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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3章大白

马车缓缓停在官道的一侧的凉茶铺子前,离乾州还有大半日路程,正好一面歇脚,一面给马饮水喂草,稍后一气到乾州中途便不停歇了。

这次从新沂庄子接赵锦诺回来,除了杜鹃和海棠,赵家只来了几个侍卫,所以一路上都是黄昏前后便早早投宿客栈,除了官道一侧的凉茶铺子,荒山野岭,羊肠小道上安全起见都是从不停歇的。

眼下,还有大半日路程就到乾州,这官道一侧的凉茶铺子里有不少人都是暂歇,而后赶黄昏这一茬去乾州的。

海棠服侍赵锦诺坐下,店家倒了些茶水来。赵锦诺道了声谢。

杜鹃拽了海棠去一侧,不知窃窃私语何事。

赵锦诺亦转眸,见侍卫从马车上解了马匹,牵去饮马喂粮,只留了赵锦诺自己一人在此处。赵锦诺顾目看了看,明眸青睐,眸间清波流盼。

出门在外,她并不怯场。

早前在庄子上,宋妈妈多念叨赵家家中之事,整个庄子上的人都觉得赵家待她不公。

但她一面要安抚赵妈妈和众人,一面还要上心打理庄子上的产业,诸如店铺,田产,这些都是她日后的嫁妆和依靠,庄子上下还都指望着她吃饭。

她多出门在外,与人交道的时候。

她是赵府的大小姐,却又不似旁人家的大小姐那般在后宅柔弱娇软。

交道的人多了,便会识人辨色。

同她一道来的两个丫鬟,做主的是杜鹃,好胜心强,诸事皆喜欢出头,口无遮拦,因此王氏才让了海棠一道来,海棠心思沉稳,行事也瞻前顾后,所以两人都是商量着来。

譬如当下,赵锦诺余光瞥到两人一面说话,一面看她,便知她二人在商议路上稍后如何同她交待事情和安置之事。

赵锦诺笑了笑,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尝出这凉茶里添了些杏花的味道。

放下茶杯,赵锦诺忽觉脚踝软软的,似是有东西在蹭她。

赵锦诺愣了愣。

一路上的凉茶铺子都一样,桌子下都是挂着帘子的,赵锦诺不确定是什么,待得确定似是真有毛茸茸的东西在她脚下又蹭了蹭,赵锦诺俯身,纤手撩起桌下帘子的一脚,映入眼帘的,果真是一只通体白毛的兔子。

赵锦诺嘴角勾了勾,美目盈盈笑笑,再俯身,想伸手去够这只白色的兔子,整个人却都怔住。

这桌子底下还有个人。

赵锦诺讶然,唤作旁人,许是尖叫了出来,但赵锦诺惯来都是沉稳不惊慌的性子,就这般同桌子下的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愣住没说话。

这人有双明亮清澈的眼睛,五官生得分明精致,表情却似孩童一般。

她不开口,他亦不开口。

忽得,赵锦诺余光瞥见有人似是在四处寻人,躲在桌下的连忙伸手在唇边,朝她做了一个“嘘”的噤声动作,示意她不要出声。

赵锦诺莫名笑了笑。

待得寻人的人离开,赵锦诺又掀起桌下的帘子,轻声道,“人走了。”

她的声音很好听,语气淡淡里缀了些许笑意,桌下的人呆了呆。

赵锦诺早前猜得不错,这人是如孩童般心性,有些痴傻,从脸上动作的夸张幅度便可猜得端倪。

早前新沂的庄子上就有位顾妈妈,家中的孩子便是如此,赵锦诺心中多了几分怜悯,温声问道,“它叫什么名字?”

他显然是来寻这只兔子才钻到桌子下的。

她忽然开口同他说话,他眼前一亮,清澈的眸光似是能透出水来,“它叫大白!”

他模样应得认真。

赵锦诺莞尔,修长的羽睫轻轻眨了眨,美目含韵,“那你呢?”

他咧嘴笑道,“我叫大白兔。”

赵锦诺忍俊。

‘大白兔’凑近,朝她道,“你笑起来真好看。”

他语气纯真,未参杂旁的意图,并不让人觉得突兀和不礼貌。

赵锦诺权当赞许。

见早前的寻他的人又折回,遂朝桌下的大白和大白兔道,“快走吧,又折回来了,一会儿发现你了。”

“好!”他转身要钻出桌子去,似是又想了想,想起了什么又转了回来。

赵锦诺莫名看他,“回来做什么?”

他也看她,“你叫什么名字?”

方才他都自报他与大白的家门了,赵锦诺嘴角勾了勾,望着这双清澈无尘的眼睛,心中怔了怔,既而柔声道,“阿玉。”

阿玉是她的闺名,是早前宋妈妈给她取的。

只有宋妈妈会这般唤她。

‘大白兔’欢喜笑了笑,悄声道,“阿玉,我记住了。”

不待赵锦诺开口,他已抱起大白,又朝她悄声道,“大白也记住了。”

言罢,朝‘大白’认真问道,“大白,是不是?”

苏锦又忍不住笑笑。

总归,他自有同‘大白’的交流方式,应是得了‘大白’的赞同,便抱起了大白,朝她道了声,“阿玉再见”,就从桌子后面的帘栊跑了出去,径直钻进了前方不远处的马车不出来了。

赵锦诺低眉笑笑。

她见过顾妈妈家的痴儿,大凡自小痴傻的人面部表情大都僵硬,但方才那人……

应是后来才傻的。

赵锦诺端起茶杯又微微抿了口,想起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和精致的五官,本应当是偏偏少年郎一个,倒是可惜了……

赵锦诺放下茶杯。

海棠和杜鹃正好商议完上前,海棠好奇问道,“小姐笑什么?”

赵锦诺顺口道,“凉茶好喝。”

海棠笑了笑。

杜鹃却在一侧轻嗤,小声道,“大小姐,这种地方的凉茶都是打发路上的粗糙人的,也只能解渴,说这里的凉茶好喝,回乾州是会被笑话的,更勿说日后还要嫁到京中,那更不一样了。”

海棠瞪她。

她应是也知晓不应当,但是就是平日里在府中习惯了,忍不住嘴快。方才海棠也说她了,大小姐终究是府中的主子,她这般耀武扬威,回了府中被人听见,夫人面上无光,老夫人也会责打。

杜鹃也知晓,和阮家这门亲事,本就是老夫人和夫人心中的一根刺,如今将人接回来是替二小姐挡灾的,老夫人和夫人还需暂且将人哄着,若是将赵锦诺惹激了,在郁夫人面前说些轻重缓急的话,老夫人和夫人也面上无光。

杜鹃遂收敛了些,朝赵锦诺福了福身,轻声道,“奴婢一时嘴快,小姐恕罪,奴婢也是好心提醒,怕旁人日后在心中腹诽了小姐去。”

赵锦诺却也笑道,“那我知道了,日后不这么说了。”

杜鹃遂瞥目朝海棠看去,眸间颇有些得意。

海棠心中叹了叹,夫人是将杜鹃惯坏了。

赵锦诺微微敛眸,嘴角轻轻勾了勾。 Cnkto436O697HV22EVNqazq1Q4j8dBoM5DOgSk2jNva2Tjq5iTg1dWm/g27bnbSW



第004章官邸

黄昏前后,终于到了乾州城外。

马车在城门口缓缓停下,依次接受入城的盘查。

照说这是知府家的马车,可以优先通过,但杜鹃和海棠都未上前,说明父亲平日治家严苛,在官场和乾州都爱惜羽毛。

杜鹃虽平日在她面前趾高气昂,却也不敢在这公众的场合朝守城的士兵趾高气昂,应当是怕被责骂。

赵锦诺不动声色拿捏了几分。

临近城门口了,赵锦诺撩起车窗上的帘栊。

乾州城的大气磅礴便豁然映入眼帘。

她眼中却只剩陌生。

就连早前宋妈妈曾中途带她回过一次乾州城的印象都似是淡了。

这就是宋妈妈一直心心念念想要她回来的乾州城,赵锦诺淡淡垂眸。

轮到江家的马车上前,守城的士兵拱手行礼。

赵锦诺放下帘栊。

终究是知府家的马车,守城的士兵只粗略过问了一声,侍卫出示了腰牌,赵锦诺隐约听到了‘接大小姐回府’的字样,守城的士兵便并未上马车盘查叨扰,而是直接放行。

马车很快驶入城中。

赵锦诺再次撩起车窗上的帘栊。

夕阳西下,远处的落霞在轻尘中轻舞,城中华灯初上,街道上透着热闹的生活气息,赵锦诺目不转睛,马车经过的街道,依稀似是有印象宋妈妈曾带她在这里吃过冰糖葫芦和黑芝麻糊……

赵锦诺唇畔微微勾了勾。

小时候的记忆,如浮光掠影一般一一映入了脑海。

如同这沿街屋檐下的灯火,昏黄而婉转。

她在这些记忆里,走马观花,却发现有印象的多是小时候的小欢喜,譬如映入眼帘的凉糕铺子,应是做了十余年了,亦或是凉糕铺子一侧捏糖人的老翁,似是白发胜了一头……

赵锦诺没有出声,只是眉眼间隐约有了笑意。

好似早前在城门口的陌生里,添了淡淡熟悉的一笔。

杜鹃看着她一脸浅笑的模样,心中轻嗤道,新沂的庄子自是没有乾州城中繁华,瞧这幅目不转睛的模样,果真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

杜鹃目露鄙夷。

海棠扯了扯她衣袖。

杜鹃遂收敛了几分脸上的神色。

正好,马车也驶入了城中,海棠便朝赵锦诺道,“大小姐,这几日朝中下了公文,大人眼下都在各处督办水利之事,不在官邸中,是老夫人和夫人在家中。”

父亲不在官邸?

赵锦诺意外,还记得离开乾州城时,也是京中来了官吏,父亲匆匆迎客去了,她连他一面都未见到,便离开了乾州城。这些年来,父亲将她安置在庄子上,平素并未遣人虚寒微暖,也从未到庄子上见过她,她对父亲的印象其实已经很淡,父女情分也算不得多深。

海棠说完,赵锦诺只淡淡应了声,“好。”

海棠见她并未多问,继续道,“大小姐这些年不在官邸中,许是不知。老夫人年事高了,在家中吃斋念佛,如今官邸中是夫人在主持中馈,家中琐事都是夫人在过问。”

赵锦诺颔首。

这是同她点明,如今官邸中做主的是夫人。

她回家中,诸事都要夫人点头才是。

赵锦诺心知肚明。

其实海棠便是不提,她也清楚,早前祖母身边的柳枝只是来庄子上说了一声,而后来接她的人都是王氏身边的人,如今祖母是得了空闲,在家中当甩手掌柜,大小事宜都是王氏在拿主意罢了。

王氏的父亲早前便是吏部员外郎,如今已升迁至吏部侍郎。

王家在朝中更进一步。

如今的吏部尚书即将告老还乡,王氏的父亲也是吏部尚书呼声最高的人选之一。

朝中惯来不乏明争暗斗。

越是这个时候,王家越应要拉拢阮家。

阮侍郎早前还是兵部侍郎,这些年已擢升至兵部尚书,在京中的地位不言而喻。

王家想要攀附阮家,同阮家结亲是最好的选择,所以即便早前这门婚事定下的是她,王氏要嫁过去的女儿也应当是赵琪才是。

越临近官邸,似是离谜题越近了。

要么问题出在赵琪身上,赵琪不想嫁;要么阮家出了问题,旁人不愿意嫁。

……

未及思忖,马车缓缓在官邸前停下。

马车外有零星脚步声上前,透过车窗,赵锦诺见得府邸外的灯火明亮。

撩起帘栊,车夫已置好脚蹬。

海棠扶着赵锦诺,踩着脚蹬下了马车。

来迎她的是个年纪三四十上下的管事妈妈,衣着华贵得当,神色也稳妥。

海棠和杜鹃见了她都福了福身,行礼唤了声,“刘妈妈。”

赵锦诺唤了声,“刘妈妈好。”

如今官邸是王氏管事,那刘妈妈应当就是王氏身边的管事妈妈。

果真,刘妈妈上前,朝她屈身行礼,“见过大小姐。”

赵锦诺见她目光在自己身上上下打量,微微低下头去,似是娇羞,实则任凭她打量了去。

照说别家的姑娘远归,主母为显示亲厚,大多会带府中的姐妹来大门口应接,今日王氏连模样都未做,只让了身边的刘妈妈来,可见王氏对她仍是介怀的。

刘妈妈打量完,面上神色未露,心中却忍不住唏嘘,这大小姐生得也真俊。就这身衣裳,不施粉黛,多看两眼都觉耐看,还不知道这官邸中的先夫人早前生得有多好看……

难怪夫人会介怀。

刘妈妈敛了心神,朝赵锦诺道,“大小姐入府吧,老夫人和夫人都在等了。”

赵锦诺福了福身,应好。

终究是乾州城的官邸,是要比新沂的庄子气派上许多。

赵锦诺循礼没有多看,只是余光稍稍瞥了瞥。

很快,便到了老夫人苑中。

王氏也在老夫人苑中。

见刘妈妈领了大小姐来苑中,守在苑外的丫鬟快步去了厅中通传,很快,丫鬟折了回来,刘妈妈直接领了赵锦诺入厅中,“老夫人,夫人,大小姐来了。”

老夫人和王氏应声抬眸。

尤其是王氏,目光在赵锦诺身上怔了怔。

已出落得这般大了……

她忘了赵锦诺长琪姐儿三岁,也应当比赵琪高出一头,却是这高出一头的缘故,身姿绰约,婀娜娉婷,窄腰纤纤,已出落得秋水伊人之姿……

而琪姐儿……

王氏呆了呆。

“锦诺见过祖母,母亲。”她一直低着头,等踱步到了厅中,才朝老夫人和王氏行了跪拜之礼。

老夫人瞥了瞥王氏。

王氏收起心中的诧异,也不唤她起身,只道了句,“抬头,我同你祖母看看。”

“是。”赵锦诺应声抬眸看向王氏,大方也不羞赧。

一双眸子若秋水潋滟,美目含韵,唇若涂脂。青丝如墨里恰到好处得别了一枚素簪,衬出精致的五官,犹若镌刻,睫毛连雾,明眸青睐,分明一分粉黛都未施,却更修饰出一抹浑然天成的明艳动人。

王氏喉间咽了咽,是生得好。

她心中微恼,但很快,又平复了,这幅长相也不会让阮家觉得怠慢。 Cnkto436O697HV22EVNqazq1Q4j8dBoM5DOgSk2jNva2Tjq5iTg1dWm/g27bnbSW



第005章三省苑

王氏微微敛了目光,平淡道,“府中不同你早前在的庄子,规矩是多了些,但如今你父亲在朝中的官职不似早前,后宅中诸事都需循规蹈矩,才不会被同僚的家眷笑话了去。晨昏定省,侍奉长辈,每日都需勤勉,不能偷懒。郁夫人隔两日便会来乾州,要见你……”

王氏言及此处,抬眸看了看她,轻声道,“旁人看的虽是你,却实则看得都是我们赵家的礼数,你这两日晨昏定省后,都来我苑中,让刘妈妈好好教教你。”

言外之意,是怕她在庄子上长大不懂礼数,冲撞了郁夫人去。

王氏交待完,也未有唤她起身的意思。

赵锦诺跪在厅中,双手做了做福身的姿势,恭敬应道,“锦诺谨记母亲教诲。”

她口中的‘母亲’二字,让王氏的眼皮子不禁抬了抬。

她既唤她一声母亲,她便是她名义上的母亲。

早前在庄子上养着便也罢了,如今接回了府中,自是要守赵府规矩的。日后郁夫人想必也会过问,颜面上的功夫自然要做足。

有些话,当下不方便说,她明日会寻时间单独提点。

毕竟,这回将赵锦诺从庄子上接来,是替琪姐儿嫁给阮家那个傻子的。

王氏看着赵锦诺那张同她生母极像的脸,按捺住心中的厌恶与不喜,目光轻慢不怎么看她,却继续用长辈的口吻,“你如今刚回府中,身边也没什么可用的人,海棠和杜鹃早前都是我房中的大丫鬟,虽不成器,却跟了我许久,府中的规矩多少都知晓些。她们二人你先将就着用,若是用得不习惯,再来同我说一声。”

赵锦诺再次福了福身,“多谢母亲割爱。”

王氏瞥了瞥她。

这些年,宋妈妈这个老人应当没少在她身上下功夫,养在庄子上,礼数似是还周全……

王氏又转眸看向老夫人,轻声道,“儿媳这里没什么要交待的了,看母亲的意思?”

赵锦诺余光瞥向王氏。

王氏言罢,只随意看了老夫人一眼,而后自顾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应是惯来都在家中做主,老夫人处只是随意敷衍一声,老夫人平日里应当没也少看她脸色过活儿。

果真,老夫人深吸一口气,一面数着佛珠,一面打量了王氏脸上的神色,才朝赵锦诺道,“行了,没什么说的,明日晨昏定省,好生听你母亲教诲。”

语气中透着漠不关心。

赵锦诺应好。

老夫人身后的嬷嬷扶她起身。

老夫人有嬷嬷扶着,先行回了屋中。

海棠早前便说过,如今老夫人在官邸中多吃斋念佛,后宅的事都是王氏在做主,老夫人力不从心,也管不了,当下,赵锦诺分明是来拜见祖母和母亲的,最终也只是听王氏说了些许话,老夫人近乎漠然。

老夫人起身回了屋中,刘妈妈也扶了王氏起身。

临到赵锦诺跟前,王氏道了声,“起来吧,一直这么跪着,旁人还以为我对你苛刻……”

这一句临到尾声的时候,王氏的身影都已离了厅中去。

海棠这才上前扶起赵锦诺起身。

赵锦诺亦心底澄澈,王氏应是比想象中的更不待见她。

王氏方才的神色不是不喜,而是明显厌恶。

巴不得不见她。

但似是郁夫人跟前,王氏尚有诸事要同她交待,所明日还是不得不见她……

赵锦诺淡淡垂眸。

……

乾州知府的官邸不小。

早前赵锦诺离家时,父亲赵江鹤还不是乾州知府,这座官邸是父亲赴任乾州知府之后才搬来的。

赵锦诺其实陌生。

早前城南老宅子处仅存的关于娘亲的温柔记忆,也似是在这处陌生的官邸中消融殆尽……

这处官邸,没有丝毫娘亲的痕迹。

这家中,也仿佛从未有过她们母女二人。

赵锦诺微微敛眸。

……

杜鹃领她入了‘三省(xing)苑’,应是取义“吾日三省吾身”的意思。

这样的苑名,大都是主人家的书房用,鲜有姑娘家的闺房会叫这种名字。

王氏让她入住‘三省苑’,却多了几分旁的意味。

是想提醒她,要每日三省其身,不要以为眼下回了乾州,便真就是赵府的嫡长女了。

这样的三省苑,一听便是借住。

这乾州府邸中,本就没有她的位置。

不过寄人篱下罢了。

身侧,杜鹃高声道,“大小姐,夫人挑了许久,才挑中官邸中的这处苑子给大小姐,偏是偏了些,却清净。夫人说大小姐若是不喜欢,同夫人说声,再换一处就是。”

赵锦诺嘴角勾了勾,应道,“劳母亲费心了。”

那便是不必换苑子的意思了,杜鹃心中轻笑,还算知晓这是乾州官邸,没有初来乍到便兴风作雨。

看来夫人今日在厅中的训话,还是听进去了的。

海棠领了赵锦诺入了外阁间和内屋中。

三省苑不大,内里没有暖阁。

外阁间和内屋都布置得中规中矩。

她先同杜鹃和海棠一道回的乾州,只带了几身衣裳和随身之物,她在新沂庄子上的东西,宋妈妈和阿燕会晚些一并带来。

眼下,她的东西不多,海棠很快收拾利索。

杜鹃则在苑中,让三省苑中伺候的下人都来苑中见礼。

赵锦诺一眼看去,加上粗使的丫鬟、婆子和小厮,并着杜鹃和海棠两人,苑中一共来了不到七八个人。

杜鹃高声训道,“今日大小姐才回府中,夫人将这座苑子拨给大小姐住,你们可都得仔细伺候了,若是有差池,可是要挨板子的!”

众人都应是。

赵锦诺看了一眼,没怎么出声。

等回内屋,海棠已在耳房备好了水,亦同她道,小厨房方才备好了饭菜,等沐浴出后可用。

赵锦诺轻声应好。

耳房内,水汽袅袅,赵锦诺自顾宽衣。

这一路风尘仆仆,方才又在厅中跪了好些时候,她确实累了。

等上一侧的脚凳入内,在浴桶里才解下贴身的衣裳,放在一处。

水中的温热,似是很快将身上的疲惫解去。

赵锦诺亦摘下发髻间的素簪。

青丝如墨般垂下,盈盈水汽里,衬出些许秾丽与妩媚。

今日是她初次回府,父亲尚在外地公干督办,祖母和母亲连饭都未留,亦未让她见府中的赵琪和赵则之这对龙凤胎……

赵锦诺不知王氏为何对她讳莫如深。

但以王氏今日的态度推断,阮家的婚事若真是香饽饽,王氏定然不会想到她。

早前在庄子上,赵锦诺遣了人去探,也探不到阮家小儿子的事,此事应当隐晦。

赵锦诺想,阮家小儿子许是缺了条胳膊,断了条腿,要么就是眼耳口鼻有何处感官不灵……再要么,就是有些‘隐疾’……

……

来乾州的马车上,阮奕连连喷嚏。

一侧的阮旭微微皱眉,“可是今日非要去河中抓鱼,着凉了?”

言罢,目光看向他怀中那只白色的兔子,阮旭目光略有烦躁,走到何处都带着他那只兔子,扔都扔不掉。今日扔掉,他还捡回来了。

来乾州的时候,母亲吩咐他多照看好二弟。

他这幅模样,还揣只兔子,如何去赵家? Cnkto436O697HV22EVNqazq1Q4j8dBoM5DOgSk2jNva2Tjq5iTg1dWm/g27bnbS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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