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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5章三省苑

王氏微微敛了目光,平淡道,“府中不同你早前在的庄子,规矩是多了些,但如今你父亲在朝中的官职不似早前,后宅中诸事都需循规蹈矩,才不会被同僚的家眷笑话了去。晨昏定省,侍奉长辈,每日都需勤勉,不能偷懒。郁夫人隔两日便会来乾州,要见你……”

王氏言及此处,抬眸看了看她,轻声道,“旁人看的虽是你,却实则看得都是我们赵家的礼数,你这两日晨昏定省后,都来我苑中,让刘妈妈好好教教你。”

言外之意,是怕她在庄子上长大不懂礼数,冲撞了郁夫人去。

王氏交待完,也未有唤她起身的意思。

赵锦诺跪在厅中,双手做了做福身的姿势,恭敬应道,“锦诺谨记母亲教诲。”

她口中的‘母亲’二字,让王氏的眼皮子不禁抬了抬。

她既唤她一声母亲,她便是她名义上的母亲。

早前在庄子上养着便也罢了,如今接回了府中,自是要守赵府规矩的。日后郁夫人想必也会过问,颜面上的功夫自然要做足。

有些话,当下不方便说,她明日会寻时间单独提点。

毕竟,这回将赵锦诺从庄子上接来,是替琪姐儿嫁给阮家那个傻子的。

王氏看着赵锦诺那张同她生母极像的脸,按捺住心中的厌恶与不喜,目光轻慢不怎么看她,却继续用长辈的口吻,“你如今刚回府中,身边也没什么可用的人,海棠和杜鹃早前都是我房中的大丫鬟,虽不成器,却跟了我许久,府中的规矩多少都知晓些。她们二人你先将就着用,若是用得不习惯,再来同我说一声。”

赵锦诺再次福了福身,“多谢母亲割爱。”

王氏瞥了瞥她。

这些年,宋妈妈这个老人应当没少在她身上下功夫,养在庄子上,礼数似是还周全……

王氏又转眸看向老夫人,轻声道,“儿媳这里没什么要交待的了,看母亲的意思?”

赵锦诺余光瞥向王氏。

王氏言罢,只随意看了老夫人一眼,而后自顾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应是惯来都在家中做主,老夫人处只是随意敷衍一声,老夫人平日里应当没也少看她脸色过活儿。

果真,老夫人深吸一口气,一面数着佛珠,一面打量了王氏脸上的神色,才朝赵锦诺道,“行了,没什么说的,明日晨昏定省,好生听你母亲教诲。”

语气中透着漠不关心。

赵锦诺应好。

老夫人身后的嬷嬷扶她起身。

老夫人有嬷嬷扶着,先行回了屋中。

海棠早前便说过,如今老夫人在官邸中多吃斋念佛,后宅的事都是王氏在做主,老夫人力不从心,也管不了,当下,赵锦诺分明是来拜见祖母和母亲的,最终也只是听王氏说了些许话,老夫人近乎漠然。

老夫人起身回了屋中,刘妈妈也扶了王氏起身。

临到赵锦诺跟前,王氏道了声,“起来吧,一直这么跪着,旁人还以为我对你苛刻……”

这一句临到尾声的时候,王氏的身影都已离了厅中去。

海棠这才上前扶起赵锦诺起身。

赵锦诺亦心底澄澈,王氏应是比想象中的更不待见她。

王氏方才的神色不是不喜,而是明显厌恶。

巴不得不见她。

但似是郁夫人跟前,王氏尚有诸事要同她交待,所明日还是不得不见她……

赵锦诺淡淡垂眸。

……

乾州知府的官邸不小。

早前赵锦诺离家时,父亲赵江鹤还不是乾州知府,这座官邸是父亲赴任乾州知府之后才搬来的。

赵锦诺其实陌生。

早前城南老宅子处仅存的关于娘亲的温柔记忆,也似是在这处陌生的官邸中消融殆尽……

这处官邸,没有丝毫娘亲的痕迹。

这家中,也仿佛从未有过她们母女二人。

赵锦诺微微敛眸。

……

杜鹃领她入了‘三省(xing)苑’,应是取义“吾日三省吾身”的意思。

这样的苑名,大都是主人家的书房用,鲜有姑娘家的闺房会叫这种名字。

王氏让她入住‘三省苑’,却多了几分旁的意味。

是想提醒她,要每日三省其身,不要以为眼下回了乾州,便真就是赵府的嫡长女了。

这样的三省苑,一听便是借住。

这乾州府邸中,本就没有她的位置。

不过寄人篱下罢了。

身侧,杜鹃高声道,“大小姐,夫人挑了许久,才挑中官邸中的这处苑子给大小姐,偏是偏了些,却清净。夫人说大小姐若是不喜欢,同夫人说声,再换一处就是。”

赵锦诺嘴角勾了勾,应道,“劳母亲费心了。”

那便是不必换苑子的意思了,杜鹃心中轻笑,还算知晓这是乾州官邸,没有初来乍到便兴风作雨。

看来夫人今日在厅中的训话,还是听进去了的。

海棠领了赵锦诺入了外阁间和内屋中。

三省苑不大,内里没有暖阁。

外阁间和内屋都布置得中规中矩。

她先同杜鹃和海棠一道回的乾州,只带了几身衣裳和随身之物,她在新沂庄子上的东西,宋妈妈和阿燕会晚些一并带来。

眼下,她的东西不多,海棠很快收拾利索。

杜鹃则在苑中,让三省苑中伺候的下人都来苑中见礼。

赵锦诺一眼看去,加上粗使的丫鬟、婆子和小厮,并着杜鹃和海棠两人,苑中一共来了不到七八个人。

杜鹃高声训道,“今日大小姐才回府中,夫人将这座苑子拨给大小姐住,你们可都得仔细伺候了,若是有差池,可是要挨板子的!”

众人都应是。

赵锦诺看了一眼,没怎么出声。

等回内屋,海棠已在耳房备好了水,亦同她道,小厨房方才备好了饭菜,等沐浴出后可用。

赵锦诺轻声应好。

耳房内,水汽袅袅,赵锦诺自顾宽衣。

这一路风尘仆仆,方才又在厅中跪了好些时候,她确实累了。

等上一侧的脚凳入内,在浴桶里才解下贴身的衣裳,放在一处。

水中的温热,似是很快将身上的疲惫解去。

赵锦诺亦摘下发髻间的素簪。

青丝如墨般垂下,盈盈水汽里,衬出些许秾丽与妩媚。

今日是她初次回府,父亲尚在外地公干督办,祖母和母亲连饭都未留,亦未让她见府中的赵琪和赵则之这对龙凤胎……

赵锦诺不知王氏为何对她讳莫如深。

但以王氏今日的态度推断,阮家的婚事若真是香饽饽,王氏定然不会想到她。

早前在庄子上,赵锦诺遣了人去探,也探不到阮家小儿子的事,此事应当隐晦。

赵锦诺想,阮家小儿子许是缺了条胳膊,断了条腿,要么就是眼耳口鼻有何处感官不灵……再要么,就是有些‘隐疾’……

……

来乾州的马车上,阮奕连连喷嚏。

一侧的阮旭微微皱眉,“可是今日非要去河中抓鱼,着凉了?”

言罢,目光看向他怀中那只白色的兔子,阮旭目光略有烦躁,走到何处都带着他那只兔子,扔都扔不掉。今日扔掉,他还捡回来了。

来乾州的时候,母亲吩咐他多照看好二弟。

他这幅模样,还揣只兔子,如何去赵家? HMlkLOFf4S/8t+50opuaxVrltYc09ZYRvkTiTFsE0+lnHgQyUn0UseHTugOl0/N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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