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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夜莺

陪审的众人心下大哗,一个个不敢置信燕景宗怎么可能就这样简单承认了。

尚稚却对这个答复显得早已心知:“如何证明?”

燕景宗道:“我有三次接触到警察总监部内情报的机会,而且这三次都让军统分子成功完成任务,并且这三次情报的关联点发生在警察总监部内部。也就是说,外部的情报渠道线索单一,可能得到其一、其二,但没有其三,而警察总监部可以得到这完整的三个情报,所以这三次情报泄露事件足以证明夜莺就在警察总监部内部。”

尚稚:“你的任务是什么?”

燕景宗:“潜伏日伪方特务机关,获取情报,组织敌后抗击,打击鬼子汉奸。”

尚稚:“你的直接下线是谁。”

燕景宗:“于谨剑,代号海东青;徐国器,代号乌鸦。”

陪审众人再次心下大哗,就算是自证其罪,但哪儿有把自己老婆也一起拖下水的?唯苦米地大造的思绪比服部八重藏和高江生敏捷得太多,首先一步明白了除非燕景宗是也想叛变投诚,否则就绝对不是老实招供这么简单。

尚稚:“你做为军统武汉站的站长,虽然只有两个能直接联系到你的下线,但是按照军统的规定、也是保险起见,你会有备用的情报投放渠道。你必须知道其他不能直接联系到你的低级别下线的安全屋地址、还有他们的联系方式,以免海东青和乌鸦失手或出了意外,你失去了情报投放的渠道。那么,你能交代出多少个你下线的安全屋地址?”

燕景宗:“我至少可以给你两个地址和人名,你能证明这两个地址是有两个不同名字的人长租的房子,但是这两个人从来没去住过。”

尚稚转向王彦华:“给他纸笔,写下来。”

燕景宗接过纸笔一蹴而就,交还给了王彦华。

尚稚匆匆看了一眼,把纸再交给已经回来了的许长胜,问道:“今天跑得吐白沫子的人有多少?”

因为尚稚没喊停就不准停,没人愿意挨那一枪也就没人敢停,而尚稚一去就是几个小时才回来,情报处三十三个人除了服过役或当过警察的体格强健的人之外,体弱的跑得口吐白沫晕厥倒地的大有人在,少部分现在还昏迷不醒,但也成功的甄别清楚了在行动能力上谁强谁差。许长胜在嫡系中央军当过步兵,训练得非常精壮,是没吐者之一:“二十一个。”

尚稚:“挑选没吐沫子的、现在还能动的人,你和章菡各带四个人,分别抓捕这两个地址上的人。记住,如果人在,你们却没抓到,我打瘸你们的腿!”等许长胜和章菡一头冷汗地领命而去,尚稚再回头说道:“如果你是胡乱写的两个地址和名字,我的人当然能调查出来那不是安全屋,而只是寻常民居,那么你就是在撒谎。”

燕景宗:“那是肯定的,但是我保证结果一定就是我所说的,有两个人租,但从来没人来住过。因为这就是我分别用两个名字租下的房子,以备不测。”

尚稚:“那我们等结果吧。”坐下之后,尚稚打开证物袋,用镊子夹出那两张钞票举起:“请解释一下这是什么东西。”

燕景宗:“这是我和乌鸦互相之间确定身份的信物。我和乌鸦之间当然不需要,但是如果乌鸦出事,或者我出事,需要第三者来联系的话,这就是互相间确定对方信使身份无疑的信物,见物即见人,所传信息完全可靠。”

尚稚:“那我有个很大的疑问,请你解答。你找到这两张钞票只需要有心即可,但钞票上只有三个人的指纹,你的,乌鸦的,以及检查这两张钞票的一个宪兵的。按常理,这张钞票上还应该有印钞厂工人,质检员,甚至银行出纳员的指纹。问题就出现在这里了,为什么这三张钞票上没有这些人的指纹?我不相信你命令印钞票厂为你单独印刷这两张钞票,那么做的成本不可想象。”

服部八重藏很是高兴饭岛龙马的眼光独到、能发现人才,尚稚果然也能轻易就发现了这个疑点,同时也期待燕景宗会怎么解释这个问题,来证明自己就是夜莺、这份证据不是徐国器伪造来陷害的。

燕景宗:“因为我把这张钞票上之前的全部指纹擦去了,然后我是把钞票一对一交给了乌鸦,除了冠字号码是正反颠倒的之外,我们还有另一层确定信使身份的保险措施。”

尚稚:“如果没有发生意外,这两张钞票上应该只有乌鸦和夜莺的指纹;如果发生意外,钞票上应该只有加上信使第三个人的指纹;但是不排除发生第三种可能,就是上线都已经被捕,信使当然也有可能被捕,而逮捕信使的人当然接触过钞票,检查钞票的人当然是特务机关的头面人物,如果要再利用这两张钞票继续深挖,头面人物不可能自己出马,所以会再指派一名假信使继续联络。所以经过了这么多层,只要接收方一验钞票上有没有超过第三个人的指纹,真相立判?”

燕景宗:“是。只要钞票上有超过第三个人的指纹,我们互相间就知道对方出事了,信物是真、信使是假。既然对方拿着信物来联系,且先不管是对方还是信使其一、甚至双双叛变投敌,我们立即会想对策,让假信使得到反方向的信息。再观察评估日伪方得到反方向信息之后的行动和发展,其后再决定是想办法跳出罗网,甚或是坐以待毙,以证信息其真。”

服部八重藏差点一头栽倒在地面上。饭岛龙马确实说过‘同样的东西或事件在不同的人眼里,会有不同的解读方式’这个概念,原来通过这么一番解答,反倒更证明了这两张钞票确实是真实的证物,真得不能再真了!?

倾服饭岛龙马、燕景宗、尚稚三人皆是其智若妖之辈之余,服部八重藏也深深领教了特工世界的复杂和缜密。相比之前饭岛龙马一对一的敦敦教诲,燕景宗与尚稚这一场以智为刀剑的凌厉攻防,其境地又何止高出一个层次,再相比尚稚之前如何轻松审出徐国器的属性,确如燕景宗所说,那不过是奇技赢巧罢了,太过胡闹。

尚稚再道:“前两个情报泄露导致反日分子的胜利,这两个事情不用你证明是你干的,因为太有时间差了。只告诉我第三个情报你是怎么传递出去的?千万别说是于谨剑利用工作之便夹带出去的,那太危险了,以你的智商,我根本不信你会使用这样低级的手段。也别说你在窗台上摆放什么物件,或者说开灯关灯的频率,那全部是弱智才干的自杀性行为。”

燕景宗答道:“我每一次开会召集机动处全体成员开会都是在传递信息,拉上窗帘即为华昌街三楼旅社的乌鸦准备接收信息的命令。平时我办公室的窗帘很少拉,因为开会当然要保密,所以这时候拉上非常符合逻辑,拉上窗帘办公室就阴暗无光,所以我开灯也是符合逻辑的事情,但我在拉上窗帘时会留一条小缝,让我的身影在经过时可以留下明暗效果。然后我召集机动处所有特工开会,每次开会我都会不停的走动,我经过窗帘缝时造成的快慢频率即为密码。”

尚稚:“就算是没有信息要传递时,你机动处正常开会,你也会这么做,形成常态,让别人认为你只要开会就喜欢来回踱步,就没人会起疑你的这个习惯了?”

燕景宗:“然,这样就没有任何人能在我情报传递的过程中抓住我的实体证据,除非乌鸦被你们抓住。”

尚稚笑了笑:“可是乌鸦的供词上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要看看他在宪兵队里招供的供状书吗?”

燕景宗泰然说道:“不用看,我不必知道乌鸦编了什么情报传递的方式,这个细节不重要。重要的是,既然乌鸦已经投诚,指认我是夜莺,那他为什么要编?”

“哈哈哈哈……”尚稚笑得很是开心的样子,连连摇头说道:“因为他想证明他才是夜莺,而你不是夜莺啊。”

此言一出,再次震惊了全部陪审人员。

尚稚环顾四周,笑道:“各位,你们有点头疼的是:如果徐国器是假投诚,那肯定是妄想置燕景宗于死地,自己取而代之,所以徐国器的目的就必须证实燕景宗是夜莺。而现在燕景宗已经自证其罪,对于徐国器提供的证据解答得天衣无缝,那么徐国器就有可能是真投诚。既然徐国器是真投诚,为什么要证实燕景宗不是夜莺?我是在自相矛盾?”

燕景宗泰山崩于眼前也从不改其色,平淡地问道:“然,别说他们了,连我都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尚稚微笑着说道:“除了你和徐国器一真一假两个投诚之外,我们来设想有没有第三种可能性:你,燕景宗,他,徐国器,你们两个都是夜莺,你们两个都是军统武汉站的站长。”

陪审众人面面相觑,这个可能性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一点,根本没有可能性啊?

燕景宗是审讯室内众人里唯一与尚稚的智商和逻辑推理能力不相上下之人,立即反问:“我初来乍到,不过就是仗着唐先生亲信的身份,所以饭岛阁下和韩部长必须给我一席之地,实则并不相信我合作的诚意,甚至是属性,所以根本不可能接触到最机密的情报?”

尚稚就如对徐国器的动作一般,笑着比画出‘请继续说’的手势。

燕景宗娓娓道来:“要想接触到高等级机密的情报,就必须让人相信我的属性,并且是绝没有任何怀疑的属性,所以不付出点代价是不行的,仅凭我抓捕了几个军统和中统外围成员,这么点代价根本是不够用的。我想当荆轲,就得带樊於期的人头当投名状,而徐国器的人头就够这个分量了。

“如果徐国器也来投诚,是主动投诚也好是伪装被迫出卖而变节也罢,这个细节不重要,如果不能带上一份重礼,那么最好的结果也就只能到我这个程度上了,同样是接触不到高等级的机密情报。那么反过来,徐国器拿我的脑袋当投名状,这个分量是同样足够的。

“两块沉重的铁锭去砸人,杀伤力远远没有一柄利剑来得更大,但是如果要把两块铁锭锻炼成利剑,锻炼过程中必然要消耗掉一部分物质。我和徐国器两个人就是两块铁锭,如果能合成一柄利剑,那么其中一个人就是必然消耗掉的物资,以其中一人的性命,成就另一人不受怀疑的属性。

“如果徐国器指证我成功,他的属性受不受怀疑就无所谓了,因为在你们眼睛里,他没有了退路,他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如果我自辨清白成功,那么则证明了军统恨我入骨,不惜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也要借刀杀人,用你们的手清除我这个叛徒,那么这反倒证明了我的属性毫无问题;无论这两个结果是哪一个,结果都是其中一人能受到重用、接触到高等级机密,但代价同样都是需要其中一个人牺牲掉性命。

“这个行动最需要注意防止的致命关键,就是不能由我和徐国器来指定谁死谁活,我们之前没有计算你,我们计算的是饭岛龙马会怎么想,答案就是绝对不要把饭岛当傻瓜,千万不要有意识地去引导任何结果,否则一旦被饭岛察觉这是一场骗局,两个人都会白死。

“最好的办法,就是我和徐国器各自卖一个破绽,然后让饭岛自己去判断,他自己判断出来的结果,才是最接近他所认为的结果。徐国器卖的破绽就是和我所说的情报传递方式不同,我卖的破绽就是把我能接触的情报全部付之以实际打击,然后随饭岛怎么去判断吧,我们俩听天由命。用一个人的血,染在另一个人的手上,这样就没有退路了。

“我们俩都是夜莺,也都不是夜莺;我们俩都是武汉军统站站长,也都不是武汉军统站站长;被杀掉那一个在饭岛的眼中,将顶着夜莺的名字死去,内部已经安全,而真正的夜莺却还活着,代替死去的夜莺,战斗在敌人的心脏中。

“我说完了,和你所想的一样吗。”

尚稚哈哈大笑着鼓掌:“完全正确。” TiTQw37w3C3XljiSVtast0QRGafM+jy0DE+UPunFD4bx7jDob5ghUFVNcXWljrd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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