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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化解

郑煜堂给了所有人一个意想不到的解释。

怀章王曾前往天木庄购木一事不假,但他在天木庄买的木料,如今都在忠烈侯府。

郑煜堂与太子皆做过右相的学生,算是师兄弟,又有郑煜星任太子右卫率,得其信任,早年间郑家兄弟那些宠妹如命的传奇,他没少跟着笑话。

月前,郑煜堂得知妹妹想要为父亲购置一批极品紫檀木,又苦于等不到货,未免她失望,便私底下帮忙打听,太子知道此事,曾派人在宫中找寻过。

恰逢怀章王回长安,照旧例,他会给太子备些薄礼,算是长辈的关怀。

买什么,怎么买,有手底下的人去打听,无非是从太子日常里发生的事情推敲揣摩,这一次,他们打听到太子想要极品紫檀木。

王爷对小辈一向很大方,闻得长安城外十里有天木庄售上等佳木,便亲自前往,碰上郑煜堂派去的侯府家奴。对方得知他身份,二话不说做出让步,怀章王顺利购得佳木,回了长安才知道求木的不是太子,而是郑家。

怀章王本想将东西当贺礼赠了,但郑煜堂在一番感激之后,坚持按照原价从怀章王手里买了所有的紫檀木。

因为紫檀木乃妹妹对父亲的一片心意,他寻紫檀木,是为了避免她买不到而失望,事实上,芸菡早已购得紫檀木,给父亲的惊喜已经到位,若怀章王此刻再赠出一大批,妹妹多日苦寻贺礼的意义也就没有了。

怀章王显然没见过这种操作,颇为意外,但在听太子乐不可支的细数郑煜堂从前宠妹妹那些荒唐事情之后,这才知道未雨绸缪的紫檀木不过是小巫见大巫,觉得有趣之余,也大方成全。

所以外面那些铺天盖地的流言,譬如怀章王定亲在即,还赛马调情,三心二意,简直不知所谓,不堪入耳。

郑煜堂说到这里,对着众人揖手一拜:“此事是煜堂设想不周,才引起这样的误会,今日是家父寿辰,若招待不周失礼之处,待寿宴之后,煜堂定一一赔罪,以作补偿。”

曹夫人已经完全了解到女儿做了什么样的蠢事,脸一阵红一阵白。

郑煜堂话音刚落,太子忽的冷笑了一声:“说到底,此事不过是皇叔对孤的关心引起的小误会,无伤大雅,私底下解释清楚,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若无那些好事生非者胡编乱造,愚蠢无知者听信传扬,哪里有今日之事?”

太子已然不悦,舒宜邱当即道:“今日得小郑大人一番解释,在下也觉得不该纵容流言,弊府有幸得王爷赠礼,却不是什么极品紫檀木,而是王爷自南国购得的沉香木,流言无实,弊府之人从不入耳留心,只是没想会因此扰了侯府寿宴,还请侯爷见谅。”

忠烈侯连连摆手,笑着道误会。

倒是郑芸菡在听到舒宜邱的话后愣了一下,她记得大哥早年曾购得一块南国沉香木,一直珍藏。

终于听到风声的曹正春暂别侯府那头的小聚,匆匆赶来,愤愤然的瞪了一眼蠢笨的妻子,满头大汗的对着太子和怀章王连连告罪:“内子与小女无知无礼,竟扰了殿下与王爷兴致与侯府宴席,下臣这就谴她们回府问责,今日之后,下臣自当向殿下与王爷请罪,再登侯府赔礼。”

太子摆手:“孤今日只是宾客,算不上是被扰了兴致,倒是侯府寿宴被嘴碎之人坏了气氛比较可惜……”

“嘴碎之人”四个字,让曹曼彤的脸又白了三分。

忠烈侯赶紧道:“殿下言重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诸位尽兴才是最重要的!”

郑煜堂跟着说道:“诸位,宴席未开,不值得为小事败了兴致。诸位请移步入席吧。”

忠烈侯:“是是是,曹大人不必介怀,曹夫人与令嫒今日登门便是贵客,都是小事。”

在场都是人精,纷纷露出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微笑,各自散去。

这小插曲多少坏了兴致,少顷,太子和怀章王离开,舒宜邱单独向忠烈侯道了贺,也领着妹妹舒清桐离开,曹家人更是不敢多留;寿宴有惊无险,顺利结束。

当晚,忠烈侯发了一通火。

第一个就冲着郑芸菡。

“置办个贺礼,你是要将侯府的天都捅破了才甘心啊?知道你是一片孝心,可凡事也要有分寸!又惊动太子又劳累王爷的,你的面子比圣人还大骂?”

郑煜堂淡淡道:“父亲何必这么紧张。”

忠烈侯立马转移怒火:“你还有脸说!你……”他简直不知道如何形容。

若说事情是因女儿买贺礼引起的,那么郑煜堂就是助纣为虐。

“怀章王要将东西作贺礼相赠,那是抬举,你居然出价去买,你要王爷和殿下怎么想!他们是缺那点钱人吗?嗯?!”

郑煜星忽然笑了一下:“父亲该不是因为能白拿到手的东西还要出钱去买,所以心疼了吧。”

“胡言乱语!”忠烈侯战火再转。

郑煜星可不吃他这一套:“殿下和王爷都是开明之人,若他们觉得大哥失礼不敬,今日岂会登门贺寿?菡菡一片孝心,大哥知她寻访不易,花钱买她不失望,在殿下和王爷看来更是无伤大雅的小事,倒是父亲,这么怒火冲天的,才是小瞧了殿下与王爷的肚量,传出去不好。”

忠烈侯被堵得无话可说。

一旁,刘氏弱弱开口:“侯爷,您别气了……过去了就算了。”

忠烈侯的怒火仿佛找到了最合适的发泄口,他指着刘氏大骂:“你还有脸说!芸菡和煜堂他们是因为贺礼闹出了误会,你的好女儿,那是直接将整个侯府往笑话里推!自己不用心,竟毁坏姐姐精心寻来的贺礼,简直混账!”

刘氏哑声求情:“舒家姑娘都说了,是误伤,芸慧不是故意的,侯爷您别让她跪祠堂了,她还那么小,夜里又凉……芸慧的身子本就不好,跪病了怎么好……”

说着,刘氏望向芸菡:“芸菡,芸慧是你妹妹啊,她不懂事,我定狠狠教训她,你快帮忙劝劝你父亲。前两日你风寒,芸慧一直在为你担心……”

“求情?你还有脸让芸菡为她求情?!祠堂跪两个时辰,时间不到,谁敢让她起来,或是给她水食,谁就一起去跪着。”

刘氏眼泪涌的更凶,但终是不敢再说一个字。

忠烈侯发完一通火,拂袖而去。

郑煜星打着哈欠摸摸郑芸菡的头:“没事了,今日好好歇着,明早起来送我出门。”

郑芸菡对父亲的态度适应良好,根本没放在心上,讶然道:“这就要走啦?”

郑煜星挑眉:“嗯,不然明日换你摆寿宴?我再去求个旬假来?”

郑芸菡翻了他一眼。

郑煜堂今日与父亲一起招待客人,累得不轻,他嘱咐他们早点休息,就一个人先回房了,郑芸菡呆呆的看着大哥揉着后颈的背影,提着裙子跟了上去……

……

怀章王府。

卫元洲一身轻便的常服,陪着贤太妃说话。

贤太妃一边饮着安神汤,一边听他讲述白日里侯府发生的事情,听到最后,捏着调羹笑的汤水都洒出来了。

卫元洲细心的将汤碗接过,递过去一方帕子,贤太妃一边擦手一边道:“所以,你前脚刚欺负了人家捧在手心里的妹妹,人后脚就找上门来请你一起唱大戏?”

卫元洲失笑:“什么叫‘欺负’,母亲是没见过那侯府的小姑娘,儿子设的封锁,她说闯就闯,问过才知,她冒充天木庄的人,脸不红气不喘,那才是唱大戏的苗子。”

赛马的当天夜里,他就接到了郑煜堂的拜帖,当时已经晚了,也没有人这个时辰送拜帖的,卫元洲以为有什么急事,便见了他。

结果郑煜堂一来就将天木庄的事情摊出来,紧接着列举诸多理由,证明他将所购之物赠予将军府恐怕不妥。

卫元洲几乎以为这是那小姑娘来抢木头的新手段,觉得好笑,然后委婉逐客。

第二日,流言就起了,和郑煜堂预料的一样。

卫元洲不至于慌乱,就是有点哭笑不得。天木庄买的东西不适合再送给舒家,他给郑煜堂传话,欲将东西作为贺礼赠予侯府,绝了麻烦。

结果郑煜堂不仅坚持照价购买了所有木料,还以一块南国沉香木为替换,省了卫元洲再去新寻礼物的麻烦。

此外,他还将前前后后的事情整理一番告知太子,郑煜堂的确替妹妹打听过极品紫檀木,太子也的确知道这件事,除开卫元洲购紫檀木的真正目的有所改动,其他的事都以最合适的姿态嵌在他的故事里发挥作用。

太子一听,根本没有怀疑,甚至觉得有点好笑,所以,卫元洲不过是当着太子的面,扮演了一个乐于成全的长辈。

虽然折腾,好在太子作为“知情人”不会再误会什么,至于那些真正想借流言一事挑拨什么,破坏什么的人,只要有动作,就是被打脸。

今日的曹家人就是第一个。

贤太妃本是笑着,笑着笑着表情就淡了,语气感慨:“战场上以真刀真枪杀人,这长安城里,是一张嘴,一支笔就能杀人。郑煜堂固然有保护妹妹的意思,但他此举,的确也保了几方周全。他是个可用之人,你莫与他交恶。”

卫元洲笑:“母亲放心。”

卫元洲不想跟母亲说沉重的事,正要转换话题,就听贤太妃道:“郑家如此宝贝的女儿,能引得你较真赛马一场,我从前竟没怎么留意过……”

卫元洲想到了今日见到的与舒清桐穿着九成相似的郑芸菡,笑了一下,说:“舒家姑娘也是被兄长宝贝着长大,母亲只顾着留意她了,旁人又岂能入母亲的眼。”

贤太妃正色道:“这不是还没定下吗……”忽然又打趣似的问:“那你喜欢哪一个?”

卫元洲觉得好笑,怎么又扯到他身上来了?

“母亲见多了世家贵族之女,比儿子更会鉴别,既定了舒家的,何故问儿子喜欢哪个。”

贤太妃心里有点失望,试探道:“你就一点想法都没有?见到哪个会让你多看两眼也算的。”

卫元洲脑子里闪过一张笑脸,心道,她戏唱的好,他倒是多看了两眼。

然后笑道:“军务繁重,望母亲谅解。”

贤太妃笑意再减,想了想,还是道:“如今只是有意,还未定下。趁着你在长安,又是出游的盛季,找机会与舒家姑娘多见一见,到底是要做你的妻,总该入你的眼。”

卫元洲点头:“母亲放心。” llDlKQ+cfm7rzwbrSv7Mg8uT0tUIGk0JNZvD+9SoN0mgezyceMj2XC0dnVliAC7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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