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舒的回笼觉再次被打断,初晴和谷雨几乎是将她从床上硬拖下来更衣的。她幽怨无比:“你们是不是忘了,我还是个病人啊。”
“福晋,都统大人来了,说要接您回家呢!”初晴将一条白绺子搭在她脖子上,然后将她按到梳妆台前梳头:“都统大人不比二太太,虽是您的阿玛,可到底不是女眷,总不好再叫他来屋里看您吧?”
方舒已经听不着后面的话了,激动地问道:“你说,他来带我回家?回哪个家?”
谷雨笑了起来:“当然是您娘家啊,都统大人请了旨,说带您回家散散心呢。”
“有没有说住多久?”
“没有,只说回家小住而已!”
方舒顿觉失望无比:“怎么只是小住啊?”
董鄂齐世留着短短的两撇鬓须,虽是武将,却是生得白净,若不是那身从军的威严气势,方舒差点以为他是拿笔杆子的文官。
她弯腰福身:“女儿给阿玛请安。”
“身体不好还这么多礼做甚?坐椅子上好生歇着,等你丫环把东西收拾好就回家,你额娘在家盼着呢!”并没有温声软语,也没什么感人的话语,但方舒体内却依然涌起了一阵依恋,和昨儿见到董鄂夫人时的反应一模一样,且更为激动。
隐隐约约间,方舒似乎听到了一个女子轻声的呢喃:回家,回家,我要回家。
一体双魂么?还是说,这是董鄂婉宁的执念。
“咳咳。”两声咳嗽响起,被无视的胤禟有些尴尬地开口:“那个婉宁啊,爷让秦先生给你拿了两千两银子,你且放心花用,看到喜欢的买就是。爷过几天就去接你回来。”
方舒淡淡道:“不用,我不缺这点银子。”
更不想回来。
这两天被她怼得多了,胤禟都有点习惯了,但董鄂齐世却是皱眉:“婉宁,怎么跟九阿哥说话呢?”
虽说他官品比九阿哥高,但九阿哥毕竟是皇子啊,该有的恭敬还是要有的。
方舒撇了撇嘴。
胤禟有意挽回,便道:“岳父大人无妨的,都是小婿疏忽,让婉宁受了不少委屈,这才会心情不好。您把她接出宫也好,等她身体好些了,我便带她上街逛逛,换换心情,在宫里住着做什么都不方便。”
董鄂齐世顿觉昨晚老婆说女儿在宫里受苦水份巨大,瞧瞧,女婿这不很贴心嘛,女人就爱夸大其辞。一时间,崩着的脸色都缓和了许多。
方舒却只想翻白眼。
胤禟一见岳父的模样便知有门,越发体贴周到:“太医说你身子需要养,爷已经让金明备了些人参血燕,你记得让人每日煮了吃。”
方舒瞟他一眼,早这么贴心,原身哪至于落到这个地步,装给谁看呢。她哼了一声:“劳九爷挂心了,不过,董鄂家也不缺这点东西。阿玛,银环沏了茶,您移步偏厅可好?等喝完茶,这行李也就收拾完了。”
“怎么要收拾这么久?”董鄂齐世看向初晴:“你回去交待一声,必要的东西带两件便是了,家里什么没有?”
初晴可算是逮着机会告状了,压根就不顾方舒警告的眼神,小碎步走到董鄂齐世跟前:“老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九阿哥还在呢,这么光明正大的找他说小话,这丫环有没有脑子?董鄂齐世不满地看了她一眼,却见她满脸焦急,不由有些诧异。
胤禟很有眼色:“岳父大人久未见婉宁,想必你们父女两有许多话要说,小婿便不打扰了。”
闲杂人等退出去,厅里只剩下了三人,初晴再无顾忌,跪下去道:“大人,您快劝劝福晋吧,福晋她要把嫁妆都带回去。”
“带嫁妆?”董鄂齐世脸色一黑:“胡闹,嫁妆是能轻易动的吗?”
方舒忙道:“放心吧阿玛,我早便让人收拾好装车了,套上马就能搬完。”
董鄂齐世差点气笑了,和着她还早有预谋,想起老婆的哭诉,他觉得得给她说清楚了:“婉宁,阿玛知道你这回受了委屈,但使使小性子可以,胡闹却是不行的。宜妃无故罚你,如今你占着理,闹一闹也算是给她一个警告,咱们董鄂家的闺女不是任人欺负的。可闹到要和离,那就是不给皇上面子了,那还能落着好?”
方舒不太甘心:“就一点法子都没了吗?”
“当初不让你嫁入皇家,是你自己死活要嫁,我豁出这张老脸到皇上跟前求了,你现在却要和离,让为父怎么跟皇上交待?还有,宜妃虽然任性,九阿哥却是不错的,他跟你小哥关系也好,莫让你小哥为难。”董鄂齐世没好气地训了一通便对初晴道:“去拦着点,福晋要搬嫁妆也随她胡闹,有没有点脑子?”
初晴哪怕被骂也还是高兴的,响亮地应了一声,往后头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