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半小时后我回到屋子，告诉哈克贝小姐刚刚发生的一切。

“奇怪，”我说完后哈克贝小姐说，“她们住的地方实际上是弗尔列先生的其中一个农场。我们为什么不明天去拜访她们呢？那样我就可以和安妮谈谈了。”

之后我们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

第二天早晨，我给弗尔列先生写了封信，请求他允许我提前离开里蒙里基庄园。他在回信中不情愿地同意了。

用完早餐后，我和哈克贝小姐步行去了农场。到达后，为了不吓着安妮·凯撒里克，我在外面等着。但令我吃惊的是，5分钟后，哈克贝小姐又出来了。

“安妮·凯撒里克已经走了。”她说。

“走了？”

“她和克莱蒙斯太太在今早8点就已离开农场了。”

我无言以对——我只能感觉到，她们走后，我们调查的最后一线希望也破灭了。

“托德太太告诉我，昨天晚上，安妮·凯撒里克从公墓回来后，突然感到眩晕，因而吓坏了一家人。她刚来到农场那天也这样晕过。那次是因为她看了桌上当地的报纸。”

“托德太太是否知道是报纸中的什么消息使安妮不安？”我问道。

“她不知道，”哈克贝小姐回答，“她翻看过报纸，但是没有发现什么令人不安的消息。不过我要她给我看了那份报纸，我发现里面登了我妹妹订婚的消息。这一定是她焦虑的原因。”

“那昨天她眩晕的原因呢？”

“这个……好像其中一个经常来里蒙里基庄园送奶的女工说，不久皮斯威尔·格莱德先生要来拜访我们。”

“那，哈克贝小姐，现在你有什么疑问吗？”我问道。

“皮斯威尔·格莱德先生将会消除我的疑惑，哈特莱特先生——否则罗拉·弗尔列不会嫁给他。”

我们在回里蒙里基庄园的途中，遇到了一辆从铁路边开来的马车。一位老先生精神勃勃地走了出来，并和哈克贝小姐握了握手。是吉尔莫先生到了。

我让他们俩进屋商量要事，同时自己则到花园里走走。

半小时之后，吉尔莫先生到花园来找我。

“你好，哈特莱特先生，”这位老先生说，“我来只是要感谢你在调查这一最不幸的事件中所做的一切，你干得很好；并且我还要向你保证，我们会妥善解决这事。也就是说，我会接手这件事。”

“吉尔莫先生，你在各方面都比我更有资格提出建议与采取行动。你决定接下来怎么做了吗？”

“我打算把那封信的复印件寄给皮斯威尔·格莱德先生在伦敦的事务律师，然后将信的原件留在这里，等皮斯威尔·格莱德先生一到这里，就给他看。而且我还派了一个人跟踪那两个逃亡的女人。我觉得我能轻松应对整件事，这种事对我来讲并不少见。”

“不过，吉尔莫先生，我和你有不同想法。”

“当然。你是个年轻人，带有浪漫思想。我更讲究实际。但是，现在，我们别再争论这件事了。多迷人的地方啊。你的射击好吗？”

我们开始闲聊。不久，我第一次礼貌地找借口离开了吉尔莫先生，立刻回到屋子。我想，可能的话，我决定当晚就离开，我再待在这里也没任何意义了。

不过，在离开之前，我见了弗尔列小姐最后一面。我最后一次站在画室里，望着窗外，这时，从后面传来女人的裙子与地毯摩擦的声音。我转过身的时候，心怦怦直跳。弗尔列小姐从屋子的另一头向我走来。

“给你，”她伸出一只手说，“这会让你回忆起你曾经来过这里，以及在这里交过的朋友。”

她扭过头，递给我一张小小的素描。那是她亲笔画的，上面画的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凉亭。她把画递给我的时候，画在她手中颤抖——我接过来后继续在我手中颤抖着。

“谢谢你。我会珍惜它的。我希望，有一天，我可以用我所有的真心，以及全部的力量，带给你哪怕一瞬的幸福，或是消除你一刻的悲伤，你会记得我这个曾经教过你绘画的贫穷老师。”

泪水从她脸颊上滚落下来。她向我伸出一只手，另一只颤抖的手扶住桌子以使自己站稳。我握着她的手——紧紧地握住，我亲吻着，泪水落在她手上。

“看在上帝的分上，离开我吧！”她虚弱地说。

这乞求的话暴露了她内心的秘密。她那严肃而虚弱的话将我从屋子里驱逐出来。一切都结束了。我松开她的手，然后离开了。门关上了，罗拉·弗尔列已成为过去的一种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