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二公子,这是怎的!”
程府门口的家丁,迎上一路疾跑,面带潮红,气踹吁吁的房俊。
“程伯伯在家?”
房俊上气不接下气,边跑边问。
一回到华春苑,听到羽绾姑娘的话,他就马上赶来宿国公程府上搬救兵了!
因为程府最近,和华春苑在一个坊,怀德坊怀德里中,当街第一家!
“老爷正在前厅练武呢!”
家丁的话刚落音,一个狂暴如雷的声音从庭院中传来。
“是房二小子来了,快些进来。老夫刚耍完两斧头,有些口渴,正好陪伯伯我,喝上两坛子!”
“程伯伯,救命呀!”
房俊一听到这落雷般的大嗓门,心里立刻,洋溢甜蜜,如同久旱的枯草,遇到了天赐的甘霖。
程咬金可是最护着他们这班纨绔的,程府可是打雷天,最好的避风港!
可是一听到两坛子,立马怏怏无言,和个落汤鸡似的!
“出啥子事啦,又把陛下赐给你爹的玉器,拿去当酒钱了!没事,你爹要是来了,程伯伯给你挡着!”
“就你爹那干瘦猴子样,不是老夫吹牛,一巴掌能扇十个八个!”
“不过,这会儿,你爹应该还在尚书省待着吧……”
一言不合,就说要扇人家爹的憨货,除了程咬金这样的大浑人,也没谁了!
“不是,不是……”
房俊躬着身子,大口大口,踹着粗气。
“你这孩子快说呀,怎么和你那老爹一个怂样,磨磨唧唧的,半天咯不出个屁!”
程咬金瞪起铜铃大的眼,乐呵呵地一巴掌,拍在房俊的肩上。
“啊……”
房俊凝望着程咬金那横生髯须的国正脸、露出苍白獠牙的大碗嘴,笑比哭还难看。
“程伯伯,程三哥被李泰那厮抓走了!”
房俊的表情和沙僧丢了唐僧一般难过,大声尖叫道。
“我家老三被谁抓走了?”
程咬金咧嘴一问,一巴掌又拍在了房俊的背上。
“呜……”
房俊苦不堪言,和小鸡啄米一般的猛点头。
“当今陛下三子,越王李泰!”
“好小子,竟敢抓我家老三!走,随我找场子去!”
程咬金高声朗叫,又是一巴掌扇在房俊的背上。
“程叔叔,你!”
房俊脸都痛红了,泪水都在眼里打滚!
难怪三哥一回长安城,先不回家,直接就和我们出去喝花酒了!
我这是受了什么罪呀!
“贤侄,你这身子骨比你程三哥好多了!在老夫的栽培下,将来虽说打十个八个你爹那样的不好说,但是打五个绝对没问题!以后,你爹绝对打不赢你!”
教儿子打老子,也就程咬金这样的氓货想得出来!
“程伯伯,您快点吧,再晚了就来不及了!李泰可是扬言要砍了三哥!”
“什么……稍等,让老夫去拿样东西!路上,你和老夫,好好嗑叨嗑叨!”
……
李世民剑眉倒竖,眸含光电,无数道雷霆在眼里闪烁!
玩了半辈子的阴谋诡计,这次竟然被亲儿子算计了!
李世民不高兴,很不高兴!
你打输了,老子自然可以帮你出头,好好整治这些个,目无王法的勋贵子弟!
但是你赢了,你都把人家押回宫了!
你就不知道自己私下解决啊,你把人家也胖揍一顿就好了,就算打死了,老子也可以帮你兜着啊!
你把人家押回宫,是什么意思!
交给老子处理,把老子当枪使!
按《唐律》,大不敬之罪,可是“十恶不赦罪”的第六条,按律当斩!
年初刚赏赐了几个郡公,向功臣们表示,老子和刘邦不一样,不是狡兔死、走狗烹的皇帝,这才过去多久,就要老子杀他们的儿子!
他娘的,有你这么坑爹的吗!
“父皇,你打我,你竟然打我……”
李泰抚着被李二陛下扇得叠起一尺厚的脸颊,泪如雨下,不知所措,低声呢喃。
“青雀……”
刚打完,李世民就后悔了,又好言安慰起李泰。
这可是自己最宠爱的儿子呀!
“青雀,你可知父皇为何要你整日习读《论语》!为君者,当宽厚仁孝啊!”
李世民这话,让李泰精神一振,果然父皇还是站在我这边的!
当下李泰,润润喉嗓,一字一顿地说道:“念其是功臣后裔,可杖打八十、发配岭南!”
那个时候的岭南,可不比现在的广州、深圳!
经济发达、繁华胜地!
那可是鸟不拉屎、鸡不下蛋的蛮荒之地!
发配过去的,可都是罪大恶极,仅次于死刑犯的囚徒!
李世民闻声,哈哈大笑,整个大殿都贯穿着他的笑音。
“父皇英明!”
李泰闻声,大喜过望,当即跪拜谢恩。
程处弼,就算不杀了你,孤也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以消孤王,心头之恨!
李世民的笑声截然骤停,眼中流光一闪,刚劲有力的右腿如猛虎下山般,虎虎生风,只一脚,李泰就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滑滚在两仪殿青砖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