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雪下得很大。
雪停了,魔法师的女儿左雀斑来找曹熊。
“曹熊,出去玩吧?”
“玩什么?”
“堆雪人!”
“好。”
他们来到树林边上的一块空地上。
他们堆了一个雪人,堆得跟旁边的小树一样高。
曹熊看了看雪人,又看了看小树,说:“虽然现在雪人跟小树一样高,但小树会继续长高,而雪人在阳光下会矮下去,很快消失得干干净净。”
左雀斑问曹熊:“你是不是不希望雪人消失?”
曹熊说:“我不希望它消失,它就不消失了吗?”
左雀斑说:“也许我可以给它施点魔法,让它挺过冬天,挺过春天——”
“甚至还能挺过夏天?”
“试试吧。”
左雀斑捡了根树枝。她闭上眼睛,慢慢地抚摸树枝,摸了三遍。
最后左雀斑将树枝插到雪人头上。
曹熊打量了一下变得怪模怪样的雪人,问左雀斑:“这样就行了?”
左雀斑说:“这样,雪人就能像一棵树一样,精神抖擞地站在阳光下。”
第二天。
曹熊早晨醒来时,窗外已是阳光明媚。嗒,嗒,嗒,嗒……屋檐上正在滴下融化的雪水。
曹熊一骨碌爬起来,穿上衣服就往外跑。
他跑到昨天堆雪人的地方。
雪人还在那儿站着,没有融化。
左雀斑已经来了。她左看右看,皱着眉头。
左雀斑问曹熊:“你不觉得有点不对劲吗?”
曹熊也左看右看。
曹熊说:“是有一点……”
但他一下子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噢!”左雀斑叫起来,“你瞧!”
顺着左雀斑的手指,曹熊的目光移到雪人旁边,他看见一个小小的树桩。
原来,雪人旁边的那棵小树被人砍走了。
曹熊伤感地说:“雪人还能挺过春天,挺过夏天,可是这棵树连冬天都没能过得去。”
左雀斑气愤地说:“让我们看看,这是谁干的?”
地上的雪还没全部化尽,树桩旁留下了清晰的脚印。
左雀斑和曹熊沿着雪地上的脚印往前走。
他们来到一个小屋子跟前。
“咚!咚!咚!”一个小伙子在门外砍柴。
正是雪人旁边的那棵小树,被小伙子砍成了一段一段。
曹熊生气地说:“好好的一棵树被你糟蹋掉了!”
小伙子停下斧子,回答道:“我没糟蹋这棵树,我砍了它有用的。”
只听屋里传出咳嗽声。
“你们听,”小伙子说,“我妈妈有病,怕冷,冬天必须烤火。可是炉子里已经没有木柴了,我这才去砍树的。”
小伙子问曹熊:“要是你妈妈有病,怕冷,想烤火,你会不会去砍树?”
曹熊抓了抓后脑勺,他问左雀斑:“要是你妈妈也得了这种想烤火的病,你也会去砍树的吧?”
左雀斑想了想,说:“不,砍树不是好办法。砍下一棵树,劈成一堆柴,塞进炉子里,很快烧完了。要继续烤火还得再砍树,一个冬天要砍多少树啊。”
“可是,”曹熊说,“真有这样的办法,烤火不用砍树?”
“我想,”左雀斑说,“既然人们可以用砍掉的树取暖,不砍掉的树就不能取暖了吗?”
“你的意思是——?”
“在屋子里种一棵树,让这棵树发出热量,屋里的人不就像烤火一样了?”
曹熊点着头:“好是好,不过这可不是一般的树了,要从外国进口的吧。”
左雀斑说:“也就是一般的树,只是得往树里加进一点魔法,帮它发热。”
曹熊问:“这么说,你已经掌握这种魔法了?”
“还没有,”左雀斑说,“我得回家请教爸爸妈妈。”
小伙子很兴奋:“什么时候我家能种上会发热的树?”
左雀斑说:“你先把那个树桩挖来,让它跟这一堆木柴一起,拼成一棵完整的树。”
小伙子慌了:“我只会把树劈开,没本事再恢复原样。”
“你只管挖起树桩,拼拢的事我会找人帮忙。”
“好吧。”
于是小伙子挖来了树桩。
左雀斑请来了整形魔法师华螺。
华螺就问:“谁要整形?”
左雀斑指了指地上的木柴和树桩。
华螺说:“你们知道,我向来只是为人服务。”
左雀斑说:“今天你有了为树服务的机会啦。”
华螺看着那些树的碎片,边琢磨边嘟囔:“怎么整呢?”
左雀斑说:“整得像一棵树就行啦。”
华螺说:“我比较熟悉人,不熟悉树。我先得用人体做试验。如果能把人整成树,那把树整成树就容易啦。”
需要一个人当试验对象。
华螺问小伙子:“你愿不愿意变成一棵树?我还会把你变回来的。”
小伙子说:“为了我妈妈,我什么都愿意。”
华螺就在小伙子的屋子里挖了个不很深的坑,让小伙子站在坑里。然后填上土,小伙子的脚就被埋了起来。
华螺再让小伙子两只手都拿着树枝。
“别动,”华螺嘱咐小伙子,“树是不会随便乱动的。——你告诉我,家里有没有桶?”
小伙子说:“有的,就在门背后。”
华螺就拿桶在门外的井里打来一桶水。他手持一根树枝在水中画来画去。
“他是在画符。画了符,这水就成了魔水了。”左雀斑给曹熊解释道。
画完符,华螺提起水桶,顺着小伙子的身体“哗啦啦”浇了下去。
“干什么?”小伙子大叫起来,“我的下身湿透了,好难受!”
“别嚷,”华螺说,“种树总是要浇水的。”
浇过魔水,小伙子安静了。不但不发出声音,眼珠也不动了。
渐渐地,小伙子全身的皮肤变成绿色。从绿色又变成咖啡色。
华螺敲敲小伙子的身体,发出的声音跟敲在树皮上差不多。
“行了,”华螺满意地说,“试验成功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画完符,华螺提起水桶,顺着小伙子的身体“哗啦啦”浇了下去。
华螺又去打来一桶水,还像刚才那样,用树枝在水中画了符,然后顺着小伙子的身体浇下去。
小伙子的皮肤从咖啡色变成绿色,又变回原来的颜色。
华螺像刨红薯那样,把小伙子从土坑里刨出来。
小伙子的眼珠开始转动,他不再是一棵树了。
华螺吩咐小伙子:“你把那个树桩种到坑里吧。”
小伙子照办了。
华螺又制成魔水,给树桩浇水。
左雀斑问华螺:“不用把砍碎的树拼起来吗?”
华螺说:“不用。”
树桩发出“吱吱”声……树桩一寸一寸地生长起来……
不一会儿,树桩长成了一棵树。
曹熊对左雀斑说:“接下来该让它发热啦。”
曹熊跟着左雀斑回家。
左雀斑向父母请教能让树发热的魔法。
但左慈说:“我没学过这种魔法。”
右老师说:“我听都没听说过。”
左雀斑急了:“这怎么办,那树不能发热,又要被砍掉了!”
“那,”左慈说,“咱们揣摩揣摩,搞个新发明?”
右老师说:“咱们得去看看那棵树。”
他们又去小伙子家。
小伙子气冲冲地对左雀斑说:“你来得正好!”
左雀斑惊讶地问:“你怎么又把斧子拿起来了?”
“我要砍树!”
“又要砍树,为什么?”
小伙子指着头上的肿包:“你瞧瞧。我们家里从来不种树的,走来走去多方便。种了树,不习惯了,咚,撞了一个大包,火辣辣的疼。”
左慈连忙问小伙子:“你说‘火辣辣的’,是不是有发热的感觉?”
“有一点……”小伙子很不高兴,“你在幸灾乐祸吧?”
“不是幸灾乐祸。”左慈说,“我在想,你跟树撞了一下,树也会觉得火辣辣的吧?”
右老师明白了丈夫的想法:“老公,你是打算靠接触产生热?”
左慈点点头,便伸出手掌轻轻拍了树干一下。
这一掌看起来轻飘,其实饱含功力。
左雀斑摸摸树干,不由得惊喜:“热了,热了!”
右老师轻声对女儿说:“冬天可以用树取暖,夏天怎么受得了?”
左雀斑正在发愣,曹熊出个主意:“到夏天,我们可以送一个雪人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