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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丝入命

“大师?”项天晴见他发呆,轻声喊道。

阴长黎恍然回神,收回手,盘膝打坐:“再次谢过,但眼下小僧需要休息,姑娘请自便。”

项天晴刚要张口,他已将眼睛闭上了。

阴长黎无暇多言,他才操控这具身体,需要压制住原主道辰的意识。

道辰的本命剑一直在保护他,以至于阴长黎无法吞噬,唯有强行压制。

稍不留神,便可能被他反控。

项天晴带着几分委屈,独自坐去角落。

这边项海葵挥着天狂剑打的精疲力尽,她刺道辰那一刀,用去九分力量,还受了伤。

对面无眠是六品,体力满格。

十几个护卫也都不是善茬。

部落首领以及他带来的人,使用的法术尽是些古老禁术,令人应接不暇。

万幸有白星现这个好辅助。

天宝双剑简直就是雷公凿,短剑撞击在长剑上,咣咣咣,爆发出闪耀强光,谁看谁眼瞎。

而且白星现毫不吝惜的使出大神通,在场除天狂剑外,其他人的法宝法器全部失灵。

失灵只是暂时的,但足够项海葵将他们打趴下。

最后只剩下一个无眠还站着,他出拳靠自身法力,不惧怕天宝剑:“你还真有几分能耐,难怪能骗到我师父!”

项海葵见他举起双拳,一手旋着风,一手燃着火,知道他是要下杀手了。

项海葵其实不想和无眠拼命,这家伙冲动易怒没脑子,却很为她爹着想。

毕竟是她爹一手养大的,算她半个哥哥:“你是不是眼瞎?我这么能打,难道不像我爹吗?哪里像狐媚子?还有,想要召唤蜃妖的不是我,是道辰……”

躺在地上的部落族长听了这话,简直是垂死病中惊坐起:“休、休要污蔑大师!”

这颤音,这声嘶力竭,震的项海葵脑壳疼。

解释果然没用,正如道辰说的那样,他在这苦心经营的根基,不是她一个空降二小姐能够撼动的。

除非她爹出关。

道辰再怎样得人心,也比不上她爹这位镇守边关的大城主。

无眠蓄力,喝道:“少说废话,今日小爷要你们全部葬身沙海!”

路溪桥已经趁乱将他家阵盘给收起来了,抱着蛇罐子说:“我只知道狗叫的越大声,越没用。”

就比如他自己。

反过来,像项海葵这种扎个可爱丸子头,还在鬓边贴两片彩色羽毛做装饰的女人,瞧着小鹦鹉一样,谁知一出手是匹野狼。

太具有欺骗性了。

“我先杀你!”无眠凶狠的挥拳,草,他看这贱男人不顺眼很久了!

风火双拳齐出,风卷着火席卷而过,直奔路溪桥。

项海葵一剑斩下,剑势冲击风火,迫使风火拐了个弯。

“我看你还能出几剑。”无眠身经百战,瞧出项海葵已经快要抵达极限。

他正要再出拳,听到一些动静,忽的停下。

项海葵也听见了,这个响动有些耳熟,好像是今天路溪桥双脚被黏住,她出剑刺下去时,沙层下方发出的怪响。

那个怪物来了!

它先吃了路溪桥的驼兽,再黏住路溪桥,应该是等着消化一下再吃。

现在又出来觅食了?

还是找她报仇的?

如果是报仇,视力真不咋样,认错人了。

无眠脚下的沙地突然下陷,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往沙坑里吸!

路溪桥瞪大双眼:“我的驼兽就是这样没的!”

“什么东西?”无眠奋力挣扎,他自幼在大漠长大,从未见过这种怪物。

地上七零八落躺着的人,也目露惊骇。

项海葵同样惊讶,她的天狂剑在手中颤动,兴奋起来了。

先前天狂还不当这玩意儿是盘菜,现在突然改变态度,莫非进化了?

天狂一兴奋,狂意飙升。

有奶之后,项海葵当然也兴奋起来,故技重施,突破极限再来一次狂化。

管他三七二十一,直接跳下那个沙坑,用天狂挑住无眠,牙关一咬,闷喝一声,将他甩出了沙坑。

无眠摔落在沙地里,惊魂未定。

刚才,他被那个狐媚子给救了?

是狐媚子,真狐狸!

一瞥之下,他看见了,她双眼轮廓变的细长,微微上撩,瞳孔是紫色的,睫毛浓黑卷翘,妖冶的动人心魄!

可是,眉宇间又有一股子英朗,很像师父啊。

无眠心口怦怦直跳,脑袋一团混乱时,项海葵已经从沙坑上来了。

那怪物似乎不想与天狂为敌,抓不到无眠,立刻便溜走了。

现在,一群人杵在原地尴尬。

这架还打不打了?

无眠从地上起来,心道自己不能被她迷惑,重新攥起拳头。

正要找回气势,远远听见一声“阿弥陀佛”。

包括项海葵在内,一众人都是一愣。

远远望过去,只见道辰大师又回来了,他徒步,身后跟着一匹驼兽,项天晴坐在驼兽上。

项海葵戒备着对路溪桥说:“看好你手里的罐子。”

路溪桥赶紧从储物镯里取出个古怪袋子,将罐子给套住,掐了个诀,袋口锁紧:“放心,只要我不死,没人能打开这袋子。”

项海葵:“可是,要你死也太容易了吧。”

路溪桥:……

“这是怎么了?”项天晴瞧见满地“躺尸”,无眠和项海葵剑拔弩张,赶紧下了驼兽跑过去。

项海葵告状:“姐,三师兄非得说我是勾引爹的狐媚子,要杀了我。”

知道实情的项天晴愣了下,逮着无眠数落:“爹说的你不听,你信流言?”

“我……”面对项天晴,无眠没一点脾气。

他现在也有些犹豫。

但二师兄确定她不是师父的亲生女儿,还确定她是来害师父的。

他先前询问项天晴,说她俩看着不像姐妹时,项天晴也是一副我们原本就不是姐妹的神态。

“别管怎么样,她朝道辰大师出手了,还连同路家人,想要解封一个上古蜃妖!”无眠看向道辰。

部族首领强撑着站起身,也关切的看向道辰:“大师,您的身体……”

阴长黎是追着一点模糊记忆过来的,听个三言两语,差不多已经了解大概。

他学僧人双手合十:“其实,这只是一场误会。”

一众人愣了愣:“误会?”

项海葵也搞不懂状况了,这人渣瞧着已经复原了,只需回来一口咬死自己就行,怎么突然转性了?

“什么误会?”无眠直接问。

“总之是场误会。”多说多错,阴长黎看向项海葵,唇角微微翘起,“是么,项姑娘?”

妈耶,他这一笑,项海葵只感觉周围砰砰砰炸出许多坑。

但凡挪动脚步,就会掉进坑里。

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先前只在老板身边出现过。

白星现也收回天宝剑,搔着后脑勺,多看了他两眼。

“对对对,是场误会。”路溪桥率先反应过来。

“嗯,没事了。”阴长黎念了声佛号,面带微笑的转身。

他要回银沙城外的佛窟,那里是道辰常待的地方,没准他能提取些记忆出来。

“大师。”项天晴将自己的驼兽牵给他,“您骑我的吧,我和我师兄骑一匹就行。”

“那便多谢了。”阴长黎确实也不想走路。

……

闹剧一样结束。

一行人骑着驼兽折返银沙城。

看到沙漠这么危险,路溪桥也不闹着去征服蜃妖了。

他和项海葵同乘,喋喋不休:“葵姐,我头一次在飞舟上瞧见你亮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

项海葵“嘁”了声,才不信他的鬼话:“是嘛?我记得你被我踹过之后,派你的随从在船上四处寻我,还骂了一句‘他妈的’?”

“你听错了,我说的是‘我妈的’,我让随从找你,是为了感谢你啊。”路溪桥信誓旦旦,换个手抱罐子,亮出储物镯,“加上这次救我,葵姐看上什么,随便挑!”

一旁的白星现驱着驼兽快走两步:“路公子,你有很多宝贝吗?”

路溪桥自豪的很:“那当然,我路家除了缺德,什么都不缺。”

白星现眼睛亮闪闪:“能不能给我瞅瞅,有没有天宝没吃过的,我用其他宝物跟你换,我也有许多宝物。”

“没问题啊小哥。”

路溪桥将蛇罐子塞给项海葵,换去和白星现同乘。

项海葵的耳边终于清净了,颠簸中,她摸着罐子,扭头看一眼身后慢慢悠悠的“大师”。

用佛针和她的头发,将小黑蛇的断裂处缝合以后,它就自我冰封了,两者会有关系吗?

应该没关系,她刚才问白星现了。

白星现说的和她猜的差不多,头顶的头发,的确具有阳气和生机。

道辰应是不想小黑蛇死的太快,先救再杀。

她驱着驼兽停了下来。

等阴长黎与她并肩时,她才传音:“道辰,我知道我撼动不了你在银沙的地位,但往后你一天不滚出银沙,我就一天盯住你。”

找个理由,住他佛窟里去。

“你别想再搞事情。”项海葵眯着眼警告他。

“哦。”他淡淡应下。

目光从项海葵的蓝色纱巾掠过,视线先落在她鬓边的羽毛上,瞳孔微微一缩。

随后,盯着她因打架已经有些凌乱的丸子头。

发质极差。

这眼神?是嫌弃吗?项海葵又见他看向前方,部族队伍有几个女人,他看的正是那些女人的长发。

项海葵好笑:“为了装慈悲,不得不剃度,所以瞧见别人有头发,很羡慕?

阴长黎但笑不语。

他虽忘记许多事情,却知自己曾经命在旦夕过。

死亡前那一刻的感受,如同陷入一片冰冷彻骨的海洋中,身体僵硬,恐慌下坠。

可忽然间,有一蓬绵密的、生机勃勃的海藻,宛如一床在初春阳光下晒的松软的棉被,接住了他不断下坠的身躯。

小心翼翼,温柔呵护,慢慢将他托上了岸。

他想,那蓬海藻应该是女人的头发。

那拥有一头海藻般秀发的女人,可能是他的……

老母亲吧。 worrHtoYwCXS1AyqAHGMdCLwQ1HCDUqdi2r92MJzs9N14u3NoqAEH6F0AaURnE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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