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你?”
见赵锦诺没有应声,范逸眉头皱起,“阮奕是傻的啊,阮家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们赵家若是退亲,没有人会说你赵家的不是啊……”
他是想不明白,也觉不可思议。
只是赵锦诺看着他,没有出声,似是片刻,范逸又似是骤然通透了,恼恨叹道,“早前将你一人扔在庄子上也罢了,这样的亲事也让你去,这是什么爹娘祖母!”
此时还能让她嫁去阮家,必定是利益交换。
谁都知晓阮家疼这个小儿子。
而赵江鹤近来也从乾州知府一跃成了户部员外郎。
即便真是户部近来动荡,陛下要生面孔,那朝中的生面孔多了,怎么会平白无故落在赵江鹤头上?
户部之事,陛下是让宴相在甄选。
宴相是阮鹏程的知交。
如今赵江鹤同阮鹏程成了儿女亲家,赵江鹤便理所应当成了宴相钦点的的户部员外郎人选。
一环扣一环,环环相扣。
赵家是出卖了这个女儿,才得了如今这户部员外郎的位置。
范逸沉声叹道,“你爹和祖母也太狠心了……”
……
京中阮府,阮奕连连喷嚏。
阮鹏程看向他,“可是回京路上着凉了?”
阮旭朝中有事,已先行回了京中,郁夫人和阮奕乘得马车一路回来,是今日才到的家中,用过晚饭,在偏厅中一家人说话。
将好阮奕喷嚏,阮鹏程许久未见,关切了一句。
阮奕抱着怀中的大白,鲜有的正襟危坐着,似是不敢在父亲面前太随意了去。
而当下,阮鹏程问话,他连忙摇头,似是又害怕又利索得回答了声,“没有!”,只是这声“没有”过后,又如孩童般吸了吸鼻涕。
阮鹏程明显皱了皱眉头。
郁夫人知晓阮鹏程看着儿子这幅模样,又闹心到了心底去。
早前有多疼爱,眼下才会有多痛心。
郁夫人正要开口,阮鹏程却敛了早前眸间的情绪,朝阮奕道,“明日去趟宴府,宴相问起你来,说许久没见你了,你既已回京,等明日早朝过后,就去宴府看看你宴叔叔。”
“哦!”阮奕这声明显应得轻快。
一听便是喜欢宴书臣的。
阮鹏程这处便也同阮奕说完,遂看向郁夫人,继续道,“有件事,你们在路上怕是不知晓,宴相调了赵江鹤回京,在京中任职,翰林院已将文书送了出去,眼下,赵江鹤应是已在来京赴任的路上了。”
郁夫人倒是意外。
这意外里,自是还有几分惊喜,“调回京中了?那是在何处任职?”
阮旭先走他们几日,近来户部的消息在京中都传开了,郁夫人只是因为刚到京中不知晓的缘故罢了。
阮旭笑道,“母亲,是户部员外郎。”
郁夫人面露喜色,“户部员外郎也是要职了,这次宴相这么大手笔?”
阮鹏程应道,“正好朝中出了些事,是赵家的运数到了。”
话虽如此,但郁夫人心知肚明,应是宴相照顾奕儿,当下,郁夫人心中欣慰,其实她本也是想同阮鹏程说起赵锦诺来,她对赵家的这个女儿既喜欢又满意,就冲着赵锦诺的颜面上,她也想大人拉赵家一把,眼下,这户部员外郎可不是一般的人情。
郁夫人叹道,“那需得向宴相道谢。”
阮鹏程道,“所以让奕儿明日去趟宴府,自己替他岳丈道谢去。”
郁夫人这便明白了,颔首间,又忽然想起,“那既在路上,岂不是下月初就要入京了?”
阮鹏程点头,“户部缺人手,朝中催得急,应是下一任乾州知府尚未到任就将赵江鹤催上了路,应是这月月底就能抵京。”
郁夫人没想这么快,不过也是好事,郁夫人道,“那等赵家到了京中,大人便可上门提亲,也不必再往乾州走一遭了。”
阮鹏程也笑笑。
一侧的阮奕瞪圆了眼睛,“是阿玉……不不不,是锦诺要入京了吗?!”
整个人就差抱起怀中的兔子欢呼雀跃了。
阮鹏程奈何看他,分明早前多清风霁月的一人,可眼下……
阮奕这回干脆抱起大白手舞足蹈,“那我是不是可以每天都见到锦诺了!哦!哦!”
阮鹏程不忍再看,起身往书房去。
郁夫人追上去宽慰。
偏厅中,只有阮旭陪着阮奕。
阮奕眼中委屈,“爹是不是又生我气了。”
阮旭安抚,“没有,爹只是在朝中累了,先去休息了。”
阮奕看着他,“大哥……”
阮旭道,“爹很关心你,比我们都关心……”
“哦……”阮奕抱紧怀中。
……
翌日,宴府内,阮奕抱着大白在书房中等候。
书房中有人伺候茶水,阮奕在书房中坐了许久,除了追大白之外也没乱跑,没有弄乱书房内的陈设。
稍许,有脚步声折回。
“宴叔叔!”很远,阮奕便起身唤道。
今日早朝推迟,宴书臣回来得也迟,阮奕其实已等了不少时候。
“奕儿。”宴书臣入内,眸含笑意。
小厮奉茶。
“宴叔叔!”阮奕抱着大白走到跟前,招呼声中都是亲厚。
“去过乾州了?”宴书臣一面掀起衣摆落座,一面问。
阮奕笑眯眯点头,“去了,还见到了阿玉。”
“阿玉是谁?”宴书臣莞尔。
阮奕连忙摇头,“不对不对,是锦诺,宴叔叔,我见过锦诺了。”
听到这个名字,宴书臣还是僵了僵,遂抬眸看他,眸间星辰柔光,轻声问道,“她是个怎样的姑娘?”
宴书臣一问,阮奕仿佛打开的话匣子,整个人趴在月牙桌前,笑意收不住,既腼腆又激动道,“锦诺是个好好看,好好看的姑娘,我好喜欢,大白也喜欢。”
如此直白,丝毫不加掩饰,宴书臣笑了笑,“还有呢?”
“嗯……”阮奕想了想,忽然神秘道,“宴叔叔,我亲了她!”
宴书臣微楞,继而喉间咽了咽,认真道,“奕儿,这不是君子所为……”
只是话音刚落,却忽然想起年少时候,他也是偷偷亲了旁人,而后她未睁眼,口中轻轻袅袅道了声,宴书臣你胆子再大些……
忽然而来的回忆,他噤声。
阮奕却在跟前抱着大白转着圈。
宴书臣敛了眸间神色,继续道,“隔两月,太子要在月牙湖狩猎,京中不少世家子弟都会去,奕儿,你想去吗?”
“去去去去!”阮奕欢喜,连大白都扔一边不要了。
他最喜欢骑马狩猎了,只是,阮奕嘴角抽了抽,“宴叔叔,娘亲说我早前就是从马上摔下来……然后摔傻了的,我爹不让我再看骑马射箭了,会凶我的……”
他是有些怕的。
宴书臣笑了笑,“我同你父亲说。”
“真哒!”阮奕近乎欢呼雀跃,“宴叔叔你最好了!”
他就差蹦上去亲他一口。
宴书臣忽然想起早前的阮奕,也是这般——宴叔叔你最好了!
只是意气风发,年少昂然,如如今全然两幅神色……
他没有孩子,他拿阮奕当自己的孩子。
宴书臣阖眸。
“宴叔叔……”他还是神秘凑到他跟前。
宴书臣睁眼,请嗯一声。
阮奕似是仔仔细细打量了他,而后认真道,“宴叔叔,我发现,阿玉长得有些像你!”
赵锦诺?
宴书臣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