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史可法冒雨在校场阅兵之后,传令大军渡江北上。
见雨势不减,辎重难行,史可法下令扎下营寨,欲先休整军力。
不料一连数日,风雨始终不息。
这日史德威检查完各营之后,进入中军大帐。
史可法正与应廷吉、王秀楚、汪思诚等几名文武商议,见史德威脸上满是忧虑之色,便问道:“德威,何事忧虑?”
史德威看看帐内诸人,拱手叹道:“史大人,末将刚去巡营,我军士气不振。如今李自成手下没有百万大军,也有数十万,我们这五千人马……”说到这里,史德威停住了,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眼下这士气低迷的五千人,如何是李自成大军的对手?
史可法闻言,神情不变,沉声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今京城消息全无,社稷堪危。为人臣者,尽忠竭力便无愧于心了。”
他侧头看着幕僚应廷吉,说道:“继续说下去。”
应廷吉手捻胡须,叹息说道:“甲申乃闰,尚未入夏,不应有如此连日暴雨,适才从卦象来看,京城已凶多吉少。”
史可法素来信任应廷吉的天文术数,此刻听他说出“凶多吉少”四字,不禁脸色大变。他背手来回踱步,听得外面雨声阵阵,嘴里喃喃自语道:“难道果真天不佑大明了?”他随即又走到史德威面前,提声说道:“传令,各营做好出发准备。雨虽不停,大军不能停!”
见史可法说得坚决,史德威双手一拱,应声“得令”,转身出帐。
史德威刚走片刻,帐外一匹快马迅疾冲到帐前方定。
进来的是史可法麾下大将,两月前晋升都督同知,提督南京大教场的刘肇基。
史可法见刘肇基脸有喜色,精神微振。果然,刘肇基匆匆进帐便拱手说道:“大人,末将刚从南下流民中得到讯息,陛下已乘舟由海道南下,太子殿下也于小路脱身,应数日内可到崇明岛。”
此言一出,史可法和众幕僚又悲又喜。悲的是崇祯帝南下,自是北京沦陷;喜的是天子无虞,太子平安。江南地广人多,赋税丰厚,届时皇上坐镇南京,挥师北上,必可收复北方的沦陷之地。
史可法想到此处,内心稍定。经过了两个月的焦虑不安后,他心中第一次因崇祯平安的消息而涌出喜悦之情。他当即命刘肇基率一队舟师沿江先行,往崇明岛候驾,然后坐于桌前,提笔给南京詹事府詹事姜曰广等人去信,告知皇上正从海道南下,拟入留都之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