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儿正撸了袖摆准备上前,让长孙无花好好看看,她究竟有何德何能,却只觉身子被魏无双狠狠抱了住。
“你帮她?”
“不是帮她,是帮你!”
“你拦着我叫帮我?”
“不拦着你就是让你去死!”
“她打得赢我?”
“打不赢。”
“那你扯什么犊子?”
魏无双急道:“事情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那你倒是告诉我有多复杂!”
“你被圣人许配给了太子,长孙家期望落空,有小道消息称,长孙公有意将长孙无花嫁给越王,现在满天下都谣传太子不如越王,期望圣人废了太子换储,她此时前来刻意激你,你知道其中奥妙?”
“哦~~~”
苏婉儿恍然大悟,指着长孙无花,脑袋却转向魏无双,“意思这丫的是爱恨交加,不甘心没嫁给我未婚夫,却要嫁给越王,来气我的?”
魏无双急道:“小声点,别未婚夫未婚夫的,让她听见了去。”
“我声音很大吗?我很小声的。”
魏无双:“……”
长孙无花:“……”
她嘴角一跳。
你丫的,骂我的事另算,对我无礼也另算,当着如此多人的面喊太子殿下未婚夫,你以为我只是长得好看吗?
“苏家的,你给我收敛点!”
“是啊是啊!”
魏无双明着帮长孙无花说话,实则帮着苏婉儿埋汰长孙无花,“再不收着她就要颜面尽失了。”
苏婉儿和她从小一起长大,漱口水都能合起来一块用,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于是,刻意大声说道:“我明白了,合着她因为心中不甘,所以故意来为越王帮腔,贬低太子,刻意气我?”
“喂喂喂,我何时说了为越王帮腔,贬低太子?”
长孙无花美颜都气得关掉了。
之前的对话不过是小辈打闹,即便长孙无忌知道也不会存有报复的心思。
但苏婉儿故意把话题无限扩大,把朝政之事牵扯进来,若是再不压下去,不被卷入换储风波才怪。
“没想到你长得不咋滴,倒是个牙尖嘴利的德性!我告诉你,蜜多不甜,话多不喜,上天负了我,让你捷足先登!可惜,那等废物本姑娘不稀罕,倒是越王殿下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民间威望盛隆,可不比太子殿下更好?”
苏婉儿鄙夷道:“口是心非,这话你自己信吗?”
长孙无花一阵心塞。
女人对女人最狠。
长孙无花话里那点阴阳怪气和不甘倔强,再加上一点强词夺理,苏婉儿一清二楚。
“若太子殿下当真无可救药,你理应兴高采烈,恭喜我拔得头筹才是,何必还来我面前大放厥词?”
长孙无花脸色发青,咬牙道:“不管,反正越王殿下就是要比太子强上一百倍!”
“你又没试过,你怎么知道?”
“你!”
“你什么你,反正我将来必定会尝试,要不要我把心路历程写下来,让你夜深人静之时好好膜拜膜拜?”
“苏婉儿!”
长孙无花娇媚的容颜扭曲起来,“多少士子焚书烧文,满堂的换储之言,你难道没听见吗?”
旁人一阵骚动,连忙四散开来。
与我们无关,与我们无关!
苏婉儿掏着耳朵道:“声音大是没用的,我也很想看看,今日过后,你会何等懊悔没有先下手为强。”
长孙无花气极反笑,“很多事你不知道吧?无须多时,承庆殿那边便会是骤风暴雨,到时候群臣发难,我看你还如何在我面前嚣张!”
“切!我等着!”
“哼!”
长孙无花留下一个高深莫测的愤恨眼神,转身离开,转入周围贵妇群中刷存在感去了。
“我把你娘叫桂花,吓死我了!”
长孙无花一走,苏婉儿心脏砰砰跳着地坐下。
魏无双皱眉道:“你不该跟她置气的,她们那些二代的圈子里你进不去,她敢那般说,必然有恃无恐,我怕……”
苏婉儿吓了一跳,“你的意思是我会输?”
魏无双沉吟一会儿,好似下定了决心,咬牙道:“不错,我看会输。”
“为什么?你平常可不怕她们的。”
魏无双手指朝上,指着穹顶道:“我听说那一位估计也会来!”
“哪位?脸那么大……什么?”
苏婉儿猛地站起身来,失声叫道:“太上皇!”
“嘘!你要死啦!”
魏无双连忙一把拽住她的衣袖,把她拽下来,又连忙看了看四周。
她们三人刚才一番对话可谓凶险至极,但凡有点朝政头脑的尽皆避之不及。
此时,她们身周二十丈内空无一人,苏婉儿的一声惊叫却声嘶力竭,顿时又把无数家眷的目光吸引过来。
长孙无花更是含笑不语。
魏无双连忙打着哈哈,“太上皇是你未来大公公嘛,不急现在就认,哈哈,不急现在就认。”
转过头,只见苏婉儿失魂落魄、面无血色。
“惨了惨了,早知道方才就不那么嚣张了!现在怎么办才好!”
魏无双安慰道:“准备好还没当太子妃就被贬为庶人的准备吧!”
“我本来就是庶人,倒是你,你如何自处?”
“放心,反正你是大的,天塌下来有你顶着。”
“魏无双,你个混蛋!”
……………………
承庆殿。
百官聚集之地,没了户外活动,宴席也尚未开始,百官百无聊赖,索性便在殿内玩起室内活动来。
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樗蒲、双陆、藏钩、簸钱、题诗、叶子戏……玩的飞起。
沈念本着结交的念头,打算往里挤挤,怎奈一个个对他不假辞色,不管他挤到哪,刚刚还欢笑不休的人群顿时散作一空。
接触了几次,发现没人理他,他也没舔着脸往人家跟前凑的心思。
索性自娱自乐,拿出一副新做好的扑克牌来,玩着小猫钓鱼。
“哼!玩物丧志、不学无术!”
一个不算特别苍老,却又一听就是老人嗓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谁呀?”
沈念抬起头,往回看。
一个把龙袍披在身上,不戴玉冠,任由花白的长发散乱在肩上的老头正昂着脑袋,用鼻孔对着他。
如此嚣张跋扈,比他还不把龙袍当一回事。
都不用过脑,沈念就知道这人是谁了。
本想来一句“老头,你丫骂谁”?
可转念一想,李承乾那丫哪怕胆子再大也不敢在自家爷爷面前如此嚣张。
凹人设要不成。
“孙儿拜见阿翁!”
认认真真施了个礼,从上到下,弯腰九十度,沈念不觉得哪里不好。
怎料,李渊开口之前又来了一声闷哼。
“如此便是你的礼仪?如此节庆,百官欢乐之时,你竟枯坐一旁,懒惰轻狂。怎么,还要诸位臣功当先来敬你不成?你还没有参政就如此骄狂了?有时间多学学青雀,知书达礼、尊贤重道难道不好?简直不知所谓!”