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凯瑟琳意识到自己已经是一个少女时——她是经过了很长时间才相信这一点的——她忽然对衣服产生了强烈的兴趣。她希望靠服装让自己显得善辩,通过服装的直接表现能力来弥补自己言辞上的羞涩。
但是,医生却限制她花钱,因为他担心,为了弥补在容貌和社交技巧上的缺憾,她会用一些奢华到可笑的衣服过于打扮自己,让自己处境尴尬。他害怕粗俗,并且认为一个教养良好的少女不应该把一半的财产背在身上。凯瑟琳的后背结实宽阔,本来可以背负很多财产;但直到二十岁时,她才为自己买了一件镶金边的红色丝绸长裙。
正是穿着这件长裙,她出席了自己的姑妈艾尔蒙德太太举行的一个小型聚会。那时,她二十一岁,那次聚会拉开了一个重要事件的序幕。
大概三四年前,斯洛珀医生把家搬到了纽约人所说的城市住宅区。自从结婚后,斯洛珀医生就一直住在一座红砖房子里,房子位于距离市政大厅步行不到五分钟路程的一条街道上。这之后,时尚的潮流开始北移。到医生迁居之时,这里的贸易已从低声细语变成了大声喧闹。这种喧闹声在所有精明的公民耳中如同音乐,他们都关注着这个幸运小岛上的商业发展。斯洛珀医生对这一现象的兴趣则是间接的——尽管,随着岁月的推移,当他的病人中有一半变成了那些劳累过度的商人之后,他的兴趣也许变得直接一点了——但是当大部分邻居的住宅都变成了办公室、货栈和航运代理机构,或者其他机构时,他决定寻找一个更安静的住处。
1835年,斯洛珀医生在华盛顿广场找到了理想中的静谧之处,他在那儿为自己修建了一座漂亮、时髦、庭院开阔的房子,客厅窗户前面还有一个大阳台。这所房子和附近很多其他的住宅到今天还很坚固结实、气度非凡。这些住宅面朝广场,广场上有大量不太名贵的草木,四周围有木篱笆,这更加增添了它的乡村气息。拐角处是第五大道。纽约的这个地区,即使在今天,对很多人来说也是最有吸引力的。它已经成为一种修身养性之所,这种去处在这个狭长、喧闹的城市的其他区域是很难找得到的。我小说中的女主角就在这儿生活了很多年。
艾尔蒙德太太居住在更远的住宅区。凯瑟琳有很多的表兄弟姐妹。她与艾尔蒙德姑妈的孩子相处得相当亲密,艾尔蒙德太太总共有九个孩子。她还小的时候,他们对她望而生畏。因为他们认为她受过彭尼曼姨妈的良好教育,而小艾尔蒙德们都把他们的彭尼曼姨妈看作崇拜而不是怜悯的对象。她的行为很奇怪,而且令人畏惧。她穿的丧礼服——丈夫去世之后的二十年里她一直穿黑色的服装,但是突然有一天早晨,她戴着上面配着一些粉红色玫瑰花的帽子出现在人们面前——在一些古怪、出人意料的地方都搭上了配饰,显得很复杂。凯瑟琳和她年轻的表兄弟们一起玩了几年。我说年轻的表兄弟们,是因为小艾尔蒙德们当中有七个是男孩,而凯瑟琳更喜欢那些穿着裤子玩起来最方便的游戏。但是,小艾尔蒙德们穿的裤子开始逐渐变长,而他们也开始各奔东西,在生活中找到自己的归宿。排行靠前的孩子年龄都比凯瑟琳大。男孩子们被送进了大学,或者被安排到了账房工作。而女孩子当中,一个到适婚年龄就结了婚,而另一个也订了婚。正是为了庆贺女儿订婚,艾尔蒙德太太举行了我提到的这次小型聚会。她的女儿即将嫁给一个年轻的证券经纪人,一个二十岁的小伙子。大家都认为这是一桩非常好的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