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抢救

马戏团一天的演出结束了，鸭子嘎嘎迅速地收拾好碗筷，猫头鹰吐吐也把一天的账目早早地算清楚了。小猪卡普卡普找来了一个大垫子垫在自己的凳子上，坐得高高的。杜利特医生拿出笔和本，看看大家都准备好了，就把金丝雀从笼子里放了出来。帕帕奈拉直接飞到了桌子中间，落在了杜利特医生的烟盒上，拍拍翅膀，又开始讲起了它的故事。

“你们知道吗，当时我有多紧张！我眼睁睁看着那些人把马厩里的干柴草一捆捆抱出来，然后又一捆捆地放在大厅里，他们还在房子四周的地上也都堆满了干草。还有一伙人从地窖里把一罐罐的油搬出来，倒在草堆上，一些油顺着窗口洒到了窗帘上。我当时的心情，我想你们是不可能体会得到的。

“接着，就听见那个领头的把所有的人都喊了出去，而且把城堡里所有的动物也都转移到了不远处的树林里，就连侯爵的那只大狼狗玳瑁獚也被赶出了城堡，只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地被遗忘在了这里。这时，人群安静了下来，因为所有的人都知道，一旦火点燃了，将意味着什么。那个领头的可能害怕军队会来，所以派人去把风，他自己则亲手点燃了草堆。火势迅速疯狂地蔓延，衣衫褴褛的人们在看到熊熊大火燃烧的时候，他们一起大声欢呼起来。看着可恶的侯爵的城堡变成了火海，大家快乐地拉起手跳起了圆圈舞。

“城堡很快就被大火包围了，橡木的大门已经化为灰烬。火势凶猛，加之城堡燃烧时放出的滚滚浓烟，所有的出口都已经被大火和浓烟封锁了。那些浓烟实在可怕，我想即使我没有被火烧死，也会被浓烟呛死。好在上天很眷顾我，当我在笼子里心神不定的时候，一阵微风吹了过来，恰好把让我透不过气的浓烟吹到了一边，我有了一点儿呼吸的空间。

“直到现在，才有人发现我还挂在阁楼上，我看到几个人正在朝我的方向指指点点，但一切都于事无补了。地板、门、墙板、楼梯等一切，都已经葬身火海。现在，就是那些人想救我的命也已经不可能了。我在鸟笼子里上下盘旋着，浓烟和滚滚的热浪一阵阵冲到我的面前。

“我当然不能坐以待毙，我使尽了所有的力量对着鸟笼的栏杆拼命地啄，就像一个不会游泳的人掉进了水里拼命地想游上岸一样，我在做垂死挣扎。可惜我的力气实在太小了，根本不能把银制的栏杆怎么样，我所做的一切只是在浪费力气。于是我又改变了逃生的方式，我开始大声呼救，希望有人能听见之后来帮我的忙。但眼前滚滚的浓烟和大火已经把附近的野鸟吓坏了，没有人敢靠近这里，其实即使它们来了，也会和我一样，对鸟笼毫无办法。

“接着我开始转移方向，把视线放在了城堡里。我转身在城堡里巡视着，希望能有一个大救星出现。突然，一只老鼠闯进了我的视线，它正在地板中间打转儿，看上去十分焦急。它的嘴里还叨咕着：‘这是怎么了，哪里来的这些烟？’“我急忙冲着它喊：‘着火了，你能帮我一个忙吗，帮我把这个笼子咬开！’

“小老鼠抬头看看我说：‘不行，我还得去救我的孩子呢，再说我的牙也咬不动你那银子做的笼子。’说着，老鼠就钻进了地板里。

“不一会儿，老鼠又钻出来了。我听见它自言自语地说：‘那边不行了，火已经着到三层了，楼梯都已经烧没了，是下不去的。’

“说着它就跳到了窗台上，窗台就在离我差不多六英寸的地方，它低头向下看，继续寻找着可能出去的路。下面除了一棵大树，就是一些花草，可老鼠却好像找到了出路，还用它的胡须丈量了一下距离，但还是皱了皱鼻子，可能他认为这里或许能逃出去，不过距离还是远了些。可是此时也容不得它再多想了，它嘟囔着：‘这离地也太远了，但没办法了，这是唯一的机会了，只有这么办了。’

“老鼠迅速地从窗台上跳了下来，很快就消失在浓烟里了。不一会儿，它的嘴里叼着一个还没长毛也没睁眼睛的小老鼠出现在窗台上。那个小家伙浑身都是粉红色的，看上去很小，就像一粒豆子那么大。老鼠嘴里衔着小老鼠，看着高高的塔楼稍稍犹豫了一下，但很快它就顺着墙壁的裂缝向下爬了下去。接下来，我见识了老鼠高超的攀爬本领。

“这个时候的墙面已经被大火烤得滚烫，浓烟有增无减。我看见老鼠爬到一多半路程的时候，它目测了一下对面的树梢和塔楼之间的距离，然后‘噌’的一下就跳向了那棵大树，用它那尖尖的爪子使劲地抓住了下垂的树枝，然后迅速地向上爬去。很快就把那只小老鼠放在了树缝里，接着迅速返回来，又钻进了地板的缝隙里去救其他老鼠宝宝。

“火势越来越猛，老鼠要救走其他四只老鼠宝宝并不容易。我突然有了一个好办法，就对着老鼠喊：‘你先把我救出去，然后我帮你救你的孩子。我的速度可比你要快上十倍！要不然，你要知道，大火每分钟都会沿着楼梯越烧越高。’

“可是老鼠并没有采纳我的建议，它的小眼睛骨碌碌地转个不停，它心里有自己的小算盘。‘我可不相信你这只金丝雀，而且，我根本不可能咬断你那鸟笼子！’

“说完，老鼠就飞快地去救自己的孩子了。虽然它每救一个孩子都会比上一次更加吃力，因为我看见它每次都是吃力地爬上塔楼，在墙缝中出出进进，但它一次比一次迅速。

“‘地板已经烫脚了，烟这么大，我只能先把孩子放到窗台上了，要不然，它们会被烟呛死的。’老鼠焦急地大喊。

“老鼠一次次冲进滚滚的黑烟中，把它的孩子一只一只地放在我笼子边的石头上。然后，它又冲进浓烟，叼着小老鼠在火星中一次次爬到对面的树上。当它最后一次回来的时候，我看见它身上的毛和胡子已经被火星烧焦了。它体力不支地站在窗台上摇摇欲坠，似乎已经拼尽了全力。不过，它还是带着它最后一个孩子离开了塔楼。我看见塔楼底下的烟越来越浓，就连树上的叶子都变成了黑色的。

“就在最后一只小老鼠被带走后几分钟的时候，我听见‘咣当’一声巨响，塔楼的下面被烧塌了，楼梯都掉下去了，一团火苗迅速蹿上了我待的这件椭圆形的房间。好在塔楼下面的楼梯被烧塌后，下面的木质结构就跟上面的木质结构分开了，否则，大火要是烧上来，我只有死路一条了。我的笼子挂在窗外，我能清楚地看见下面的一切，大火正从窗口烧出来，冒出的烟火就像一个大熔炉的烟囱。

“我的处境越来越危险，因为塔楼就要塌了，那样的话，我只有葬身火海了。我看见那个领头的人让大家远离塔楼，于是大家都退到了树林里。突然，他们开始乱了起来，吵吵嚷嚷地说着什么，好像有什么突发事件。不过距离太远了，我听不清他们说的是什么，只看见一些人指着树林下方。于是人们开始慌乱地撤退，带着他们抢来的东西，向四周四散逃跑，很多人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看着树林的方向。

“不一会儿，那些工人就都不见了，只剩下我自己孤零零地在接受着大火的煎熬。就在这时候，奇迹发生了。

“我听见‘咚咚’的鼓声传了过来，我本能地跳上栖木循声望去，看见一支由四个人一排组成的大部队正奔向这里。这支队伍就像一条红色的带子，弯弯曲曲地移动着。我的心中立刻燃起了希望，于是，我开始唱起了《女仆之歌》。由于烟太呛，我一直咳嗽，歌声也被喘气声和火声掩盖了。

“那些士兵到了城堡以后兵分两路：一队人马立即开始救火，另一队人马则去追赶刚刚跑掉的工人们。此刻，我已经被浓烟呛得无法呼吸、头昏脑涨了。士兵们找到了不远处的池塘，把马厩里的水桶拿了出来，然后站成长长的一排，一直排到着火的城堡跟前。然后一个个传递着盛满水的水桶，泼向大火。过了一会儿，火势减小，浓烟也渐渐变淡了，我的呼吸也畅快多了。可是要把这大火完全地扑灭，还得花费很长的时间，不过总算有希望了。

“很快，军官带着那些追赶工人的士兵回来了，不过，他们只是牵着在树林里的那些马回来了，看样子，一个工人也没抓到。此时的城堡已经所剩无几，除了那些被牵回来的马和地窖中的一点食物之外，这个曾经是全国最豪华的城堡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幸运的是，塔楼并没有倒下，我的性命也得以保全。

“看着世界知名的奢华城堡此刻的样子，将军觉得自己也无能为力了，他带了一个士兵穿过树林回去了，剩下的士兵则在中士的指挥下继续救火。虽然已经没有什么可救的，但也要保证不能死灰复燃。

“火势减小，空气开始清新起来，我的歌声此刻也开始清晰起来。‘女仆呀女仆呀快过来，公共马车呀已经到来！’我的歌声随风传到了士兵的耳朵里，他们开始寻找我。一个眼神儿好的士兵发现了我，他大叫了起来：‘大家快来看呀，那里还有一只小鸟！它应该是唯一还活着的生命了，快去救它！’

“一个士兵找到了一架梯子，刚好能到达最下面的窗台上。那个士兵就顺着梯子爬了上来。可是等他到了窗台上时，才发现楼梯都已经被烧断了，根本进不来。

“但老中尉并不甘心，他觉得我能在大火中余生，一定能给军队带来好运，更何况，我的歌声还那么美妙，于是他亲自上阵。他拿着从马厩里找来的粗绳子，顺着梯子爬到了窗口，他把绳子的一头系在了一个比较结实的物体上，就抓着绳子一点一点往上爬。

“过了好一会儿，一张有着伤疤的脸出现在我的面前。他很热情地向我打着招呼：‘你还好吗？亲爱的小鸟。你真是个勇士，你知道吗，你是这场大火中唯一还活着的生命。以后你就是我们团里的一员了，勇敢的小伙子。’说着，他就把我的小笼子拴在绳子上，用力一推，我就摇摇摆摆地从上面滑了下来。我悬着的心总算落地了，我终于获救了。

“下面的士兵看到了我，立刻欢呼起来。他们说我能在大火里生存，一定是个了不起的小鸟，是吉祥的小鸟，说我会给他们带来吉祥，于是他们就把我带在了身边。我的新旅程就这样开始了。” 67NxvyKYrmX5xRshPeq2ExqJKX9yQJB68E+wSlG6tEwSxHsB+N0LLOVI7rGEpK5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