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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临近夜晚,情况正如气象预报的一样,6号台风正以每小时30公里左右的速度呼啸着向安江扑来。情势十分严峻,必须在台风未到之前让所有船只回港避风,并立即转移港区仓库的物资,同时,要在十几个小时内疏散沿江危险地带的人员。为了防止遭受不必要的更大的损失,从傍晚起,全城几乎全部拉闸停电,整个城市一片漆黑。

一辆辆军车向沿江进发,由机关干部、企业民兵、职工组成的巡查队伍在大街小巷里巡逻检查。

虽然台风还远离安江300公里左右,但人们已经感觉到它巨大的威力。傍晚时分,突然暴雨如注、狂风肆虐。好多玻璃、门窗、广告牌被刮落下来,有的树木被大风拦腰斩断,歪倒在地上。面对眼前的情景,人们对将要来到的台风无一不感到几分担心和害怕。六点不到,城里的商店、饭店、旅馆几乎全都提前关门了。

见状,乌皮也不敢掉以轻心,吃罢晚饭,就赶紧回饭店值班防台。乌皮一进门就听见有人在问。

“乌皮呢?”

“我们领导回家了。”收银员林琴低头回话道。

“大台风马上就到,领导竟然回家了?”

“是谁啊?”乌皮一边朝屋里仔细瞧,一边问。

“你刚回家他就来了,差不多1个小时了。”服务员小翠插话道。

“就他一个账没结。”出纳林琴补了一句。

林琴年龄三十左右,大块头,白白胖胖的。

“哟!是江伯伯啊!”乌皮一看是江啸,忙走过来,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听秀美说,你和县委周书记一起去金山考察‘四清’运动。哎,有没有值得学习的经验?”

“周书记觉得他们‘清经济’搞得不错。”江啸放下酒杯,“打算在安江推广。”

“噢。”乌皮若有所思地说,“我去加两壶酒,搞点下酒菜,我们边吃边聊。”

乌皮马上开始担心起来,如果县委推广金山的经验,向各单位派驻“四清”工作队,那大埠头饭店肯定会被列入重点清查对象,因为饮食服务公司的龚会计一直认为大埠头饭店的账目有严重问题。由于他和饮食服务公司财务科科长的关系很好,因此,始终没有对大埠头饭店的账目进行彻查。龚会计一个人过来查账,乌皮能应付,他应变能力非常强,思想上又早有防备,一般的财务检查,他不会露馅。乌皮最怕查他的采购渠道,因为除了收据上的价格、数量是假的之外,好多供应方的名字和单位也是假的。饭店财务用的收据是从百货商店里买的,收据上的名称、价格、数量、金额全是乌皮自己填写的。一旦对他的采购渠道进行一步步调查,他的贪污问题就会暴露出来。

乌皮走过去对出纳说:“林琴,趁现在风还不是很大,你赶快回家,账由我来结。”

林琴锁好抽屉,拿起挎包。“噢!对了,下午公司龚会计来电话,说明天来我们店里进行例行检查。”

乌皮很不高兴。“今晚台风登陆,明天大家肯定都很忙,过几天不行呀?”

林琴不敢冒犯领导。“我也这么说的,可她一定要来。”

龚会计经常来饭店查账,乌皮很不高兴,可又不敢当面与她顶撞。不过,乌皮从不来把龚会计放在眼里。龚会计每次查完账,总是要求乌皮要凭正规发票报销,然而,乌皮不但置若罔闻,而且还越来越离谱,账里几乎全是不正规的收据,弄得龚会计很不舒服。前不久,龚会计当着出纳的面责问乌皮,为什么全是不正规的收据?乌皮却振振有词,他解释说,菜市场上卖菜的是农民,卖鱼的是渔民,农民和渔民哪有正规的发票?龚会计明知乌皮在狡辩,但又拿他没有办法,因为她不可能去菜市场核实。龚会计早就向公司财务科领导建议,对大埠头饭店进行彻底调查,可公司财务科的领导一直对她的建议不予重视。尽管公司财务科的领导在袒护乌皮,但龚会计没有放弃对大埠头饭店的财务检查。

乌皮见林琴走远,便对小翠说:“花生米、牛肉片、豆腐干各来一盆,另加两壶酒。”

过了一会儿,菜和酒都端了上来,然后,小翠站在桌边为两人倒酒。

乌皮看了看手表说:“小翠,你把墙上的马灯和桌上的美孚灯加满洋油,然后回家。”

小翠点头说:“知道了。”

江啸微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小翠,然后问:“乌皮!小翠姑娘是你亲戚呀?”

乌皮摁灭烟蒂。“是我妹妹的女儿。”

江啸点头。“噢。”

乌皮想了想问:“周书记为什么对‘清经济’这么重视?”

江啸放下筷子。“周书记对贪污特别痛恨,他打算分批派工作队。”

乌皮听后愣了,感觉大难将降临。工作队不下来,他还有活路,工作队进驻饮食服务公司,他肯定要倒霉。乌皮看着江啸,嗫嚅了一下嘴唇,没有开口,然后低头喝酒。乌皮估计江啸也帮不了他的忙,江啸是党外人士,平时只是陪同县委领导考察、调研,向政府提一些合理化的建议,没有实际的权力,并且,工作队进驻哪个单位,是由县委领导决定的,江啸无法改变。所以,乌皮仔细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开口好。再说,贪污的事情人人痛恨,即使江啸和县委领导有关系,也不一定愿意帮他这个忙。“四清”工作队还没有进驻饮食服务公司,乌皮就开始担忧和慌张了。但乌皮不会坐以待毙,适当的时候,他会找公司的财务科长了解情况,提前做好应对的准备。

“江伯伯!宝龙今天没有出海吧?”乌皮问。

“出海了。”

“出海了?”乌皮大为惊愕。

“嗯,出海了。”江啸神情忧郁地说:“宝龙要是出点事,大家都会埋怨我,可我有什么办法,我……”

“你老人家放心,宝龙不会有事的。”尽管乌皮也为宝龙担心,可还是劝慰江啸,“宝龙肯定在途中进港避风了。”

“下午,秀美她们去马郎寺庙抽签了,一开始抽的都是下下签,后来重新许愿,我儿媳才抽得中签,而双脑筋老婆抽的仍是下下签。”江啸一脸愁容,“儿媳不说寺庙抽签的事,我还不担心,现在,确实让人担心啊!”

“没事的,你不要担心。”乌皮给江啸倒酒,“今天晚上,我们喝个痛快!”

其实,乌皮和江啸一样,心里也有忧愁,也想借酒消愁,他的忧愁是担心贪污的事情被查。乌皮希望今晚的强台风把大埠头饭店刮倒,或者大埠头饭店被海水淹没。这样,他可以趁机销毁大埠头饭店的账册。但是,这种可能性极小。乌皮不愿坐以待毙,他已想好了,他打算借台风先把账册搬到厨房楼上,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点燃厨房,烧毁账册。听说安江县供销社棉花公司仓库就是被贪污嫌疑人点燃的。事情是这样的:有人举报安江县供销社棉花公司业务员赵某,伙同他人,虚开棉花收购单,贪污收购款。棉花公司领导接到举报后,正准备第二天清仓查库,谁知当夜仓库起火,仓库里的棉花几乎全部烧毀。此案至今未破,赵某仍逍遥法外。乌皮从中得到启发,也想铤而走险。

“舅舅!所有的灯都加满油了。”小翠走过来说。

“那你赶紧回家吧,路上小心。”乌皮说。

“乌皮,”江啸盯着小翠后背看了看,“你妹妹女儿很漂亮。”

“嗯,大家都说她长得很漂亮。”乌皮见小翠走出了门外,然后接着说,“小翠不是我妹妹亲生的,是从小带来的。”

“怪不得一点不像你妹妹。”江啸说。

“来!我们干杯!”乌皮举杯在空中晃了一下,“哎,小翠的鼻梁像你。”

“小翠像我?”江啸一口喝尽杯中酒,“不会吧!”

乌皮和江啸一杯来一杯去,没有多久两壶酒就没了。乌皮站起来,想再去拿壶酒。江啸觉得自己已喝不下了,于是,欲上前拦阻,可腿一软,倒在了地上。见状,乌皮马上过来扶掖,让他坐在椅子上。江啸先是自言自语,说卢可沁没有资格指责他。然后,低头不说话了。接着,趴在桌子上呼呼睡着了。乌皮叫醒江啸,扶掖他上楼,并安顿他在床上休息。江啸一躺下就开始呕吐,弄得草席和衣服上全是呕吐物。乌皮忙去拿毛巾,为江啸擦洗。二十分钟之后,乌皮走出大埠头饭店,顶着大风雨往“江家里”走去。他去“江家里”,一是拿江啸的衣服给他换上,二是让秀美放心,免得她四处找公公。

江啸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少爷,你肯定把我忘了。”

“前几天我去金山找你,你去哪里了?秋菊!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喝酒?来,坐下,我们好好喝几杯,你知道吗?我一直在找你,心里老惦念你。来!坐下,我们边喝边聊。”

“咣当”一声,秋菊没拿好酒杯,掉在地上了。

江啸突然惊醒,侧身看着床头柜上的煤油灯,一幕幕往事在他的脑海里浮现……

“你说是夫人让你回来的,我不相信。”

“少爷,你怎么知道?”

“晚上在义诊所,夫人说你想回来。”

“我对夫人说,我想回家洗个澡,换一下衣服。夫人说,也好,回去后给少爷换一下床单、蚊帐,明天要郑总管再拉一车大米到教堂。”

“肯定是想我了,夫人不在你更自由,是吧?”

“主要是我想找机会跟你说,那个已一个多月没来了。”

“什么没来了?”

“是我们女人那个东西。”

“噢,没关系,怀孕了就生下来,你生的孩子,脾气一定很好,而且漂亮。你不同夫人,她呀!跟她父亲一样,傲慢!不就是有钱吗?晚上,他们父女俩一点也不给我脸面,当着护士面逼我还钱,嗨!不说啦。说实话,秋菊,跟你在一起我觉得很轻松、很顺心、很开心。”少爷说完,抱起秋菊……

少爷疲惫地躺在床上,若有所思地看着天花板。这段时间他的压力太大了,采购了这么多的粮食,可台风迟迟没有来。如果台风不来,夏粮丰收,价格下滑,那就惨了。他每天盼望有台风的消息,只要台风过来,不管它在东南沿海那个地区登陆,都比不来台风要好得多。现在,台风不但真的来了,而且在安江登陆,他心里高兴得睡不着觉。可如何高价抛出手中近百万斤大米,让银圆进入腰包,这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少爷躺在床上,心里计算着粮食全部出手后的利润所得,然后,又筹划着如何用这笔钱。他太需要钱了。有了钱,他才能在沿江造码头,建粮库,办粮食加工厂;有了钱,他才能把现在的家从粮店里搬出来,乔迁到一个宽大漂亮的大院子里;有了钱,他才能买更多的家产;有了钱,卢家才不会小看他。

“看你,弄得全身都是汗。”秋菊一边拿起毛巾帮少爷擦汗,一边笑笑说。

少爷把头转过来,看着秋菊,没有说话。

“少爷,老盯着我的脸,干吗呀?”

“欣赏你的漂亮。”

“我觉得自己一点都不漂亮。”

少爷轻轻撩开秋菊前额乌黑的秀发。“我觉得你不但漂亮,而且很善良。”

秋菊双手捂脸。“老看着我,都不好意思呀!”

“刚才看你眯着眼睛享受性爱幸福的神情,我全身都是劲,我希望让你满足,所以弄得满身是汗。”

“你肯定把我看成淫荡的女人了。”秋菊低声说。

“不,这不是淫荡,是你对性爱的渴望,是十分纯洁的那种对性爱的被动追求,得到的时候,你会觉得无比的幸福、快乐,得不到的时候,你会苦苦的等待。”

“说来说去,听起来我还是那种淫荡的女人。”

“不是,淫荡的女人不是这样的,我的小傻瓜!”

秋菊搂住少爷的头,低声说:“别的男人我都不想,我心里想的就是你。”

……

江啸躺在床上,觉得胃部没有刚才那么难受了,也不再呕吐了,头也没有昏眩了。他想爬起来回家,他心里清楚,这时候不回家,家人肯定要担心的。他见楼下灯亮着,以为乌皮在楼下,便高声喊,可喊了好久,没有人应答。过了一会儿,他又喊了好几遍,可还是没有人应答。江啸猜测乌皮出去有事了,于是,倚着床头,静静地等待乌皮回来。夜渐渐深了,台风加快了脚步,骤风一阵强过一阵,房子不停地摇晃。大暴雨打在窗户的玻璃上,“哐哐”直响,风雨不断地从门缝中钻进来,窗门底下楼板上的沥水越积越多。江啸背靠床头,望着窗外,眼前又出现了秋菊的身影……

“少爷,我去过医院了,医生说我怀孕了,你看怎么办?”

“我要让你做小的。”少爷毫不犹豫地说。

“夫人回娘家已经有一个多月了,现在你跟夫人还有卢家关系那么不好,你如果真的这样做,家里肯定会更乱。”

“你是知道的,我和她以及卢家以后也好不起来了。今天我把钱还给卢家了,并按钱庄两倍利息付给了他们。”

“尽管卢家无情无义,但是,我也不能添乱。”

“要么在城里租房子,先把孩子生下来。”

“在这里会影响你的,我仔细想过了,还是回金山,在那里有我妈照顾我就够了,以后你到金山采购粮食,过来看我就是了。”

秋菊没有做江夫人的奢望,她能做江少爷的小妾已很不错了,如果不先把孩子生下来,她连小妾也做不成。卢家的财富、势力远超江家。卢可沁不同意江少爷纳妾,江少爷一点办法都没有。秋菊仔细想过了,她回老家先把孩子生下来,然后回来再争取做江少爷的小妾。她回金山老家之后,江少爷想见她也非常方便,泰顺米行的粮食一部分是从金山釆购来的。之前,江少爷每年都要去金山订货,今后,他想去金山看她绝对不会引起卢可沁的怀疑。

“你为什么老替我着想,夫人有你一半就好了。”

“我是苦命人哪能跟夫人比呀!以后我在金山,你能惦记着我,我就知足了。少爷!你放心吧!我一定把孩子带大带好,等你需要的时候,我一定回到你的身边。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要多注意身体。你后背毒疮刚好,要多吃些营养、多休息。”

“怀有身孕的女人更需要营养,你不要急着回金山,等养好身体再走。”

“好!我住些时间再走。”

“临走前,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如果被夫人看见多不好。”

“我不管她。”

……

“老爷子!好消息!好消息!”乌皮一上楼就高声嚷嚷,“海运公司派陈主任通知你儿媳说,311船平安到达福建三沙湾了。”

老人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311船到福建了,您不用担心了。”

“真的?”

“真的,刚才我上你家,嫂子说的。”

“你到我家了?”

“一是你在这里,嫂子不知道,我怕她担心;二是给你拿干净的衣服。”

“乌皮,你真是宝龙的好兄弟!”江啸摸了摸脸,“好吧,你抓紧回家。”

尽管外面暴风骤雨,但江啸睡得特别香,因为他儿子已经平安到达目的港了。要不是楼下的喧闹声把江啸吵醒的话,估计他现在还在睡觉。

强台风于清晨四点十分在安江登陆,造成了巨大的损失。许多家庭受其影响,开不了灶火,所以大埠头饭店的早餐生意特别好,八点了,还排着长队。

乌皮正与龚会记和出纳对账,见江啸下楼,趁机离开,与江啸打招呼。昨晚,乌皮已把这几年饭店的账册搬到了厨房的楼上,只要有必要他就点燃厨房烧掉这些账册。林琴不知乌皮的意图,以为乌皮为了不使账册被潮水浸泡才搬到楼上的。殊不知,这是乌皮销毁账册的第一步。现在,乌皮已开始思考让厨房自燃的方案。他已想出了两个方案:一是利用电线老化引起火灾;二是把废纸等易燃物贴近高温的灯泡,引发火灾。方案有了,但还不够周全,他要经过仔细思考之后再实施。当然,他还要选择适当的时机,使整个过程天衣无缝。不然,查出来,他的罪行更重了。

“我来跟他对账,他却故意东走走西走走。”龚会计很不高兴,拿起账簿,“你看看,都是不正规的收据,买大米也没有正规的发票。所有进货都是邬经理一个人经手,然后,几乎所有费用报销又是他邬经理一个人签字,这完全不符合财务制度。”

“他是领导,我又不好不同意支付。”林琴推托说。

“我这个人有话直说,不怕得罪人。”龚会计说。

“我很佩服你。”林琴夸道。

龚会计说话的口气,与她柔美漂亮的外表完全不相符。别看龚会计戴着眼镜,一副柔弱的样子,说话却直截了当,一点不给乌皮面子。龚会计疾恶如仇,对乌皮的所作所为敢于质问,这一点,林琴对龚会计非常佩服。林琴没有这个胆量,她看不惯乌皮的做法,却不敢当面说出来,只是在龚会计面前发些牢骚。林琴与龚会计不一样,她在乌皮手下做事,害怕遭乌皮报复。乌皮多次对她说,不听他的话就让她当服务员。林琴最不愿意当服务员,她觉得当服务员太辛苦,整天不能坐不说,还要在餐厅里跑来跑去。再说,林琴的工资比其他饭店的出纳都要高,因为大埠头饭店卖夜宵,每个月的补贴不少。

“好像饭店是他邬经理自己开似的,我来对账他就不高兴。”龚会计抱怨说。

“公司领导对我们饭店的财务管理是什么态度?”林琴问。

“邬经理与公司领导关系都很好,你们这里的情况我已向领导反映多次了,可他们无动于衷,我看,只有‘四清’运动工作队进驻才能治他。”龚会计愤然说。

“公司财务科的领导有时也带客人来这里吃饭。”林琴轻声说。

“他们有没有付饭钱?”龚会计问。

“付是付了,但是有没有付足就不清楚了,个别领导走的时候还带点东西离开呢。”林琴透露说。

“上头没关系,邬经理胆子不会这么大。”龚会计愤然说。

江啸跟乌皮聊了一会儿,然后离开餐厅,回家了。乌皮送走江啸后,又跟其他客人闲聊去了,把龚会计晾在一边。乌皮这种态度,龚会计很不高兴,拿上包,气呼呼地走了。乌皮已改变策略了,他不再配合龚会计了,他要让大家觉得他和龚会计之间有矛盾,到时候,他可以说,龚会计因个人原因对他报复。龚会计走后,乌皮马上给公司财务科长打电话,说龚会计一会儿同意可以用普通收据报销,一会儿又说必须有正规发票才能报销。财务科长听后,不但没有支持龚会计的工作,反而批评龚会计太认真,太严格。乌皮的胆大妄为,与公司财务科长有一定关系,公司财务科长是个原则性不强的人,他认为,饭店情况特殊,可以用普通收据报销。而乌皮却是一个善于钻空子的人,见财务科长这么表态,便萌生起贪污的念头。这几年,乌皮仅仅乱开收据一项,就贪污了不少的钱。乌皮害怕因贪污被查,但是,他又不愿放弃贪污。他已尝到甜头,来钱这么容易,这条路他肯定还要继续走下去。

强台风过后,县城满目疮痍。街道上的树木几乎全部倒伏,许多电线杆被大风刮倒在地,并且,房屋也倒了不少。大街上不但遍地是垃圾,而且全是黑黑的污泥。昨天,港区露天堆场的几千吨煤来不及搬运,被潮水卷走,涌入县城大街小巷,因此,街道上全是黑黑的淤泥。大风浪,还把堆放在码头的一只几十吨重的储油罐冲到大街上。现在,储油罐还横倒在马路中央,码头工人正准备吊装储油罐,然后,把它运回码头。电力、通讯的抢修人员在紧张地工作,他们要把倒地的电线杆重新架起,尽快恢复送电。部队的官兵和学校的师生也出动了,他们除了打扫大街之外,还在街道显眼的地方张贴标语,宣传开展生产自救。老百姓更忙碌了,家家户户都在清洗被污水浸泡过的厨具、家具和衣被。但是,令人高兴的是,此次强台风突袭,并没有造成人员死亡。

江南正在院里打扫,见爷爷走进院门,忙放下扫把,上前扶爷爷进屋。

江南牵着爷爷的手,一边走,一边说:“昨晚要不是乌皮叔叔来咱们家,我妈肯定要发动全家,出去找你。”

江啸理了理头发说:“我昨晚喝得有点多,风又大,就在乌皮店里睡了。”他见秀美端着一碗米粥从厨房出来,便问:“秀美!宝龙没事吧?”

秀美说:“宝龙没事,311船水手长落水还没有消息,双脑筋受了伤,伤势不轻。”

江啸震惊:“水手长落水了?”

秀美点头说:“嗯。”

江啸拿起筷子。“水手长水性很好,说不定能活下来。”

秀美说:“公司已派人与当地相关部门联系,在出事海域不停地寻找。”

江啸喝了一口粥,然后说:“我感觉水手长会活下来,或许已被人救起。”

麻司令落水已有一天一夜了,但大家总感觉他还活着。这么想的人有他们的理由:一是麻司令水性特别好,每次宁江地区泅水比赛,他都是第一名;二是他的身体非常健壮,很有耐力,平常泅水30海里都没问题;三是离出事海域约30海里的地方有两个小岛。不过,替麻司令担心的人也不少,他们的理由也有三个:一是麻司令落水时肯定受伤了,这会影响他的自救能力;二是泅水方向不一定朝小岛,如果方向错误,就会失去生存机会;三是平时泅水风平浪静,昨天他面对的是狂风暴雨和惊涛骇浪。但是,经过仔细分析,大家大多认为,麻司令能够生存下来的概率还是蛮大的。田书记吩咐办公室的陈主任,立即派人与当地相关部门联系,在出事海域不停地寻找麻司令的下落。

“爷爷!刚才工商联来人通知,上午9点半工商联主委开会,要你去参加。”停顿了一下,江南补充说,“会议内容是有关救灾的事情。”

“估计是下去调查研究,协助政府解决灾后的一些困难,我要吃快一点,免得去晚了。”江啸拿着一根油条边吃边说,“共产党对老百姓确实好。”

“爷爷!慢慢吃,没事的,时间还来得及。”江南在旁劝说道。

“我知道你心急,本来想等你吃了早饭后再告诉你。”秀美说。

“爷爷!没事的,现在8点半还不到。”江南说。

“哦!忘了告诉你们,袁朝上部队当飞行员了。”江啸说。

“你见到袁朝了吗?”江南问。

“没有,他早两天去部队了。”江啸说。

江南和袁朝分别已有七年了,最近特别想念他,脑海里经常出现他的身影,并回忆起儿时与他在一起的情景。最让她记忆犹新的是,月夜,她紧紧抱着袁朝荡秋千的情形。那天晚上,她把袁朝抱得特别紧,她的脸紧紧贴在他的肩上;那天晚上,秋千摆动得特别高,高到可以摘下天上的星星和月亮;那天晚上,月亮特别皎白,皎白到和冰雪一样。不久前,江南曾经有过给袁朝写信的念头,后来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便放弃了给袁朝写信的想法。江南原以为过几天就可以和袁朝见面了,没想到他当上飞行员,已经去了部队,看来这两年又无法见到他了。当飞行员是袁朝儿时的理想,江南心里默默祝贺袁朝。

“江南部队你去过了吗?”秀美问。

“袁司令的秘书陪我去过江南部队的营房。”江啸边吃边说,“挺好的。”

“我怕江南在部队吃不了苦。”妈妈说。

“既然去当兵,吃点苦算什么!”江南说。

“像我的孙女!”老人乐呵呵地说。 UALu9C/xS/2ZWDz0NPdr948sszzfNGibSUuICKeaDD/2q1xIacz4jh7Qc+UcDiK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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