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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论
五情根源论
——情绪是治病的妙药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人一生的努力几乎都是为了快乐,寒窗苦读是为了金榜题名时的快乐,艰苦奋斗是为了荣华富贵时的快乐,养儿育女是为了子孙满堂时的快乐。人一生是为了快乐而活着,倘若失去了快乐,也许就没有人愿意活下去了吧。

人的情感非常细腻和复杂,最幸福的时候也许并不是开怀大笑之时,而是感受着爱与被爱时的那丝丝甜意。爱不需要非常浓烈,始终如一的爱也许才完美。快乐也并非要欣喜若狂,恬惔之乐或许才最适宜。切莫认为小水牛是个情圣,这些道理只是我从生理的角度总结出来的。

五情

人的情感基本分为五种:喜、怒、恐、悲、思。

我们总能听见医生对病人说一定要保持一个好的心情,这样有利于身体的恢复。可是为什么心情好就有利于身体呢?那是不是说任何时候都需要笑逐颜开呢?为什么有的人没受什么打击却又整天郁郁寡欢的呢?

对于情感和生理之间的关系,好多人只停留在很表面的认知上。事实上,情感对于人的生理影响是巨大的,中医有句非常著名的话:“治病先治人,治人先治心。”从来不会有人考虑过公鼠是不是因为被母鼠抛弃,因此失恋难过而不舒服,所以小水牛并不喜欢那些把中医的方法用在小白鼠身上的做法。

中医对于人情感与生理之间关系的研究比较透彻,现有的情感与疾病之间关系的分析几乎都来自中医,这当然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正因如此,我们更应该保住这份骄傲。下面我们从中医的角度来分析,到底情感和生理是一个怎样的关系?

《四圣心源·五情缘起》曰:“物情乐升而恶降,升为得位,降为失位。”事物都喜欢往上发展,都盼望着登上最高峰可以一览众山小。人也是如此,喜欢住高楼,喜欢升官发财,喜欢被捧成星星的感觉,没有人甘心像水那样往低处流,所以也才有了“上善若水”这个词。

在生理上,人也是喜升恶降的,而这个喜升恶降其实是喜阳恶阴。我们说过,人的一切生命活动都要靠阳气来支持,有充足的阳气,人便精力充沛,心情愉悦;如果阳气不足,都是阴气,人连干活都没力气,又如何乐得起来?

心五行属火,主一身之阳气,即全身的能量皆来自心的宣发,而火在五行属象位居最高处,是最高荣誉的象征。生理活动的终极目的是让人活着,能达到这个目的时,人则喜。只要阳升于心,这个目标就能达成,而阳不达于心就会有其他四情的出现。《四圣心源·癫狂根原》:“气之方升而未升则怒,已升则为喜;气之方降而未降则为悲,已降则为恐。”这个气即为阳气,阳气通过圆运动的累积升于心化为君火,君火是至高无上之灵,得之则喜。常人六气循环而匀,不偏不倚,心火足而不过旺,故生恬恬之喜。

影响心得到心火就会有其他非喜的情绪。下面我们来具体分析下。

1.怒 肝血温升于上而为心火,我们知道肝血在脾阳的帮助下能升而化心火。但如果肝郁而不升,心知道火要从肝上来却迟迟不来,就会发怒,这就是“方升而不升则为怒”。那些动不动就发火的人,常常就是肝之升发出了问题。肝最容易出现的问题是郁陷,肝一郁陷,则气升不上去,喜则未遂而怒。

肝郁时,肝中之温气容易郁陷化热,所以很多人在治疗易怒之症时往往会用清肝泻火的方法。这种方法能使怒气削减一些,但是这绝对是个糟糕的方法。怒的源头是肝郁气不升,当然得疏肝解郁,使肝气上达。

逍遥散是治疗易怒之症的名方,它把疏肝和柔肝恰到好处地结合起来,记住这个方,几乎能通杀所有怒气。

2.喜 肝气达上而生火,心得心火则喜。圆运动的目的是得火而喜,但是喜也要有个度,过喜会耗损阳气。因为喜能鼓动心火,加强心火宣通的力度,气就容易耗散而出。所以快乐也要有个度,避免乐极生悲。关于五情影响五脏的情况,等下还会再说。

3.悲 心火之阳气离开,则心会难过悲伤。若离开得很潇洒也就小伤心罢了。我们知道上之阳气是靠肺敛降于下的,若是肺气下降受阻,那么心与阳气会一直处在离开的阶段,心就会一直悲伤,这就是“气之方降而未降则悲”。抑郁症的患者大多少气懒言,容易触景生情而难过流泪,甚至会做出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自残行为,其实这一切都源于悲伤。长期悲伤的人,气欲降而不降,阳气无法下达到肾水里,肾水则寒,从而生意全无,整个人就会对生活彻底绝望,甚至可能干一些反自己、反社会的事情。

治疗这类病人,必然要敛降其肺气,使肺能收敛上阳,严重的还要温暖其肾水,重燃生气。

4.恐 人是靠心火来调控一切生理活动的,如果心彻底远离并失去了火,人就会恐慌。恐发于心而责于肾,黄元御说“气之已降则恐”,这是不好理解的。肾主封藏,心火降于肾水是很正常的,“已降”是一种正常的结果,为什么会恐惧呢?所以黄老少说了一句话——已降不升。如果肾水不温,肝木就不升,没有木就没有火,导致心火乏源,心火断了阳根,人就会恐惧。所以,恐惧的根源是肾水不温,心正处在失去火的状态。

5.思 这种情绪是伴随着喜怒悲恐而生的,当情绪在变化时,人会思考忧愁,想办法解决问题,喜怒悲恐是四象升降失职,皆受土气所扰。黄老也认为土气凝滞,而生忧思。气之半升未升、全升全降,或半降半升的根源都是土气凝滞,从而导致圆运动不圆,所以忧思会伴随着喜怒悲恐。

恋爱与情绪

为了让大家更容易理解五情,小水牛决定讲一个故事,一个关于这个男孩和那个女孩的故事。

男孩第一次在学校运动会见到那个双手怀抱着书的女孩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过,身着翠布裙子的她显得格外迷人。女孩回过身来瞥见了男孩,他顿时心跳如小鹿,脸红得不好意思抬头。从那以后,他想尽办法接近女孩,写情信、送早餐、每天变着花样给她惊喜。可是姑娘虽然有接受这男孩的礼物,却迟迟不愿答应做他女朋友。男孩在这种欲得而未得的情况下,坚持两年后彻底怒了。男孩一生气,打算以后再也不理女孩。直到那一年的3月26日,那一天刚下课,雨就及时地下了。男孩和女孩在教室的走廊相遇了,原本以为那会是一次尴尬的见面,没想到女孩却走近了男孩,轻声细语地问:“下雨了,你能送我回家吗?”

男孩的心瞬间开满花朵,花多得甚至都可以开花店了,那感觉别提有多美。从那以后两个人就走到了一起,每天一起学习,一起回家,一起看小说,一起调皮打闹,两人快乐地生活在属于他们的天堂。

可是这种幸福的画面有一天突然消失了,男孩说自己爱上了别人,要跟女孩分手,女孩哭倒在地上也没能挽留住这绝情的男孩。从此那女孩天天以泪洗面,每天都在悲伤中度过。后来女孩就在宿舍服药离开了,男孩赶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晚。这时男孩的眼中充满了恐惧和迷茫,抱着女孩的尸体一天一夜,没有一点表情,也未流一滴泪,然后突然倒下,再也没有醒来。

作为一名研究中医的人,讲的故事当然也要有科学性,男孩为什么一天之后也死了呢?原来这男孩之前被诊断为晚期胃癌,当他知道自己得绝症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和那自己最深爱的女孩分手。

看,这又是个悲惨的故事,不过大家也别太难过,因为这是小水牛杜撰出来的,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真的不关我事呀。

恋爱的时候五种情绪几乎都出现了。追求心仪对象的时候,会因为一直没追到,气急败坏而怒;追到了当然会很快乐;可是分手的时候又会难过;如上面那故事一样,男孩因为心爱的女孩彻底离开了,会有恐惧;而在恋爱的整个过程中,当然也伴随着忧思。追的时候会思考用什么方法比较好,追到会想着去哪儿约会,分手难过会想为什么这男的怎么这么绝情,当彻底失去后,惶恐之余会想以后该怎么办好啊?这一切几乎跟心追求心火一模一样。

所以要想很好地了解五情根源,建议大家去好好谈一场会分手的恋爱,明白五情根源之余你会发现,还是单身比较好。不要问我上面的故事为什么细节显得那么突出,是不是有小水牛的往事在里面。不要问了,再问我又得难过了。

小水牛把气之升降与五情关系做了一个整理:欲升不升则怒,升而不降则喜,欲降不降则悲,降而不升则恐,升降凝滞则思。

心病仍需心药医

我们刚刚分析的都是五脏在圆运动中出问题而导致了五情,可情感在多数情况下是人在面对生活事情所产生的,像失恋而悲、中榜而喜、受诋毁而怒等这些情感就都是因为外在的因素而产生的。

无论什么原因,只要有这些情感,就表明身体里相对应的脏腑气机运行不畅。比如,只要人发怒了,肝气就会郁而不升。不同的是,如果只是生理的问题而有怒的情绪,升肝就可以解决问题。但是如果是因为外在的因素,那么用药物升肝达木起不了多少作用,应先排除掉外在的致怒因素。

举个例子,隔壁邻居小花在公司与同事相处不愉快,但却因为工作关系只能强忍着。这时候小花觉得难受,找你看病。你一把脉,发现小花肝气郁滞,开了逍遥散,并夸下海口说药到病除。可是小花三天后又来了,你再一诊断,会发现还是肝气郁滞。事实上,并不是药不对症,而是因为小花疾病的根源并不仅仅是内在的肝郁。此时只有解决小花和同事之间的不愉快,才能彻底治好疾病。从小花的故事中我们不难体会到,“治病先治心”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

从另一方面,我们可以看到,情绪会导致人体气机升降失常,这是情绪糟糕和神奇的地方。怒能增加肝气,喜能使心火旺,悲则能使敛降之金增多,恐则助封藏之力,思会使脾阳增加。但五情这种对五脏之气的影响并非和谐正常。如怒使得肝气增加,肝气为肝血之温气,肝气一多自然会消耗肝血,故《黄帝内经》里有“大怒伤阴”之说,伤的就是阴血。而喜使心火旺,火性主散,过喜则心火涣散,太开心的时候心火不断散出体外,故《黄帝内经》有言“大喜伤阳”,这阳就是阳火。五情会相对应地伤及五脏,所以平常一定要控制好情绪。

情绪可以治病

既然五情能相应地影响人体气之升降,那能不能把五情当成五味中药来治病呢?这想想是不是很疯狂,用情绪来治病,不用一点药,自然不可能含有效成分之说。这不科学啊?找不到有效成分,没有含量,没有数据,怎么想也不科学啊?让这些数据科学论的人先到一边去,因为下面将有重量级嘉宾出场,小水牛暂时告退,把舞台留给黄元御老师。

黄元御:大家好,我是黄元御,没想到时隔250多年,又一次来到大家的面前,还是觉得这里比较热闹,比我那儿有生气多了。

今天很高兴受小水牛老弟之邀来跟大家分享一下我过去用五情治病的经历。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在我还没当御医之前,那时我还在老家的一间医馆给人看病。那一天早上刚看了两个病人,有几位官爷拿着大刀、佩剑冲进医馆,把病人全吓跑了。开始我还有点害怕,以为犯了什么事。其中一个领头的人拿出求医名帖给我,我一看原来是知州大人生病了,来请我去看一下。

其实看病就看病嘛,拿那么多刀枪干啥。当时我就挺不开心的,为什么人民的“孺子牛”生病,看医生还这么霸道,这样一个官还怎么指望你带人民发家致富。但是突然一想,可能州长病得很厉害,才会如此兴师动众。所以我也就没再多想,跟着他们一同去了知州府。

刚到了那里的时候,看见知州大人钻在被窝里大喊有人要来杀他。知州夫人告诉我,他在过去20年里已经有4次这种悲恐的情况,一次比一次严重。每次发作时,吃不好,睡不好,疑神怕鬼,总怀疑有人要害他。因为多疑也不敢轻易吃饭喝水,生怕有人下毒。

我替他把了脉象,两手尺部都极沉而弱,这是肾水寒而生气微弱之象。因为阳气乏源,所以全身阳气不足而寝食皆废,其易恐也是因为水寒不生肝木,木生不了火,心火萎靡所致。用小水牛老弟刚刚总结的话,就是阳已降而不升之恐证。

我本来打想用暖肾达肝以生心火的方药来治疗,但久病的知州恐怕没有多少耐心坚持服药。得在短时间内见到疗效,让他有信心接受治疗才行,那得用什么方法好呢?

这个时候我想起了华佗用激怒的方法治好了太守癫狂的医案。是啊,让他怒起来,木气就会急剧而升,木一升则化火,心一得火人就不会恐。知州的恐病如果用激怒法治疗,就能在短时间内得以缓解。

看到知州旁边那个正在焦急照顾的小妾,这妾不就是那天知州在桂花楼花了重金买下的头牌吗。我突然灵机一动,对知州说:“大人,你这病我能立马就给治好了,可是你的手下今天把我医馆的病人都赶跑了,你得赔偿我的损失。”

知州说:“你只要把病治好了,府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随你挑。”

我说:“金银财宝我都不要,我只想向大人要一个人。”

知州好奇地从被窝里钻出个头问我:“你要什么人?”

我故意装作风流态,说:“大人,你的妾实在是美丽至极,我第一眼见到就喜欢上了,如果把你的病治好了,将她赠予我可好?”话音刚落,知州大人一把掀开被子,勃然而起,拿起一把大刀就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此时我忙跟他说:“大人,您先慢着,刚刚我是用了激怒法来治疗您的病,您现在是否感觉身子利落很多,而且也不恐惧了?”

知州顿了顿,突然发现自己除了很生气外,精力充沛,似乎还有种说不出的舒畅感,脸上的惶恐之容一下舒展许多。

见此,我放下刚准备好的药方,连忙溜走了。我走在回家的路上,仍然心有余悸,所以到现在对这件事依旧记忆犹新。

用激怒的方法可以治疗悲恐之症,但之后必须要服用一些温肾达肝之药,固阳根,使火源源不断地升于心。而且用激怒的方法一定要事先跟病人家属商量,以便之后可以脱身。作为一名医生,除了治病救人,也要学会自我保护。我记得从那天以后,知州每次见到我就恨不得揍我,那个恨啊。不过我们再见也是我当御医之后的事,他也不敢动我,想想还真有点儿幸运。

好了,今天就讲到这吧,大家记住用情绪可以治疗疾病,对情志病尤为有效。我得先走了,家里还在煮饭呢。你们大家继续支持小水牛吧,中医的复兴少不了大家对年轻人的包容和支持。他要是有说错的地方,我会找他算账的,再次谢谢大家。

谢谢黄老能亲临现场教导,黄老的幽默和睿智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过算账的事还是不要吧,我自己会痛定思痛的,不敢劳烦您老人家了。

情感能治疗疾病,是因为情感会影响气之升降。只要对证思考,就可以用相对应的情感来治疗疾病。这在我们看来很神奇,但其实远古时期最早的治疗方法就类似于此。那时候叫移精变气之法,即转移病人的精神来改变病人气血的运行,详细内容大家可以在《黄帝内经》的“移精变气论”中找。

最后,黄老师让我转告那些正处在学习中医痛苦中的人一句话,人不会苦一辈子,但是会苦一阵子,如果你选择逃避苦一阵子,那就很可能苦一辈子。 fJF/bCdTejMSwG7K0IqwR9acQ92YaR5IkchAwSx0YPtj9bvywG6xx0AGYspzEs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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