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项海葵才接受了这巨大的心理落差,悻悻道:“那我们现在出发吧?”
“好的,小葵妹妹。”白星现将“牙齿”装回去,指着北面,“出了这座山,前方不远处有座小城,你我买票乘飞舟去往银沙城。”
不是,项海葵不明白了:“你速度那么快,咱们怎么还用乘飞舟?”
平时都是他带着阴长黎四处溜达,飞天遁地无孔不入,无论疾风谷,凤凰园,还是万骨窟,都不过一两个时辰的功夫。
白星现摇摇头:“那是‘逐月’自身的力量,它速度快,却有一个缺点,无法分辨方向。”
“逐月”就是阴长黎的小黑球宫殿,项海葵懂了,小黑球属于发动机,囤囤鼠只是个方向盘。两人出山来到城里,缴纳两灵珠的入城费。
灵珠是这里的货币单位,项海葵没钱,是白星现当场卟卟吐出来的,吐的几位守城官眼睛都直了。
购买船票之后,两人在码头附近的饭馆里吃午饭。
白星现平时不说话,现在能说话却不习惯说话,面对面坐着,气氛太尴尬,项海葵扒拉口米饭,问他:“小白,你的天宝剑是怎么练的?”
“比你的天狂简单,拿宝物喂给它吃就行了。”白星现十分有教养的模样,说话之前,先咽下口中食物,放下筷子,“等它吃的足够饱,便可以释放一次神通,接着,又得重新喂了。”
“而且,它还非常挑食,吃过一次的宝物,就不喜欢再吃第二次,除非特别美味。”
项海葵寻思着,他喂食宝物,应该与自己积攒狂意差不多,天宝剑的“神通”,对应天狂剑的“狂化”。
难怪阴长黎整天四处寻宝,原来不是收集癖,而是为了帮白星现养剑。
她又问:“那你现在是什么修为?”
他答:“比你高了一品。”
说起来,项海葵根本不知自己是什么境界,凡人筑了道基之后,就进入一品,然后一路升级,可以升到九品。
她爸现在就是九品。
九品之上是渡劫、合道,这些基本都是隐世不出了。
而像阴长黎这种不属于人界的,估计用的是另外一套修炼体系。
白星现又说:“我六品。”
项海葵诧异:“那我岂不是已经五品了?”
她完全没有想到,一般人修到五品起码得百十年,这速度真像是坐了火箭。
“小葵妹妹为何惊讶?”白星现不理解,“每次你睡觉时,阴叔叔都帮你推功过血,疏通经脉。这个速度,已经非常慢了。”
阴总妥妥的人间好老板,项海葵心中感慨,难怪她疲惫的倒头就睡,一个时辰后醒来,立马又生龙活虎了,还以为是丹药的力量。
但是,怎么个“推功过血”法?
为什么要趁她睡觉的时候搞,还不告诉她?
项海葵将某种邪恶的念头驱逐出脑海,又问:“那别人为何看不出咱们的修为?”
中州城市都是修仙者与普通人混居的,修仙者处处有优待,普通人对他们极为敬畏。
可他俩一路进城,除了白星现吸引了众多少女、美妇、大妈的目光之外,并没有感受到什么优待。
“小葵妹妹没有灵根,天狂便是你的灵根与丹田。”白星现指了下桌面上的剑匣,“这剑匣是隔绝气息的,你打开匣子,他们就会感受到了。”
项海葵点头,她只是好奇,没想过拿出来显摆。
白星现再提醒:“只不过,品阶对于我们十二神剑主来说,没有多少意义,咱们的力量不稳定,得看神剑吃的饱不饱。”
吃的饱,有大招,那就闹完东海上九霄。
等积蓄的力量用尽,就只能躺平当条咸鱼了。
项海葵忍不住嘀咕:“我始终都想不通,那位剑门老祖,怎么会想到锻造出这些傻逼剑。”
有个问题,白星现也想问很久了:“小葵妹妹,‘傻’我懂,但傻逼是什么意思?”
项海葵:……
望着美少年这张纯洁美好、洋溢着求知欲的脸,她实在不好意思说,这是一句粗话。
“就是……指一个人傻傻的,好可爱的意思。”她搪塞过去。
白星现点头,又学会了一个新词,开心:“你好奇的这件事,其实我也好奇过,还问过阴叔叔。”
项海葵:“那前辈怎么说?”
白星现托腮回忆了下:“阴叔叔解释了许多,大致总结出来就是,剑门老祖之所以锻造出来这十二柄傻逼剑,就是专门给我们这种傻逼练的。”
项海葵差点儿一口气喘上不来。
救命!
为什么都已经远离阴长黎十万八千里了,还要遭受他的心灵暴击!
……
第三日,他们上了驶向银沙城的飞舟。
等三日已经算很少的了,这艘飞舟,通常要等一个月。
并非距离远,是去银沙的客人不多,船家需要凑够数才走。
正如同项海葵之前的一个疑问,既然从万骨窟设了传送阵过来,怎么不直接设在银沙城附近?
条件不允许。
银沙城的周边环境,实在是太过恶劣。
她爸穿越的这个修仙世界,地理面貌和地球具有非常高的相似度,只是整体面积大了许多倍。
而位于边境的银沙城,有些类似于华夏古代的玉门关附近,关外内遍地是些妖魔鬼怪。
她爸这个大城主,如同一个戍边的大将军。
飞舟行驶两日后,进入沙漠地带。
眼瞅着银沙城近在眼前,飞舟却突然间停在半空中。
船主解释说,前方有沙暴,不能再继续往前走了,需要绕路或者等待沙暴过去。
沙暴在这里是个十分恐怖的存在,会阻碍神识,令人无法视物,而怪兽经常会躲藏在沙暴中,靠近飞舟,一举攻下。
船上的客人,基本都熟知当地的环境,习以为常,表示理解。
可等半日过后,飞舟依旧不动,就有人着急了,从船舱里走出来质问:“究竟还要等多久?”
他身后还跟着一群仆从,很是惹眼。
项海葵正在打盹,她和白星现来的晚,没有买到舱票,就和一些人在甲板上坐着,被他吵醒后抬头看了一眼,是个剑眉星目的小哥。
船主待此人极为恭敬:“路少爷,这不好说啊,这是要看天的,运气好的话,可能再等两三个时辰,运气不好,两三日也是有的。”
“两三日?”这位路少爷一听,眉头顿时蹙起来,“不等了,继续走。”
“这……”船主为难。
“怎么了,有我在,你还怕区区沙怪?”路少爷一副没得商量的态度,“速速启程!”
“好的。”船主无奈的应下了。
倘若对方不出手,项海葵现在还摸不到看人修为的窍门,小声问白星现:“他什么修为?”
白星现抬头时,那人一条腿刚入舱门:“六品,和我一样。”
六品就敢这么嚣张?
梦境中项海葵是在银沙城生活过半年的,这些潜藏在沙暴中的怪物可大可小,遇到高级沙怪出来觅食,七品修士都是它的菜。
所以她爸从来不准她随便出城。
起初她以为爸爸是在故意夸大其词,直到有一天,她正和爸爸聊天呢,突然有人来报,说有个从王都过来银沙城附近历练的世家子弟,途中遇到沙暴,却非得让飞舟前行,结果被高级沙怪给吃了,整艘飞舟上的人全部遇难……
等等,项海葵愣了愣,不会就是这艘飞舟吧?
不会这么巧,她第一次坐飞舟,就登上了一艘死亡号?
他姓路。
项海葵拼命回想,啊,路溪桥,就是他!
可等她想到时,飞舟已经驶入沙暴区!
项海葵真是长见识了,以前看小说,瞧见这种配角,她总认为作者是为了推动剧情,强行给人降智。
可现实生活中,真有相当一部分人对自己的能耐心里没点数,热衷于作死。
“小白,准备好。”
“怎么了?”
“沙怪要来了,是一只出来觅食的高级沙怪,这艘船上没有一个人能打得过,我俩联手,拖延上一阵子,我爹很快会到。”项海葵说着,拉高灰扑扑用来挡风沙的披风,蒙着自己的脑袋。
她的头发被闪电球烧焦以后,被她剪成齐肩,扎成丸子头。
随后,将天狂剑从剑匣里取出来,再将装剑的匣子,扔进储物戒子里。
她不能被人认出来,不然那个摁死她的人,稍后就不会轻易出手了。
这是阴长黎提醒过她许多遍的事儿,生怕她一时冲动,遇到点小事儿,拔剑就和人干起来。
刚说完,飞舟在沙暴中左右一个趔趄。
昏天暗地中,一支支沙箭从四面八方射来,射在飞舟保护罩上。
罩子上出现水波涟漪,且发出嗡嗡声响。
船主是个老江湖,一看这阵势,立刻判断出撞上的这只沙怪来头可能不小,心中也是呼了一声倒霉!
他喝一声:“都进舱里去!”
停留在甲板上的人,纷纷惊恐的往舱里跑。
瞧见白星现也起身要进去,项海葵拽住他的袖子:“你干嘛去?不是说好了咱俩联手?”
白星现道:“我不行,这种情况我不能出剑,沙怪用的不是法宝兵刃,借助的是自然之力,我的剑对它没有影响,很有可能还会帮它的忙。”
项海葵听不明白:“什么意思?”
“我的天宝剑,会影响法宝法器的力量,神通是让它们暂时失去灵力。”
白星现说完,眨眨眼,意思是你懂了吗?
沙怪用的不是法宝,他的剑对它不起作用。
但会影响到飞舟,很有可能会将飞舟的阵法盘给搞失灵了,直接报废。
项海葵惊了:“那你跟着我,岂不是坑我吗?”
白星现连忙解释:“不会的,咱们十二神剑之间谁也无法伤害谁,若一剑受损,另一剑还能为它疗伤。”
那还好,项海葵松口气。
也算认清楚一个事实,往后也别太指望白星现了,他就是个钱袋子和辅助治疗。
项海葵松开手,又摆摆手,让他回舱里躲着去。
这时候,沙怪终于现出真身,是个由砂砾组成的巨大人脸。
伴着风声,发出桀桀怪笑。
船主聘的一干打手皆已就位,手中拿着不同模样的法器,各显神通,可法器发出的力量,击中沙怪时如泥牛入海,没个卵用。
“还真遇上了。”当众人钻入舱时,路溪桥反而逆着人流走了出来,手持一柄长剑,模样瞧着有点儿兴奋。
飞舟的保护罩破碎在即,项海葵正在积蓄狂意。
路溪桥先持剑冲了出去,船主喊都喊不住:“路公子,切莫不可轻举妄动,这可是沙……”
离开飞舟的保护罩后,风声呼呼过耳,路溪桥根本没听见船主在喊什么,但他的脸色立刻变了。
先前的兴奋变成恐惧。
别说杀过去,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那只沙怪人脸,用力一吸,风沙便都打着旋,拖拽着他往沙怪口中送去。
眼见就要将他吞吃入腹,一道黑影袭来。
速度快过他被吸的速度,然后一个漂亮的回旋,一脚踹他肚子上,将他给踹了回去。
路溪桥瞬时被踹的口吐鲜血,摔回甲板上。
他身后的仆从赶紧上前:“少爷!您怎么样啊少爷!”
路溪桥浑身骨头都快被踹散架了,连吐好几口血。
船主一众人却都没空理会他,看向前方正与沙怪缠斗的剑修。
包的像个粽子似的,是男是女都看不清,手里的剑也是奇奇怪怪,若不是从她劈砍的动作分辨,根本看不出是剑修。
不是沙怪的对手,但躲避与斩沙箭的速度……
好家伙,这手速若是爷们,也不知道单身多少年才能练出来。
“赶紧后撤!”船主心中感激着下命令。
项海葵仅仅牵制着它,所以还挺轻松的,也没觉着自己的速度有多快,只盼着父亲早一点来。
体力消耗的差不多时,终于听到一声鸣箭声。
项海葵双目一亮,又精神抖擞起来。
一支光箭穿沙破风而来,所过之处,沙散风退。
项海葵赶紧趁机溜走,追上飞舟,潜进去。
“银沙城主来了!”舟上有人大声喊道。
顿时一片得救的欢呼雀跃。
飞舟再次停下来,项海葵也和大伙一起,跑来甲板上看向前方。
其实什么都看不到,只瞧见有星火闪烁。
不一会儿,风沙散去,才看到从银沙城赶来的一行人。
有一身绯红长裙的项天晴,还有几个护卫,而项海葵的眼睛里只有她父亲项衡。
“各位都没事吧?”身着飒爽黑衣的项衡落在甲板上。
船主众人忙道谢。
路溪桥挣扎着排众而出,厉声质问:“项大城主,你是怎么治理银沙城的!”
项衡看他一眼:“那不然我请辞,求君上派你来治理?”
路溪桥瞬间哑巴,他们路家有渡劫老祖坐镇,他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本想一拂袖回去,牵动胸口伤势,又吐一口血。
妈的,那个踹他的人呢?!
他找一圈也没有找到,说是救他,但至于踹那么重吗?!
项海葵当时狂意上了头,确实踹的重了点,现在看他这幅模样,心道应该踹的更重点,踹的他不能动弹才好!
飞舟准备继续行驶了。
从这里到银沙城的障碍已被清扫干净,项衡仍旧派几个人留在船上,自己则先回城里去。
可当他准备走时,感觉到一道视线一直凝在自己身上。
打量他的人不少,多半是好奇、敬畏,可这道视线却很奇怪,说不清道不明。
他不由停下脚步,转过身,顺着那道视线望回去。
只见一个年轻小姑娘站在甲板上,梳着丸子头,大眼睛里面蓄满泪水,正委屈的望着他。
项衡的心突然就是咯噔一声。
“爹。怎么了?”项天晴见他不走了,也停下来。
项衡没有回应,项天晴便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同样看到了项海葵。
项天晴心头也是微微一跳,会是她么?
是她!
项衡已经两百多年没有见过自己的女儿了,离开那年,小丫头才九岁。
项衡自己也是孤儿,每每想到女儿要遭一遍自己曾经遭过的罪,他便心如刀绞,怎么可能忘记她的容貌?
反而还愈发清晰。
他曾一遍遍的想着女儿长大以后的模样,其中一个,和眼前这张脸真的很接近。
周围都是人,项海葵喊道:“爹。”
这一声出口,银沙城来的人都愣住了。
“小葵!”项衡赶紧飞过去!
项天晴身边的护卫问:“大小姐,她莫非是城主流落在外的二女儿?”
项衡要将项海葵接回来,早已和众人打过招呼了。
项天晴沉默半响,点了点头。
众人又都奇怪的打量着项海葵,怎么和城主长的一点也不像呢。
……
回银沙城的路上。
项衡始终不敢相信,看了项海葵一眼又一眼:“你是怎么来的?”
这怎么可能啊?
“是阴长黎前辈将我接来的,他说他感应到您接错了人,发现是自己告诉您的阵法有错,觉得抱歉,便就将我给接过来了,还派人送我呢。”
这套说辞是早就安排好的,项海葵怕项衡不信,指了下身后不远处正看风景的白星现:“小白,呲个牙。”
见过那两颗大金牙,项衡这才相信了,又拉着女儿问长问短的。
项海葵和父亲聊着天,感觉到许多神识在打量她。
项海葵同样也在打量他们,专看他们的手。
那个摁死她的凶徒,能够进入城主府,应该就在银沙城里,或者就在城主府中。
可能是护卫,甚至可能是她父亲的几个徒弟中的一个。
不过,光用眼睛看,她看不出来什么,得瞅个机会摸一摸。
凶徒抓她发髻那会儿,手指挨着了头皮,她记得触感,那只手特别的冷。
冷入骨髓。
想忘都忘不掉。
回到银沙城之后。
“小葵,这是爹给你准备的房间。”
项衡来修仙界时间久了,整天被项天晴喊“爹”,已经习惯了“爹”这个称呼。
而项海葵喊过两次爸爸,见他有点迷茫之后,索性也换了称呼,“爹这么用心,我当然喜欢啦。”
其实她的心情真是糟糕透了,这房间她太熟悉,梦里住过半年。
尤其是屏风后为她洗澡准备的浴桶。
瞅一眼,便是一个哆嗦。
“怎么了?”项衡发现她脸色煞白,“是不是方才被沙暴吓到了?”
直到现在项衡还在后怕,幸好那船上有个狠角色,帮忙牵制住沙怪,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我没事啊。”项海葵将剑匣竖起来靠墙放着,假装很开心的进去瞧瞧卧室。
出来后见她爹打算去摸剑匣,赶紧说:“爹,我肚子饿了!”
她和项衡解释,阴长黎因为歉疚,不但接她过来,还帮她筑了道基。
可她爹只要一提剑匣,就会知道天狂剑究竟有多重。
根本不是区区一个筑基能够拎起来的。
“小葵现在都喜欢吃什么?”项衡收回手,“我让人准备一下,为你接风洗尘。”
项海葵笑嘻嘻挽住他的手臂:“不用那么麻烦了。”
梦境里,项衡曾给她办了一场洗尘宴席。
在中州,献祭、夺舍都是被严令禁止的,所以项衡的身份是个秘密。
说海葵是他早些年流落在外的女儿,可项衡与项天晴的模样一看就是父女,而她的长相,和他们明显不是一路人。
何况两人都是单灵根,根骨奇佳那种,项海葵却是个普通凡人。
就不知道谁放出流言,说她是她爸养的小妾。
之所以说是闺女,因为中州禁止男性修仙者纳凡女作妾,这是为了保护凡人的利益。
项海葵想了想:“您亲手给我做碗面吧。”
项衡微微怔:“这个……”
项海葵眨眼:“您现在是大城主,让您亲自去厨房做饭,是不是很丢人?”
“那倒不是。”项衡不是个好面子的人,只是他两百多年没下过厨房,对自己厨艺没有自信,但女儿既然想吃,他豪气的站起身,在她鼻尖点了下,笑道,“行!等着!”
他一出门,项海葵的笑脸就有点垮掉了,抱着手臂抖了抖,总觉得这房间内阴气深深,像停尸房。
停过自己的尸。
天狂在匣子内颤动起来。
项海葵感受了下,心中诧异,她明明在怂,狂意怎么反而涨了?
想半天才明白,她越怂,它就越认为这事儿难度大,她居然还敢正面刚,真是狂。
项海葵翻了个白眼儿。
“小葵妹妹。”门外传来项天晴的声音。
项海葵毫无顾忌的开门让她进来。
项天晴拿来一瓶丹药,微笑着道:“今天有没有吓到?我帮你炼制了一些安神的药。”
项海葵拿过来,仰起头,一口全吃掉:“谢谢姐姐。”
项天晴对她的豪爽有点接受不来。
她好像完全不介意突然多了个姐姐,和自己分抢父亲的关爱,尤其对她来说,两人其实没有半点血脉关系。
项天晴收拾下心情,笑道:“其实按照道理来说,你才是爹的第一个女儿,你是姐姐才对。”
“这都无所谓啊。”项海葵是真不知道她到底在计较什么。
而且项海葵至今也没搞明白,项天晴对自己真正的来历知情不知情。
刚才从她手中取过丹药瓶子时,顺道摸了摸她的手。
触感不同,不是她动的手。
客套完,两个女孩儿又同时沉默了。
不一会儿,项衡折返,手中端着一个碗,是一碗热气腾腾的西红柿鸡蛋面。
“小晴也在?要不要吃一点?”项衡见两人相处不错,心头的担心褪去一些。
项天晴摇头:“女儿不饿。”
“那我不客气了。”项海葵拿起筷子开始吃起来。
其实修仙界的调味品非常稀缺,就只是放了一点盐巴,并不怎么好吃。
但她吃着吃着,眼泪掉了出来,一颗颗掉落在汤水里。
说起来总觉着自己遭遇坎坷,可是吃到这碗面,她又忽然认感觉自己其实已经很走运了。
项衡心疼的擦了擦她的眼泪,绕开惹人难过的话,只说:“你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吃东西都像有人跟你抢?”
项海葵吐了一下舌头:“因为您做的好吃啊。”
项天晴坐在一边,几次三番想要说句话。
但总觉自己是多余的一个,于是起了身:“女儿先回去了。”
“好。”项衡冲她微笑了下。
项天晴出门以后,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黑暗中,有道神识盯着她,又是一声冷笑:“卑贱的凡人。”
……
项海葵感觉到天狂在匣子内颤了颤,不是平常那种兴奋,好像是某种预警。
是那个凶徒!
她立马放出神识寻找,没有找到。
“小葵?”项衡发现她有些古怪,看她的目光担忧中夹了点审视。
项海葵回过神,先将驱魔药取出:“爹,前辈说这是送您的,您的魔气再不管,会越来越严重。”
这下项衡真是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了:“阴前辈,为何突然如此好心?”
求阵法时,他可是耗费好大一番功夫。
“这话我也问过。”项海葵喝一口汤,“他说自己从来没出过错,这是第一次,必须妥善处理。”
项衡心道那就是个怪人,便也不纠结了:“有机会再见,一定要好生谢他。”
“我都谢过啦。”项海葵笑道,“您还是准备准备,早点闭关吧。”
“先陪你一阵子再闭关,带你了解一下银沙城的环境。”
“不用。”项海葵将白星现拉出来挡枪,“白公子要在城里住一阵子,有他保护我,陪着我,您就放心吧。”
对了。
项海葵突然想起来:“我那个被您接错的同学呢?”
项衡正色:“我正要问你,你和他,你们俩是什么关系?”
“没关系。”项海葵回的坦荡。
暗恋的关系,不算两人的关系,只是她一个人的事儿。
项衡不是很相信:“真的?”
项海葵:“真的。”
项衡:“那小哥不是良配,他是个干大事儿的人……”
讲了讲景然要留下的事儿,“修仙不管哪种分类,其实就是修技和修心,他适合修心,但银沙城不合适。将他留在银沙是耽误他,毕竟他的年龄其实也不小了,起步已经有些迟。”
项海葵皱眉:“所以呢?”
项衡:“我的建议是,我为他写一封推荐信,让他去往王都大学府,那里的环境更适合他,以他的条件肯定是可以考进去的。但这样一来,你们两个……”
项海葵毫不犹豫:“您认为哪一种更适合他,就让他去吧。”
留他在银沙不安全,再过一阵子,这苍凉壮阔的银沙城,可能就要成为修罗场了。
……
项衡动作很快,立刻写了一封信,让项海葵拿去给他。
剑不离身,项海葵背着匣子走去他房门外。
几个深呼吸后,敲门。
嘎吱一声,门开了。
景然已经听说了她回来的事儿,并不惊讶:“项同学。”
项海葵不说多余的话,将推荐信给他:“你同意的话,我爸明天就会派人送你去往王都。”
景然打开那封信看了看。
他以为项衡会为了女儿,将他强行留在这里,看来是他小人之心了:“帮我谢过伯父。”
项海葵没说话,默默看着景然。
当年在一个小巷子里,她被几个社会上的流氓调戏,是他出手相救。
那时候,天上下着蒙蒙细雨,他手里拿着一柄黑伞。
像剑一样,将那几个人全打趴下了。
从头到尾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过,然后将伞尾伸向狼狈至极,蹲在角落里的女孩儿。
项海葵伸手拽着伞尾,被他从地上拽起来。
这才知道,原来隔壁班这位天才除了学习好之外,还是跆拳道和散打双修……
景然突然想起来:“对了,项同学。当时在山顶上,你问我的问题,我还没有回答你。
项海葵立刻摇头,算了吧,他在梦境里已经拒绝她一次了,真的不想再听:“学长,那个问题,不用回答我了。如果知道我会走,我当时不会告白的。”
景然却摇头:“不,我喜欢有始有终,你既然问了我就得回答你。”
项海葵知道他特较真:“非得答的话,你就回答我另一个问题吧。”
景然皱眉:“什么?”
项海葵:“这个事儿困扰我有一阵子了,那天事发突然,我没有看清楚,你内裤上那个卡通图案究竟是唐老鸭,还是可达鸭啊?”
说完,她只想扇自己两嘴巴子。
可她真的很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