆交战,帝都遣使调和,不出兵马参战。”

只要烈风骑回师楚国,一切便可迎刃而解,自不需他人插手,皇非原本也意不在此,任她讨价还价,“王族需给天下一个交代,九夷族无端受诛,几遭灭族之祸,此事又当如何?”

“只要九夷族肯撤军罢战,王族自会还他们公道。”

她答话的神态傲然自若,难掩那与生俱来的高贵,决断于指掌之间。皇非看得清楚,墨色瞳仁微微收缩,子娆惊觉他的探视,明眸一转,曼声笑问:“不知那且兰公主究竟与公子是何关系,值得公子亲临战场,这般替她谋划?”

皇非不慌不忙道:“是友非敌,敢问姑娘与王族又如何?”

子娆亦从容,“是友,非敌。”

皇非闻言失笑,眉心却带一分凝重。如今息川得之无益,王族气数未尽,穆国兵锋既现,宣国自然不会无动于衷。事态未明,静观其变是为上策,却只怕九夷族大军已至帝都,他亦无把握能及时阻拦。深深看向子娆,“九夷族未必善罢甘休,巍巍王城,姑娘还是小心为宜。”

子娆含笑不语,遥望苍茫山河,九域正中,云雾深处,一座雄伟的城池依稀可见。帝都,自不用她去担心。 k+wnGjJRPz17W3dC0ZKhJRb12yGmNpR8Y8Vj5UFVo82Pu8/G+1vTjt7JrGia6ob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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